【病娇 x 原神|八重神子】五百年狐念:鸣神锁心(2/2)
“不……”空从齿缝里挤出嘶哑的抗拒,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偏开头,避开那令人作呕的触碰。然而身体被无形的力量束缚在冰冷的祭坛上,连这样微小的动作都显得无比艰难。
“嘘……”狐斋宫虚幻的食指轻轻按在空的嘴唇上,那冰冷的触感仿佛要冻结他的声带,“别抗拒……接纳这份‘羁绊’……成为‘永恒’的一部分……”她的声音如同深渊中的海妖之歌,带着一种瓦解意志的魔力,“看……她来了……”
随着狐斋宫话音落下,一阵细微的、木屐敲击石阶的声音,由远及近,在这死寂的地下空间中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空紧绷的心弦上。
嗒…嗒…嗒…
声音停在了祭坛边缘。
空艰难地转动眼珠,越过狐斋宫虚幻的身影,看向声音的来源。
八重神子就站在那里。
她已换上了一身截然不同的装束。不再是繁复华丽的宫司祭服,而是一件样式极其古老、庄重肃穆的纯白狩衣,宽大的袖口和衣襟上,用暗金色的丝线绣满了与祭坛符文同源的、诡秘莫测的纹样。樱粉色的长发被一丝不苟地束起,戴上了一顶同样古老、形似狐面的精致额冠。她脸上的血痕已经消失,肌肤在祭坛暗红符文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玉石般的冷白光泽。
她的眼神,空前的平静。深紫色的眼眸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所有的疯狂、暴怒、脆弱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种近乎非人的、冰冷的专注和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虔诚。她手中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柄样式古朴、刃口闪烁着幽冷寒光的短刀,还有一只小小的、材质不明的漆黑碗盏。
神子缓缓踏上祭坛的台阶,步履轻盈而庄重,如同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她无视了悬浮在空上方的狐斋宫幻影——或者说,那幻影本就是她执念的一部分——径直走到空的身边,跪坐下来。
冰冷的祭坛石面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寒意。神子放下托盘,目光落在空苍白的脸上,那眼神专注得仿佛要将他每一寸轮廓都刻入永恒。
“终于……”她开口了,声音空灵而缥缈,带着一种奇异的回响,仿佛来自遥远的时空彼岸,“只有在这里……在这‘记忆的基石’之上……我们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宁……与永恒。”她伸出白皙得近乎透明的手指,指尖带着一丝微弱的雷光,极其轻柔地拂过空脸颊上沾染的灰尘和血污,动作温柔得如同擦拭一件易碎的瓷器。
“你看,”她的指尖停留在空紧蹙的眉间,试图抚平那里的褶皱,“斋宫大人也在看着我们呢。”她微微侧头,目光投向悬浮的狐斋宫幻影,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圣洁的孺慕之情,“她也在期待……这份‘羁绊’的完成……”
狐斋宫的幻影微微颔首,嘴角的弧度加深,那悲悯的目光落在神子身上,又缓缓移回空痛苦的脸上,带着无声的赞许和催促。
神子收回目光,重新专注地看着空。她拿起托盘上那柄幽冷的短刀。刀身狭长,刃口在暗红符文的光芒下流转着不祥的幽光。她伸出左手,掌心向上,五指摊开,置于空身体的上方。
“以白辰之血为引……”神子的声音陡然变得肃穆而悠远,每一个音节都引动着祭坛上那些暗红符文的光芒随之明灭闪烁,“以五百载执念为薪……”祭坛周围的空气开始微微扭曲,无形的力量在汇聚,发出低沉的嗡鸣。
她右手稳稳握住短刀,锋利的刀刃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左手白皙的手腕内侧划下!
“嗤——”
一声轻响,并非血肉被割开的声音,更像是什么能量被撕裂。一道深紫色的、闪烁着细密雷弧的奇异“血液”,从神子手腕的“伤口”中流淌而出!这“血液”没有血腥味,反而散发出一种浓郁到令人窒息的、混合着雷元素狂暴与樱花甜腻的诡异气息!
那深紫色的、闪烁着雷弧的“血液”并未滴落。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悬浮在半空,在神子强大的精神力引导下,蜿蜒流淌,精准地落入那只漆黑的碗盏之中。碗盏仿佛无底深渊,贪婪地吞噬着这奇异的液体,表面开始浮现出与祭坛符文同源的、更加繁复幽暗的暗金色纹路。
随着血液的流淌,神子本就白皙的脸庞变得更加透明,仿佛玉石雕琢而成,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但她深紫色的眼眸却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献祭的狂热光芒,死死锁在空因惊骇而睁大的眼睛上。
“以异世旅魂为契……”神子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回响,在地下空间中震荡,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空的心头,“结永世……不离之盟!”
