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婚礼上的血色请柬(1/2)
齐砚舟走出拘留所那扇压抑的铁门,手里仍紧紧攥着那部刚刚结束通话的手机。炽烈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在他未曾换下的白大褂上,袖口那抹油污在强光下显得格外刺目。送他来的车早已离开,他独自站在午后空旷的路边,等待着不知何时会来的下一班公交车。
十分钟前,他已将隐形墨水显影的照片悉数传给周正海,并敲定了对岑明远的保护性提审流程。表面上看,事情似乎终于被推上了轨道,有了片刻喘息之机。
但他心底那根弦,始终绷得死紧。他太清楚,对手绝不会就此罢手。
手机在掌心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是岑晚秋发来的消息:「花都准备好了,你记得穿我给你买的那套西装。」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沾着污迹、浸透疲惫的白大褂,嘴角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却没能扯出一个像样的笑容。
半小时后,他站在了那座熟悉的、曾经历经风雨的老教堂门口。
今天,本应是他和岑晚秋的婚礼日。宾客来了不少,多是双方至亲与挚友。林夏穿着一身温柔的浅粉色连衣裙,坐在前排,看见他便用力挥手。护士小雨抱着一大束明媚的向日葵守在门边,见他出现,立刻小跑着递过来。
“齐主任!新郎官怎么能迟到!”她声音清脆,试图驱散他眉宇间的沉重。
他接过那捧如同浓缩了阳光的花束,低声道了句谢。
教堂内回荡着轻柔的圣乐,管风琴师正在调试音栓。空气中混合着白玫瑰清雅的香气与蜂蜡蜡烛燃烧时特有的暖甜。李淑芬坐在第二排,手里依旧拎着那个不离身的保温桶,先是狠狠瞪了齐砚舟一眼,随即又扭过头去,目光复杂地望向圣坛前的岑晚秋。
岑晚秋背对着门口,站在圣坛的光晕下。她并未选择传统的白纱,而是穿着一身由墨绿色软缎旗袍巧妙改制而成的礼服,勾勒出窈窕身形,长发被一支古朴的银簪优雅盘起。听到身后的动静,她微微侧身回望,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他一步步走向她。
牧师开始诵读神圣的誓词,声音温和而庄重。
一切看起来,都正在走向一个圆满的正常仪式。
直到那位小花童,端着放置婚戒的丝绒礼盒,迈着小步走上前来。
那是个约莫五岁的男孩,一直低着头,脚步显得有些迟疑迟缓。齐砚舟的视线锐利地捕捉到一个异常——孩子的右手始终紧贴着大腿外侧,没有像普通孩子走路时那样自然摆动,姿态僵硬。
他眉头微蹙。
男孩走到两人面前,怯生生地抬起手臂,打开了盒盖。
两枚素圈婚戒安静地躺在深红色的丝绒衬垫上,闪烁着温润的光芒。
然而,就在盒盖完全掀开的刹那——
“啪!”
盒底似乎有微小机括弹动,一张轻薄的纸片猛地从戒指下方弹射而出,打着旋儿,擦过岑晚秋毫无防备的手背,飘然落地。
纸片是触目惊心的血红色,仿佛被染料浸透,边缘还残留着暗褐色、干涸般的痕迹。上面只用黑色的油墨印着一行冰冷的宋体字:
「地狱婚宴见。」
齐砚舟瞳孔骤缩,电光石火间,他一把将岑晚秋用力拉向自己身边,同时闭上双眼。
三秒预演,极限启动!
脑海中的画面急速构建、解析:整座教堂的三维结构图清晰浮现,能量流动的脉络被高亮标注——祭坛正下方地基深处,存在一块异常的密度集中区,数条纤细的金属导线如同毒蛇的神经,从那里蔓延而出,连接至侧墙隐藏的旧式配电箱。一个精密的引爆装置就埋设在木质地板之下的夹层中,此刻,内部的倒计时器数字正在冷酷跳动:10、9、8……
他猛地睁开眼,眼神如寒冰裂刃。左手瞬间环紧岑晚秋的腰身,右脚猛蹬地面,凭借惊人的爆发力,带着她向右侧管风琴所在的高台方向全力扑去!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几乎在同一时刻从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炸开!
