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重生 > 烟火里的褶皱 > 第359章 澡堂的云端新约

第359章 澡堂的云端新约(2/2)

目录

医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们已经联系了全市的血站,但最快也要三个小时才能送过来,可病人的情况……恐怕等不了那么久。”

小周突然哭了起来。“都怪我,今天不该让阿婆出门的,要是她在养老院里,说不定就不会出事了。”她的哭声在寂静的急诊室里格外刺耳,混着仪器的滴答声,让人心里发慌。

申屠龢咬了咬嘴唇,突然想起什么。“医生,我是Rh阴性血!”她拉过自己的胳膊,露出肘弯处的血管,“你看,我的血型和王阿婆匹配,抽我的血!”

医生愣了一下,连忙让护士过来抽血化验。看着鲜红的血液被抽进针管,申屠龢突然觉得一阵眩晕,但她咬着牙坚持着——只要能救王阿婆,这点疼算什么?

化验结果出来了,果然匹配。当护士把输血袋挂在输液架上时,申屠龢看着血液一点点流进王阿婆的身体,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想起小时候,奶奶也是这样,把自己的血输给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后来那个孩子成了一名医生,每年都会来澡堂看奶奶。

“小申,你怎么样?脸色怎么这么白?”小周扶着她坐下,递过来一杯温水。

申屠龢接过水杯,指尖触到杯壁的凉意,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抖。“没事,就是有点晕血。”她笑了笑,目光又落回王阿婆身上,“你看,阿婆的脸色好多了,应该能挺过去。”

就在这时,急诊室的门又被推开,一个穿军绿色外套的老人拄着拐杖走了进来,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他的脚步有些踉跄,军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声响,手里提着个旧帆布包,上面印着模糊的“八一”字样。

“请问,这里有位叫王秀兰的病人吗?”老人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目光在病房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王阿婆的病床上。

申屠龢心里一动。这个老人的声音,怎么这么像张爷爷提起过的,王阿婆的老伴当年的声音?她想起张爷爷说过,王阿婆的老伴是个军人,当年因为执行任务牺牲了,难道……

“您是?”小周警惕地看着老人,毕竟王阿婆没有家属,突然冒出来一个陌生人,不得不让人怀疑。

老人慢慢抬起头,帽檐下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右眼处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眉骨延伸到下颌。“我是李建国,王秀兰的丈夫。”他的声音里带着颤抖,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本子,上面印着“结婚证”三个字,封皮已经磨损得看不清颜色。

申屠龢和小周都惊呆了。王阿婆不是说她老伴早就去世了吗?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丈夫?而且这个老人的样子,和张爷爷描述的王阿婆老伴的特征完全吻合——右眼的疤痕,军绿色的外套,还有说话的口音。

“你……你不是已经牺牲了吗?”小周结结巴巴地问,手里的水杯差点掉在地上。

李建国苦笑了一下,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握住王阿婆的另一只手。“当年执行任务时,我被敌人俘虏了,后来逃了出来,但因为伤得太重,一直在国外治疗,直到去年才回国。”他的声音里带着愧疚,“这些年,我一直在找秀兰,可每次找到她原来的住处,都发现她已经搬走了,直到昨天,我在养老院的门口看到了她的照片。”

王阿婆的手指突然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当她看到李建国时,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

“秀兰,我回来了,我来陪你看云了。”李建国把脸凑到王阿婆面前,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孩子,“当年我答应过你,等任务结束,就带你去澡堂看云,现在,我来兑现承诺了。”

王阿婆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滴在李建国的手背上。她慢慢抬起手,抚摸着丈夫脸上的疤痕,指尖的颤抖传递着无尽的思念和委屈。

申屠龢看着眼前的一幕,突然明白了张爷爷为什么要让她留着靠窗的喷头——他早就知道李建国还活着,一直在等他们夫妻重逢的这一天。她想起张爷爷藏在布包里的蓝布衫,想起王阿婆织的小云朵挂饰,想起澡堂里那些年复一年的等待和期盼,突然觉得,所有的巧合,都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当王阿婆被推出手术室时,李建国紧紧握着她的手,像握着稀世珍宝。夕阳透过医院的窗户照进来,给他们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像澡堂里那些温暖的蒸汽,包裹着两个饱经沧桑的灵魂。

一周后,王阿婆和李建国一起来到了老澡堂。申屠龢早已把靠窗的喷头擦拭干净,檀香皂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与窗外飘进来的桂花香交织在一起。

“小申啊,谢谢你。”王阿婆穿着新换的蓝布衫,精神好了很多,脸上带着久违的笑容,“要是没有你,我可能就见不到建国了。”