话音落下,她端起那盛满了紫色雷血的漆黑碗盏。碗盏表面的暗金符文如同活了过来,疯狂流转!
“不——!”空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身体在冰冷的祭坛上剧烈挣扎!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碗盏中散发出的恐怖精神波动,那是一种强行烙印、扭曲灵魂的邪恶力量!一旦被灌下,后果不堪设想!他调动着体内残存的、微乎其微的金色力量,试图做最后的抵抗!
然而,神子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徒劳的挣扎,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怜悯的弧度。她身后,三条巨大的樱粉色狐尾无声无息地舒展开来,如同最坚固的囚笼支柱,散发出强大的禁锢力场,将空牢牢压制在祭坛上,连一根手指都难以动弹!
“乖……”神子的声音轻柔得如同耳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很快……就不痛了……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她俯下身,那张美丽绝伦却冰冷如神只的脸庞在空因恐惧而放大的瞳孔中不断逼近。她一手稳稳端着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碗盏,另一只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捏住了空的下颌,迫使他张开嘴!
碗盏的边缘,冰冷刺骨,抵上了空的嘴唇。那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混合着甜腻与血腥雷暴的气息,汹涌地灌入他的鼻腔!
死亡的阴影,混合着比死亡更可怕的、永恒的扭曲禁锢,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空的意识。
就在那碗蕴含恐怖契约的雷血即将倾倒入他喉咙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奇异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震颤,毫无征兆地在空体内爆发!
并非元素力!也不是他熟悉的金色异界之力!
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深邃、仿佛沉睡在他血脉最深处、被这极致的死亡威胁和邪恶契约力量所强行唤醒的……共鸣!
这股力量无形无质,却带着一种君临天下的、纯粹到极致的毁灭意志!它如同沉寂万载的火山骤然苏醒,带着焚尽八荒的暴怒,以空的身体为中心,轰然炸开!
“轰——!!!”
无法形容的冲击波!
没有光,没有热,只有一股纯粹到极致的、粉碎一切有形与无形存在的意志洪流!它并非向外扩散,而是如同一个无形的、绝对排斥的领域,在空身周瞬间形成!
“噗——!”
首当其冲的八重神子,如同被一柄无形的巨锤正面轰中!她脸上的冰冷和虔诚瞬间被极致的惊骇所取代!捏着空下颌的手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弹开!端着漆黑碗盏的手臂更是发出一声清脆的骨裂声!碗盏脱手飞出,里面那珍贵的、蕴含着她本源力量和五百年执念的紫色雷血在空中泼洒开来!
“呃啊——!”神子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狠狠掀飞出去!重重撞在远处冰冷的石壁上!身上的古老狩衣被无形的力量撕裂出数道口子,额冠歪斜,樱粉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下来,狼狈不堪!
那悬浮在空上方、由神子执念和精神力维持的狐斋宫幻影,更是如同被狂风吹散的沙画,连一声呜咽都未曾发出,瞬间扭曲、崩解,化为无数溃散的紫色光点,消失在粘稠的黑暗中!
整个地下祭坛空间剧烈地震动起来!那些散发着暗红光芒的古老符文如同接触到天敌,光芒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发出濒临崩溃的哀鸣!构成祭坛的坚硬石料表面,竟以空的身体为中心,无声无息地蔓延开蛛网般细密的裂痕!
束缚着空的那股强大禁锢力场,在这股源自他血脉深处的、突如其来的毁灭意志冲击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消融瓦解!
“咳咳……咳……”空猛地侧过头,剧烈地咳嗽起来,喉咙里满是血腥味,但身体却不可思议地恢复了自由!那股爆发的力量来得快,去得也快,仿佛只是昙花一现,瞬间又沉寂下去,只留下全身经脉如同被烈火灼烧过的剧痛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生命本源的虚弱感。
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冰冷的祭坛上翻滚下来,摔在布满裂纹的石地上。碎石硌着身体,带来尖锐的疼痛,却让他感到一丝活着的真实。
他抬起头,惊恐而茫然地看向神子被撞飞的方向。
烟尘弥漫。
石壁下,神子蜷缩着身体,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带出点点紫色的、闪烁着微光的血沫——那是她力量本源受损的迹象。她艰难地抬起头,凌乱的发丝粘在汗湿而苍白的脸颊上,额冠歪斜,露出光洁的额头。那双深紫色的眼眸,此刻不再是冰冷的神性,也不是疯狂的占有欲,而是充满了无法置信的、如同目睹世界根基崩塌般的巨大惊骇和……一丝深入骨髓的恐惧!她死死地盯着挣扎爬起的空,如同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无法理解的恐怖怪物!
