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阳谋与碾压（2/2）
这种极致的漠视，如同最冰冷的嘲讽，终于彻底点燃了王玄风心中积压的屈辱、怨毒以及那份被家族使命催生出的孤注一掷的勇气！
不等七叔再使眼色，王玄风猛地向前一步，跃上中央那最为宽阔的主擂台！他强压着剧烈的心跳，脸上因激动和紧张而泛起潮红，按照事先反复演练过的说辞，朝着张一凡的方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诚恳却又不失骨气，拱手道：
“张……张前辈！晚辈王玄风，自知修为浅薄，资质愚钝，位列第八已是侥幸！但晚辈向武之心恳切，渴望见识更高境界！久闻前辈实力通天，今日冒昧，恳请前辈**不吝赐教**！哪怕只得前辈一招半式的点拨，晚辈也感激不尽，终生受用！”
他这番话，比起七叔更加谦卑，将自己姿态放得极低，完全是一副渴求进步的后辈模样。若张一凡再拒绝，就显得太过不近人情，恃才傲物了。
全场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张一凡和王玄风之间来回扫视，等待着张一凡的回应。空气仿佛凝固，紧张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一秒，两秒，三秒……
张一凡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没有慑人的精光，没有磅礴的气势。他的眼神平静如古井深潭，深邃得望不见底，就这么淡淡地，落在了擂台之上，因为紧张而拳头微微握紧的王玄风身上。
被这目光注视，王玄风没来由地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仿佛自己被一头史前巨兽锁定，所有的伪装和算计，在这目光下都无所遁形。
“你，”张一凡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不配。”
三个字，如同三把冰锥，狠狠扎进王玄风的心口，将他所有的“谦卑”伪装撕得粉碎！
“你……！”王玄风脸上的谦恭瞬间崩塌，取而代之的是被彻底羞辱后的暴怒和狰狞，最后一丝理智也被烧断，“张一凡！你别给脸不要脸！我王家好言相请，你竟敢如此折辱！真当我王家怕了你不成？！有本事就上来，手底下见真章！躲在”
这番气急败坏的辱骂，彻底暴露了他的真实嘴脸，也让台下众人一片哗然，纷纷摇头。
然而，面对这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张一凡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他只是缓缓站起身。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但当他站直身体的那一刻，整个青云秘境仿佛都轻轻震颤了一下，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如同潮水般以他为中心，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笼罩了全场！
他一步踏出。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个深色的身影，就已经如同鬼魅般，凭空出现在了主擂台之上，与面色骤变、下意识后退了半步的王玄风，相对而立，距离不过三丈。
“既然你，”张一凡看着脸色发白、呼吸急促的王玄风，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执意求死。”
“我便，”他顿了顿，那双深邃的眸子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王玄风惊恐的倒影，“成全你。”
王玄风被他话语中那毫不掩饰的冰冷杀意吓得魂飞魄散，但事已至此，退无可退！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刺激下，爆发出全部的潜力，化境初期的修为毫无保留地疯狂运转，家族秘传的“焚山真诀”催动到极致！双掌瞬间变得赤红如火，仿佛握住了两团燃烧的岩浆，周身散发出恐怖的高温，连空气都扭曲起来！
“焚山掌！焚天煮海！”他嘶声怒吼，将所有的恐惧、愤怒、不甘都灌注于这一掌之中，身形化作一道赤色流光，带着焚尽八荒的惨烈气势，朝着张一凡猛扑过去！这是他此生发出的最强一击，不求胜，只求逼出对方的真实手段！
面对这足以让寻常化境中期武者都严阵以待的搏命一击，张一凡的反应，简单到令人窒息。
他只是随意地，抬起了右手食指。
对着猛扑过来的王玄风，对着其丹田气海的方向，隔着数丈距离，轻轻一点。
没有光华，没有声响，没有能量波动。
就只是那么简简单单地，一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王玄风前扑的凶猛势头，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骤然僵滞在半途。他脸上那混合着疯狂与决绝的表情瞬间冻结，然后如同破碎的瓷器般，寸寸瓦解，化为极致的惊恐、茫然与无法理解的震骇。
“噗——”
一声轻微到几乎听不见，却又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所有高手心神深处的闷响。
王玄风清晰地“听”到了，自己体内，那凝聚了二十年苦修、作为力量源泉的丹田气海，如同一个被针尖戳破的气泡，发出一连串细微而密集的破碎声。苦修而来的精纯内力，失去了束缚，如同脱缰的野马，疯狂地、不受控制地从四肢百骸、周身毛孔中倾泻而出！
“呃……啊……”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却连一句完整的哀嚎都发不出来。所有的力气随着内力的流逝而被瞬间抽空，高大挺拔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软软地、毫无尊严地向前跪倒，随即彻底瘫伏在冰冷破碎的擂台地面上，身体无意识地微微抽搐着，眼神空洞，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修为尽废！
