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暗流：分子料理的挑战（1/2）
“山海”展位的热度持续攀升，林小风和“新中式”套餐几乎成为了本届SIG博览会现象级的存在。媒体连篇累牍的报道，社交网络上病毒式的传播，以及业内同行或明或暗的关注，都让“东方旋风”愈演愈烈。每天从开馆到闭馆，“山海”门前永远排着蜿蜒的长队，人们举着手机，只为记录下那如山水画般的摆盘，或尝一口那传说中“有灵魂的汤”。
然而，在这片喧嚣与赞誉的浪潮之下，一股潜流，正悄然汇聚，带着冰冷的科技感与颠覆传统的野心，向这片看似稳固的美食界袭来。这暗流不事声张，却精准地流向那些对“传统”感到疲惫、对“未知”充满好奇的味蕾与心灵。
这股潜流的中心，位于博览会核心区域，一个与“山海”展位的东方禅意、乃至与传统西餐展位的古典华丽都格格不入的未来主义空间。
这里，是“未来味觉（FutureGto）”展位。主导者，是来自西班牙的天才主厨——卡洛斯·莫拉塔。
卡洛斯年轻，不过三十出头，身材瘦削，眼神锐利如鹰隼，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更像是实验室白大褂而非传统主厨服的纯白外套，上面没有任何油污与烟火气。他的履历同样闪烁着“科学”的光泽：拥有分子生物学博士学位，曾在欧洲顶尖的食品实验室工作，后来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所谓的“解构与重建美食”的事业中。他的展台设计极具冲击力：冷色调的金属与玻璃构成了主体，幽蓝色的LEd灯带勾勒出流线型的轮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类似臭氧或化学试剂的清冷气味，而非食物的暖香。展台上看不到传统的炉灶烤箱，取而代之的是液氮罐、旋转蒸发仪、恒温水浴锅、凝胶化设备、以及各种精密的分析仪器。屏幕上不断滚动播放着复杂的化学分子式和3d动画，演示着味道物质的结构与反应原理，将“美味”彻底解构成一组组数据和化学键。
卡洛斯和他的团队，代表着一股日益壮大的aryovent——分子料理。他们坚信，烹饪的终极未来，不属于充满不确定性的厨房和依赖经验的厨师，而属于数据精准、流程可控的实验室。在这里，番茄不再是番茄，而是“酸甜风味因子与特定口感凝胶的复合体”；牛排也不再是牛排，而是“通过精准温控实现的肌红蛋白变性状态与美拉德反应产物的最佳配比”。
“山海”展位的巨大成功，尤其是林小风所代表的、那种极度强调“传统技艺”、“厨心”与“玄学”般火候哲学的东方烹饪体系，在卡洛斯看来，不仅是过时的，更是他们推行其“美食科学化、工业化”理念的最大障碍。那是一种基于不可言传的“感觉”的体系，在他看来，这正是美食无法像其他产业一样“进步”的根源。
“看那边，”卡洛斯站在自己冰冷的展台内，隔着人群，遥望着远处“山海”展位热火朝天的景象，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笑意，用西班牙语对身边的助手说道，“多么热闹的……怀旧派对啊。人们还在为手工的、缓慢的、不可复制的东西欢呼，仿佛工业化与精确是一种罪过。”
他的助手，一个同样穿着实验室外套的年轻人，推了推眼镜，附和道：“确实，卡洛斯。依靠个人的手感、模糊的经验、还有那些所谓的‘文化哲学’来烹饪，效率低下，品质波动如同掷骰子，根本无法规模化推广。这简直是美食进化道路上的活化石，是阻碍我们探索味觉边疆的情感枷锁。”
卡洛斯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技术精英特有的优越感与使命感：“安德烈那个老古董，居然会被一碗建立在经验主义上的‘清水’感动得说出那种话，真是美食评论界的悲哀。味道就是化学信号，美味就是特定分子组合对特定受体的刺激。只要我们解析清楚，就能在实验室里完美复制，甚至通过计算和合成，创造出自然界根本不存在的、更极致的味觉体验！这才是真正的进步！是美食从‘巫术’走向‘科学’的必由之路！”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锐利，仿佛已经穿透了喧嚣，看到了某种必然的结局：“而这个林小风，他现在被捧得越高，当他那套建立在模糊经验上的体系，在我们绝对精确的科学显微镜下被剖析、被量化、甚至被复刻时，崩塌得就会越惨。他会成为证明我们理念正确性的……最佳反面教材。我们需要一个标志性的事件，来宣告旧时代的终结。”
机会，比卡洛斯预想的来得更快。
几天后，一个由SIG官方组织的、面向所有参展主厨和媒体代表的“美食未来趋势论坛”，为卡洛斯提供了公开发难的绝佳舞台。论坛的主题本就设定为“传承与突破：舌尖上的明日世界”。
论坛在一个线条冷硬、充满现代感的会议厅举行，座无虚席。林小风作为近期风头最劲的人物，也被邀请在嘉宾席就坐。他能感觉到，从论坛开始，就有一道冰冷而充满审视意味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时不时地落在自己身上，来自那个坐在他对面、一身实验室白袍的西班牙主厨。那目光里没有好奇，只有评估，仿佛他是一件亟待解析的标本。
论坛的前半段在相对温和的探讨中进行，直到进入自由讨论环节，话题不可避免地引向了传统与创新的碰撞、手艺与科技的边界。
卡洛斯似乎等待已久。他率先拿起面前的话筒，动作精准得像拿起一支移液器。他没有看主持人，而是直接将目光投向斜对面的林小风，用带着浓重西班牙口音、但异常流利清晰的英语，发起了咄咄逼人、直指核心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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