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婚礼上的血色请柬(2/2)
像是一个人在黑暗中抽的烟头。
他们警惕地靠近,那点红光却在即将进入清晰视野的前一刻,倏地熄灭了。
紧接着,一个经过明显电子合成处理、冰冷而平板的声音,从通道前方某个隐藏的喇叭里传了出来:
“齐医生,恭喜成婚。”
是提前录制好的音频。
“可惜啊,新娘子今天……恐怕穿不了婚纱了。”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瞬间,脚下地面传来一阵清晰的、持续不断的轻微震动!
齐砚舟反应快如闪电,立刻转身,用身体将岑晚秋完全护在怀中,背对震源方向。
“唰——!”
一道极其刺目的强光,如同巨兽睁开的独眼,猛地从通道尽头照射过来,将狭窄的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令人瞬间目眩!
齐砚舟眯起刺痛的眼睛,勉强透过指缝望去。强光源后,隐约可见一艘中型游轮的黑色轮廓,正静静漂浮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甲板边缘,似乎伫立着几个人影,沉默地望向这边。
“放下她。”齐砚舟对着强光方向,声音不大,却带着穿透力的冷硬。
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发动机低沉的轰鸣作为背景音。
强光持续照射,带着明显的挑衅和压迫意味。
他将岑晚秋安顿在通道一处相对凹陷的角落,低声叮嘱:“待在这里,无论发生什么,别动,别出来。”
然后,他向前踏出两步,将自己完全暴露在强光之下,举起了手中那柄在强光下几乎看不见的微型手术刀。
“我知道你们是谁的人。”他的声音在空旷的通道里回响,“刘振虎的旧部已经树倒猢狲散,你们还想替他报这个仇?还是说,你们背后,另有新主?”
依旧是一片死寂的沉默,只有江水拍岸的声音隐约传来。
他不再言语,再次闭上双眼,强行凝聚起最后的精神力,发动预演。
三秒。
这次“看”到的画面更加凶险——通道顶部不起眼的阴影里,分布着多个红外感应器的激活点。如果继续向前推进超过三十米,将会触发连锁机关,届时催泪瓦斯会从墙壁缝隙喷涌而出,同时一张高压电击网会从顶部瞬间落下。
他骤然睁眼,眼中血丝更甚,毫不犹豫地退回岑晚秋身边。
“不能前进了,有触发式陷阱。”
“那……我们怎么办?退回去吗?”
“退路未必安全。等,等他们先动。”
“你不……反击吗?”
“这里地形对我们极端不利,不是逞强的时候。”他摸了摸颈间冰凉的听诊器,手指微微收紧,仿佛在汲取一丝冷静的力量。
远处,游轮引擎启动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轰隆声逐渐加大。
那艘黑色的船影,开始缓缓离开码头,向着江心方向移动。
与此同时,通道内壁那些老旧的照明灯,开始一盏接一盏地熄灭,黑暗如同潮水般从身后蔓延过来,吞噬着所剩无几的光明。
最后,只剩下他们头顶斜上方,最后一盏摇摇欲坠的灯。
那盏灯明灭不定地闪烁了两下,发出“滋啦”的电流杂音,最终,“啪”一声,彻底陷入黑暗。
绝对的黑暗降临,瞬间剥夺了视觉。只剩下彼此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和远处江水亘古不变的流淌声。
齐砚舟感觉到一只冰凉而微微颤抖的手,摸索着,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
用力至极。
“齐砚舟,”岑晚秋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记得。市一院急诊室,凌晨两点。”他回答,声音同样平静,在黑暗中传递着安定,“你送一个被玻璃割伤动脉的流浪汉来,满手都是血,自己的手也被划破了。”
“那时候,你连白大褂的扣子都扣错了一颗,头发乱糟糟的,像个刚被吵醒的大学生。”
“现在,”他轻轻反握住她的手,“白大褂穿得很整齐,虽然有点脏。”
她似乎极轻地哼了一声,那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又仿佛是想笑。
沉默了片刻,他又开口,声音很低,却异常清晰:“下次,我们换个地方结婚。挑一个阳光最好的海边,或者山里安静的小教堂。”
“还要再结一次?”她问。
“当然。”他答得毫不犹豫,“这次不算。”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外面,江水拍打堤岸的声音似乎变大了,哗哗地响着,填补着黑暗中的寂静。
突然——
“嘎吱……咣当!”
头顶上方传来清晰的金属摩擦和碰撞声,像是沉重的盖板被从外部暴力撬开、移开。
一丝微弱的、属于外界夜晚的天光,混合着清凉的空气,从头顶某个地方漏了下来。
齐砚舟立刻抬头。
只见斜上方大约三米处,通道顶部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出口,边缘参差不齐,像是临时炸开或撬开的。透过那个缺口,能看到一小片深蓝色的夜空和零星的寒星。
还没等他们做出反应,一条粗粝的绳索从那个缺口“嗖”地垂落下来,末端系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防水背包。
背包“咚”一声落在他们脚边,惯性使得它弹开了一半。
借着那缕微弱的天光,可以看清背包里的东西:一支擦得锃亮的手枪,一把造型古旧的黄铜钥匙,还有一张对折的、质地硬挺的卡片。
齐砚舟弯腰捡起那张卡片,展开。
是另一张“请柬”。
纯白的底色,上面用殷红如血的字体印刷着:
「欢迎登船。」
他拿起那把钥匙。钥匙是实心的黄铜材质,入手沉甸甸的,柄部雕刻着复杂的花纹,而最关键的匙身部分,清晰地刻着一行编码:「E.t.h.-7」。
这与之前隐形墨水中记录的那些加密资金项目代号,完全吻合。
他紧紧握住钥匙,冰冷的金属棱角硌着掌心。然后,他抬头,再次望向头顶那个透出夜光的圆形出口。江风正从那里灌入,带来潮湿的气息和遥远的、属于自由世界的声响。
他将手枪检查了一下,上膛,关掉保险,塞进后腰。然后拎起那个背包甩到肩上,转身,稳稳扶住岑晚秋。
“走。”
只有一个字,却重若千钧。
他托举着她,抓住那根垂落的绳索,开始向上攀爬,离开这幽深诡谲的地下通道,向着那片未知的、危机四伏的江面与夜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