“不……不可能……”神子的声音嘶哑而颤抖,带着极度的虚弱和认知被颠覆的茫然,“那……那是什么力量?不属于元素……不属于提瓦特……甚至……”她挣扎着想撑起身体,但手臂的剧痛和本源受创带来的虚弱让她再次跌坐回去,只能死死地盯着空,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惊骇、恐惧、茫然,还有一丝被彻底挫败的、无法接受的狂怒在深处翻腾。
祭坛上,那些古老的暗红符文光芒黯淡到了极点,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整个地下空间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死寂和浓重的能量乱流,空气仿佛凝固了。
空靠在冰冷的、布满裂纹的石壁上,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疼痛。他看着远处那个狼狈不堪、眼神混乱的八重神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血污和灰尘的双手。
刚才那是什么?那股瞬间爆发、粉碎一切的力量……来自哪里?
没有答案。只有冰冷的石头和死寂的黑暗,以及远处那双充满了惊涛骇浪的、死死盯住他的紫色眼眸。
祭坛的暗红符文如同垂死的萤火,挣扎着闪烁了几下,最终彻底熄灭。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瞬间吞噬了地下空间的一切轮廓,只剩下彼此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在死寂中清晰可闻,如同两头受伤的野兽在黑暗中无声对峙。
冰冷、粗糙的岩石紧贴着空的脊背,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让胸腔传来断裂般的闷痛,提醒着他刚才那场短暂却惊心动魄的爆发所付出的代价。经脉像是被无形的烙铁烫过,残留着灼烧般的剧痛,而那股源自血脉深处、救了他一命却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力量,只留下一个巨大的、令人心悸的谜团。
他靠在布满裂纹的石壁上,艰难地转动眼珠,目光穿透令人窒息的黑暗,死死锁定在神子被撞飞的方向。那片区域被崩塌的石块和弥漫的烟尘笼罩,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蜷缩的轮廓,以及两点在黑暗中依旧亮得惊人的深紫色幽光——那是神子的眼睛,此刻正如同受惊的野兽般,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骇和一种被彻底冒犯的、混乱的狂怒。
短暂的死寂被一声压抑的、带着剧痛的吸气声打破。紧接着是碎石滚落的簌簌声。
八重神子挣扎着,极其缓慢地从石壁下的废墟中撑起身体。她的动作失去了所有优雅,带着一种重伤后的滞涩和艰难。那身古老肃穆的纯白狩衣多处撕裂,沾染着灰尘和她自己咳出的、闪烁着微弱雷弧的紫色血沫。樱粉色的长发彻底散乱,几缕发丝被冷汗粘在苍白的脸颊上,额冠歪斜地挂在发间,摇摇欲坠。
她扶着冰冷的石壁,勉强站直,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微微摇晃。深紫色的眼眸穿透黑暗,如同淬了毒的箭矢,死死钉在空身上。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惊涛骇浪般的震惊尚未平息,对未知力量的深深忌惮如同冰冷的蛇缠绕其上,而最深处,是被强行打断仪式的滔天狂怒和一种猎物彻底失控后引发的、近乎毁灭的偏执!
“咳……咳咳……”神子又咳出几点紫色的光沫,她用手背狠狠擦去嘴角的痕迹,动作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凶狠。她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浸透了冰寒刺骨的怨毒与一种歇斯底里的执念:
“你……藏得可真深啊……旅行者……”她扯动嘴角,试图露出一个惯常的、掌控一切的笑容,但那笑容在苍白的脸上扭曲变形,只剩下狰狞,“那股力量……是什么?不属于这个世界……却藏在你这具看似普通的躯壳里……”她扶着石壁,一步步,极其不稳地朝着空的方向挪动,脚步虚浮,眼神却越来越亮,越来越疯狂,“告诉我!那到底是什么?!是谁给你的?!”
随着她的逼近,一股强大的、带着血腥味的压迫感再次弥漫开来,虽然远不如之前全盛时期,却依旧如同冰冷的潮水,试图将空淹没。她身后的阴影中,三条巨大的狐尾虚影再次浮现,尽管显得有些黯淡和不稳,但尾尖跳跃的紫色雷光依旧带着致命的威胁,如同三条蓄势待发的毒蛇,锁定了空!