李建国也笑着说:“以后我们每周都来,让你给我们搓背,用你奶奶当年的手法。”

申屠龢看着他们相视而笑的样子,心里暖暖的。她拿起奶奶留下的搓澡巾,在热水里浸湿,轻轻拂过王阿婆的后背。粗麻布的触感带着时光的温度,仿佛奶奶的手,在这一刻重现。

窗外的天空很蓝,飘着几朵洁白的云,像王阿婆织的小云朵挂饰,静静地挂在天上。澡堂里的蒸汽升腾着,模糊了镜子里的人影,却清晰地映出了三个幸福的笑容——这是属于澡堂的云端新约,是跨越岁月的重逢,是人间最温暖的圆满。

挂钟又“当”地响了一声,这次的声音格外清脆,像是在为这个迟到了几十年的约定,送上最真挚的祝福。申屠龢知道,以后的每个午后,澡堂里都会有三个身影,在靠窗的喷头下,沐浴着阳光和蒸汽,诉说着那些关于等待、思念和重逢的故事。而她,会一直守着这个澡堂,守着这些温暖的故事,直到自己也变成照片里的人,变成时光里的一部分。

桂花香渐渐浓了,老澡堂的木质门槛被往来的脚步磨得愈发光滑。申屠龢在柜台后添了个新的糖罐,里面装着水果糖,和奶奶当年放的一模一样——有孩子跟着大人来洗澡,她就会摸出一颗递过去,看着小家伙含着糖笑出豁牙,像看见小时候偷偷摸奶奶搓澡巾的自己。

张爷爷来得更勤了,有时不等开门就拄着拐杖在门口徘徊,手里总攥着个布包,里面是他和李建国年轻时的旧照片。两人凑在靠窗的喷头旁,就着蒸汽的氤氲,一遍遍数着照片里的战友,说着当年在部队里的趣事,偶尔提到牺牲的老伙计,声音会低下去,却又很快被李建国拍着他肩膀的笑声拉回来。王阿婆就坐在一旁的长椅上,手里织着新的云朵挂饰,毛线团滚到脚边,李建国会弯腰捡起来,帮她绕成整齐的线球,动作熟稔得仿佛这几十年的分离从未存在过。

深秋的一个午后,下了场小雨,澡堂里的蒸汽更浓了。申屠龢正擦着玻璃罐里的檀香皂,听见门口风铃响,抬头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走进来,手里提着个果篮。男人约莫五十岁,眉眼间有种熟悉的温和,他径直走到柜台前,笑着说:“请问是申屠龢师傅吗?我是陈医生,小时候您奶奶给我输过血,我找了这澡堂好多年。”

申屠龢愣了愣,突然想起奶奶留下的旧日记里写过的那个孩子——当年大出血,是奶奶连夜输血救了他。她指了指墙上的旧照片,“您看,那穿中山装的是我爷爷,扎羊角辫的是我,角落里那个给孩子塞糖的就是我奶奶。”

陈医生凑过去,看着照片里的老人,眼眶红了。“我一直记得,当年洗完澡,奶奶给我塞了块水果糖,说‘要好好长大’。”他从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奶奶的字迹,写着“医者仁心,好好做人”。“我现在是心血管科的医生,上个月王阿婆的复查就是我做的,她恢复得很好。”

那天下午,陈医生帮澡堂里的老人们都量了血压,教他们怎么保养身体。张爷爷拉着他的手,说要把自己珍藏的老药方子给他,李建国则翻出旧帆布包里的军功章,给陈医生讲起了当年的战斗故事,王阿婆织的小云朵挂饰,被陈医生小心翼翼地别在了白大褂的口袋上。

雨停的时候,夕阳从云层里钻出来,透过澡堂的窗户,把靠窗的那排喷头染成了金色。申屠龢看着眼前的景象——张爷爷和李建国在说笑着收拾药方,王阿婆在给陈医生织新的挂饰,蒸汽里混着檀香皂、桂花香和水果糖的甜,突然觉得,奶奶从未离开过。她拿起奶奶的搓澡巾,在热水里轻轻揉搓,粗麻布的触感依旧熟悉,仿佛能听见奶奶的声音在耳边说:“小龢啊,好好守着这澡堂,守着这些人。”

挂钟“当”地响了一声,金属撞针的震颤混着人们的笑声,在潮湿的空气里荡开涟漪。窗外的云飘得很慢,像老家麦垛上的一样,也像王阿婆织的小云朵挂饰,静静地挂在天上。申屠龢知道,这澡堂里的故事,还会继续写下去——关于等待,关于重逢,关于那些藏在蒸汽和时光里的温暖约定,会在每个午后,随着阳光和云朵,悄悄生长。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