苦修二十余载，被誉为王家未来希望之一的化境宗师，在王玄风最意气风发的年纪，被人隔着数丈距离，轻描淡写的一指，点破了丹田，彻底沦为了一个连普通人都不如的废人！
整个青云秘境，陷入了一片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之中！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擂台上那颠覆性的一幕。无论是台下普通的观战者，还是高台上的周天正、玄诚子，亦或是同为天才的洛青衣、张玄胤、苏芷柔，此刻心中都掀起了滔天巨浪！
那一指，超出了他们对“武”的认知！那不是内力，不是罡气，那是一种他们无法理解、无法揣度的力量！精准、冷酷、霸道，仿佛执掌了某种规则！
张一凡看都没看脚下如同烂泥般的王玄风，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粒沾染在衣角的尘埃。
他缓缓抬起脚，然后，轻轻向下一踏。
动作轻柔得，如同情人间的嬉戏。
“轰隆隆——！！！”
下一瞬，地动山摇！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被惊醒，发出了愤怒的咆哮！以他足尖落点为中心，坚硬无比、足以承受化境巅峰全力轰击、并且铭刻着强大防护阵纹的擂台地面，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发出一连串不堪重负的呻吟！密密麻麻、深不见底的裂纹，如同拥有了生命般，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疯狂地向四面八方蔓延、撕裂！瞬息之间，蛛网般的裂痕就布满了整座直径超过五十米的巨大主擂台！碎石激射，烟尘弥漫，整座擂台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分崩离析，化为一片废墟！
这一踏，仿佛踩在了在场数千武者的心脏上！修为稍弱者直接被震得气血翻腾，脸色发白，几乎要吐血！即便是周天正、玄诚子这等强者，也感觉脚下地面传来清晰的震感，脸色骤变！
烟尘缓缓散去，显露出张一凡依旧平静的身影，和他脚下那片如同被天灾肆虐过的破碎擂台。
他的目光，淡漠地扫过台下脸色惨白、如同瞬间苍老了十岁、浑身都在不受控制颤抖的王家七叔王擎山，以及那些面无人色、噤若寒蝉的王家子弟。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不高，却如同蕴含着天地法则的律令，带着一种言出法随、不容置疑的绝对威严，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回荡在死寂的秘境中，烙印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再有下次，灭族。”
六个字，平静无波，却比九天惊雷更震撼人心！没有愤怒，没有威胁，只有一种陈述事实般的冰冷决绝，让人生不出丝毫怀疑其真实性的勇气！
说完，不等任何人从这极致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他的身形如同鬼魅般模糊了一下，下一刻，已然回到了那个僻静的角落，重新在原处坐下，缓缓闭上了双眼。
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指，那地动山摇的一踏，那震慑全场的六个字，都只是众人集体产生的一场幻梦。
然而，擂台上那片恐怖的狼藉，以及瘫在废墟中、生死不知的王玄风，还有王家众人那如同死了爹娘般的惨淡脸色，无一不在昭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血淋淋的现实！
死寂，依旧在持续。
高台之上，周天正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与玄诚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那无法掩饰的骇然与前所未有的凝重。
龙魂局青龙小队所在处，所有队员都僵立当场，如同泥塑木雕。青龙本人飞快地在腕载战术平板上操作着，嘴唇紧抿，最终，她抬起头，看向高台方向的周天正，用极其凝重的口型，无声地传递了四个字：
“规则之外。”
周天正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投向那个角落，变得无比深邃。
台下，洛青衣不知何时已握紧了手中的剑，清冷的眼眸中，第一次燃起了炽热的、名为战意的火焰。张玄胤缓缓闭上眼，又睁开，低声道：“福生无量天尊。”语气复杂难明。苏芷柔轻轻掩住因震惊而微张的朱唇，美眸中异彩涟涟，除了震撼，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看到全新世界大门打开的悸动。
“他……他到底是什么境界？”一个年轻武者声音发颤，几乎要哭出来。
他身旁的师长面色苍白如纸，喃喃道：“不知……或许，我们……根本不配知道……”
王家七叔王擎山，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踉跄一下，差点瘫倒在地，被身旁族人慌忙扶住。他看着台上废墟中的王玄风，又感受着脚下仿佛还在微微震颤的大地，耳边回荡着那六个如同魔咒般的字眼，一股彻骨的寒意和前所未有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了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
四强决赛尚未开始，但所有人都知道，本届天武会，已经提前迎来了它最震撼、最颠覆性、也最让人恐惧的时刻。
真正的神只，已展露神威。而凡人的争斗，似乎突然间，失去了所有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