空的心脏狂跳!身体的本能疯狂叫嚣着危险!逃!必须逃!趁着神子重伤虚弱,趁着那禁锢的祭坛力量崩溃!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求生的意志压倒了全身的剧痛和虚弱。他猛地一咬牙,不顾一切地调动起体内残存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风元素力!青色的微光极其勉强地在他周身亮起,如同黑夜中随时可能熄灭的烛火。
“休想——!”
神子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吼!看到空试图凝聚力量,她眼中的疯狂瞬间压倒了所有!她甚至不顾自身的重伤和本源受创,强行催动力量!身后三条雷尾虚影猛地暴涨!带着刺耳的电流尖啸,如同三条狂暴的紫色巨蟒,撕裂黑暗,从三个方向朝着空狠狠噬咬而来!速度虽然不如之前迅捷,但那份毁灭的意志却更加疯狂、更加不顾一切!
空瞳孔骤缩!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雷尾上蕴含的、足以将他此刻脆弱身躯彻底撕碎的狂暴力量!硬抗必死无疑!
“哈——!”空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将凝聚起的最后一丝风元素力全部灌注于双腿!青色的光芒猛地一闪!
“砰!”
他脚下的岩石地面骤然炸开一个小坑!身体借助这微弱的反冲力,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与神子相反的方向——祭坛后方那片被更浓重黑暗笼罩的区域——不顾一切地扑了出去!完全是凭借着直觉和一线求生的本能!
“轰!轰!轰!”
三条雷尾狠狠抽打在空刚刚离开的位置!坚硬的岩石地面如同豆腐般被撕裂、炸开!碎石如同炮弹般四处飞溅!
空的身体在半空中被爆炸的气浪狠狠掀飞!后背重重撞在远处一根冰冷的石柱上!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喉头再次涌上腥甜!但他强行咽了下去!借着撞击的反作用力,他狼狈地翻滚落地,毫不停留,手脚并用地朝着黑暗中爬去!方向!他需要一个方向!
就在这时,他翻滚的视线边缘,猛地捕捉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异样!
就在祭坛后方那片绝对的黑暗里,距离地面大约一人高的石壁上,似乎……有一道极其细微的缝隙!
那缝隙非常不起眼,像是天然形成的岩石裂痕,但在空此刻高度集中的元素视野感知下(虽然微弱,但并未完全失效),他敏锐地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不同于此地死寂雷元素的气息——一丝极其稀薄、带着潮湿水汽的风!正极其缓慢地从那道缝隙中渗透进来!
出口?!或者……至少是通往其他地方的缝隙!
希望如同黑暗中的火种,瞬间点燃!空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手脚并用,如同受伤的野兽,疯狂地朝着那道缝隙的方向扑去!身后,神子愤怒到极致的尖啸和雷元素狂暴的嘶鸣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
“抓住他!把他带回来——!”神子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虚弱而扭曲变形,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空的手指抠进岩石缝隙里,指甲缝被尖锐的石棱刮得鲜血淋漓,火辣辣的痛感却成了此刻唯一能让他保持清醒的锚点。那道所谓的“缝隙”比他想象中更加狭窄,仅容一人勉强爬行。潮湿的石壁上覆盖着滑腻的苔藓,散发着一股陈年腐朽的霉味,混杂着他自己身上渗出的血腥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身后,八重神子的嘶吼如同跗骨之蛆,穿透岩石的阻隔,带着雷元素特有的噼啪声,不断逼近。
“抓住你了……我一定会抓住你……”她的声音时而尖利如裂帛,时而又低沉得如同情人间的呢喃,那种极致的疯狂与病态的执念,透过冰冷的岩石,几乎要钻进空的骨髓里,“你逃不掉的……这片土地,这鸣神大社,连风都要听我的话……你又能跑到哪里去?”