木质地板被狂暴的力量撕裂、掀起,灼热的火光裹挟着浓烟冲天而起,凶猛的气浪如同无形的巨手,将附近的座椅轻易掀翻、抛掷。木屑、灰尘、碎布如同暴雨般四处激射。惊恐的尖叫声瞬间充斥了整个教堂,宾客们慌不择路地涌向大门。
齐砚舟用自己的身体牢牢护住岑晚秋,承受了大部分飞溅的碎块和气浪冲击。两人重重摔在管风琴坚实的基座后面。
岑晚秋趴伏在他胸前,能清晰感觉到他胸膛的剧烈起伏和自己失控般急促的心跳。
“你……早就知道?”她喘着气,声音发颤。
“不是早就,”他语速极快,气息有些不稳,“是刚才,看到那孩子的手。”
她抬起头,脸上沾着灰尘,嘴唇微微颤抖,眼中是难以置信的惊惧与愤怒:“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们?连今天都不行?”
“只要我还站着,”齐砚舟抹去她脸颊的一点污迹,声音低沉而斩钉截铁,“就不会让他们碰你一根头发。”
他扶着她,从一片狼藉中站起身。
爆炸不仅造成了破坏,更诡异地掀开了祭坛前一大片地板,露出下方一个黑黢黢的方形洞口。粗糙的水泥台阶向下延伸,没入浓郁的黑暗。一股阴冷、潮湿、带着淡淡铁锈和江水腥气的风,正从洞口幽幽涌出。
他蹲在洞口边缘,仔细检视。台阶是粗糙的水泥砌成,边缘布满裂痕,显然年代久远。向下望去,黑暗中隐约有微弱的光晕晃动,像是远处水面的反射。
“有人下去过,而且不久。”他断定。
岑晚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指尖冰凉:“别下去,齐砚舟,求你。”
“必须下去。”他的回答没有犹豫。
“为什么?这明显是个陷阱!”
“就因为这是个陷阱,”他转头看她,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中异常明亮,“而且是他们‘特意’为我们留下的‘路’。避开它,未必安全;走下去,或许才能看到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岑晚秋望着他坚定无比的神情,所有劝阻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她松开了抓着他手臂的手,转而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他从白大褂内侧贴身的暗袋里,掏出了那柄随身携带的微型手术刀,冰冷的刀柄紧贴掌心。另一只手,则牢牢牵住她。
“跟紧我,一步都不要离开。”
两人一前一后,踏上了向下延伸的台阶。
通道比想象中更为狭窄逼仄,仅容一人通过。两侧粗糙的砖墙上,竟不可思议地贴满了陈旧泛黄、甚至有些已经破损的白色纸钱,它们随着从深处涌出的气流诡异地飘动,发出沙沙的轻响。不少纸钱有被烧灼过的痕迹,残存的焦黑碎片散落在湿滑的地面上。脚下传来黏腻湿滑的触感,踩上去带着令人不安的轻微回响。
走了大约五十米,前方出现了岔路。
左侧的通道更加狭窄,且一眼就能看到尽头被坍塌的碎砖乱石彻底堵死。
右侧的通道则延伸向更深的黑暗,一阵低沉、有节奏的“嗡嗡”声从深处传来,像是某种大型机械或发动机在持续运转。
齐砚舟停下脚步。
他将岑晚秋护到相对干燥的墙边站好,自己则再次闭上双眼。
三秒预演,极限抽取精神力。
新的画面涌入脑海:右侧通道尽头并非死路,而是连接着一个早已废弃的旧码头。码头上停泊着一艘经过改装、外观低调的游轮。甲板上有三个持械的人影在警戒巡视,船舱内部有活跃的监控信号正通过隐藏天线与外部信号塔相连。更致命的是,船底安装有并联的定时燃油泵系统,一旦远程指令触发,燃油将大量泄漏并被点燃,届时整艘船将迅速变成无法逃离的火海棺材。
他猛地睁开眼,额角已渗出冷汗,太阳穴传来熟悉的刺痛。
“走右边。”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你怎么能确定?”岑晚秋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状态。
“我‘看’到了。”他简短回答,不欲多言。
她却忽然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触手一片湿冷。“每次你用那个能力……都会这样,对不对?你会累,会难受。”
“没事。”他握住她的手,牵着她转向右侧通道,“走吧。”
通道开始向下倾斜,高度也逐渐降低,他们不得不弯下腰前行。墙上的纸钱越来越多,几乎糊满了视线所及的每一寸墙壁,不少飘落在地,层层叠叠,几乎铺成了诡异的地毯。空气变得闷热粘滞,之前淡淡的江水腥气中,混入了越来越浓的机油和铁锈味道。
远处,出现了一点微弱的、明灭不定的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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