空咬紧牙关,用膝盖和手肘在狭窄的通道里艰难地向前挪动。每一寸移动都伴随着骨骼摩擦般的剧痛,被雷尾击伤的肋骨仿佛随时会刺破胸腔。他能清晰地听到身后不远处,岩石被雷元素轰碎的沉闷声响,碎石簌簌落下,砸在他的背上、腿上。
神子的力量确实大不如前,那股神秘的爆发性力量显然对她造成了重创,但她的意志却比任何时候都要顽固。她就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母兽,哪怕拖着残破的身躯,也要将猎物撕咬殆尽。
通道前方的黑暗似乎永无止境。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肺部火烧火燎,视线也开始模糊。他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只知道身后的攻击从未停止,神子的声音如同催命的符咒,在他耳边盘旋不休。
“你以为那股力量能护你多久?”神子的声音突然近了许多,带着一丝洞悉般的冷笑,“那是不属于你的东西……是借来的火焰,迟早会熄灭……而我……会在这里,等你烧尽最后一丝力气……”
“轰!”
一声巨响!空身后的岩石突然炸开!碎石飞溅,其中一块锋利的石片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带起一道血痕!一股狂暴的雷元素瞬间涌入狭窄的通道,几乎要将他的身体撕裂!
空头皮发麻,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向前一扑!
他的身体重重地摔出了通道口,滚落在一片相对开阔的地面上。
这里似乎是一个更加古老的石室,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水汽和一种奇异的、类似硫磺的味道。地面是湿漉漉的岩石,布满了不规则的水洼,倒映着……不,这里没有光,那些水洼却在黑暗中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如同星光般的幽蓝光芒。
空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他回头望去,那道狭窄的通道口,阴影中,一个狼狈却依旧散发着恐怖气息的身影,正缓缓探出头来。
八重神子扶着通道边缘,慢慢走了出来。她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骨头已经断了,但她脸上却带着一种近乎解脱的、扭曲的笑容。深紫色的眼眸在幽蓝的微光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死死锁定在空身上。
“跑啊……怎么不跑了?”她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在湿漉漉的地面上留下一个带着紫色雷光的脚印,“看,我说过的……你逃不掉的……”
空绝望地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封闭的石室,除了他爬出来的那个狭窄通道,再无其他出口。他们被困在了这里,一个黑暗、潮湿、充满死亡气息的囚笼。
神子停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她缓缓抬起那只还能活动的右手,掌心再次凝聚起紫色的雷光。这一次,雷光不再狂暴,而是变得极其凝练,如同毒蛇的獠牙,闪烁着致命的寒光。
“结束了,旅行者。”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叹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们会永远留在这里……就像斋宫大人希望的那样……永远……”
她的手缓缓落下,那致命的雷光在空的瞳孔中不断放大。
空闭上了眼睛,剧烈的疲惫和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反抗了。
然而,预想中的攻击并未落下。
空疑惑地睁开眼。
神子的手停在了半空,雷光在她掌心剧烈地闪烁、不稳定地跳动着。她的脸色突然变得极其苍白,身体晃了晃,眼神中的疯狂和执拗如同退潮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虚弱和茫然。
“呃……”她闷哼一声,凝聚的雷光骤然溃散。她踉跄着后退几步,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滑坐下去,樱粉色的长发铺散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如同破碎的花瓣。
她看着自己颤抖的右手,眼神中充满了困惑和痛苦,仿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做出这些事。但仅仅一瞬间,那迷茫便被更深的偏执所取代,她重新看向空,眼神复杂得如同缠绕的藤蔓。
“别……离开……”她喃喃地说,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丝孩童般的祈求,“留下来……哪怕……恨我……”
说完这句话,她便头一歪,靠在石壁上,失去了意识。樱粉色的发丝遮住了她的脸,再也看不到那疯狂或脆弱的表情。
石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空粗重的喘息声,和水滴从岩石缝隙中滴落的、单调的“滴答”声。
空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看着陷入昏迷的八重神子,心中五味杂陈。恐惧、愤怒、不解,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怜悯?
他赢了吗?似乎是。神子昏迷了,他暂时安全了。
但他真的赢了吗?他被困在这个不知名的地下石室,身受重伤,前路未卜。而那个如同疯魔般的狐狸,只是暂时沉睡,谁知道她醒来后,又会掀起怎样的风浪?
五百年的执念,真的会因为一场昏迷而消散吗?
空不知道答案。
他闭上眼睛,任由疲惫将自己吞噬。黑暗中,他仿佛又看到了狐斋宫那虚幻而悲悯的脸庞,听到了她那句如同诅咒般的低语:
“留下来……陪着我们……”
这鸣神岛深处的囚笼,究竟是困住了他,还是困住了那只疯掉的狐狸?又或者……他们早已一同被困在了这五百年的执念与疯狂之中,永世不得脱身?
滴答……滴答……
水滴声在寂静的石室里回响,如同永恒的钟摆,敲打着没有尽头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