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撕裙摆(2/2)
冯兴怀知道她不愿意听自己说话,紧走着上前几步拦住她,飞快地将话儿说了出来。
“冯老板,你和柚柚说什么呢?说给我听听呗?”
宋温辞从后头跟上来笑着开口。
他目光在这对父女直接转了转,最终还是站在了桑棠晚身旁。
他不管他们父女之间有什么恩怨情仇,左右他向着桑棠晚。
冯兴怀没有理会宋温辞,只看着桑棠晚。
“你我早无关系,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也不需要你的怜悯。”
桑棠晚丢下话,冷着脸从冯兴怀身旁走过。
冯兴怀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是有许多难言的辛酸。
宋温辞同情地看着他:“叔父,你当初为什么要抛弃她们母女?”
之前,他才听说冯兴怀离开桑家琵琶别抱时,也很是震惊。
他记得冯兴怀对桑棠晚母女极好。夫妇二人在一起大半辈子,就只有桑棠晚一个女儿,冯兴怀也没有纳妾传宗接代的意思。
他娘还时常说冯兴怀这样的男子难得。
谁知道冯兴怀会晚节不保?
“你不懂。”冯兴怀摆摆手:“回去吧,别总欺负柚柚。”
“您放心,往后只有她欺负我的份儿。”宋温辞笑着应下。
*
“姑姑,你马上多雇几个染布工人回来。”桑棠晚回到铺子便吩咐曲绵绵:“工钱可以比寻常高一成,但是我要他们立刻便来动工。两班人马,日夜轮休。”
胡氏布坊的云霞漫好是好,但输在色调单一。那些颜色只适合小姑娘,且不够稳重大方,不能在正式场合穿着。
而她所染的布匹就不同了。
她染出的渐变色有好几种,从幼童到老妪,都能选到合适自己的颜色。
且她的布料质量好,价格便宜。
这一次她势必会赢。
“姑娘,你去对面看了?都考虑好了?”
曲绵绵不放心地询问。
“嗯。”桑棠晚点头:“另外,再买几口大缸,让他们送过来。另外找几个裁缝来,辛妈妈一个人来不及。”
她心里头已然有了部署。
曲绵绵答应一声,自忙去了。
半个月后。
桑棠晚给自己染的布匹取了个好听的名字。而后故技重施,又用好吃的收买喜儿那群孩子。
“桑家绸缎成衣铺出新布料云岫锦了,漂亮结实又便宜……”
“大家快去桑家绸缎成衣铺看看新出的布匹啊,光看看什么也不买就送一尺布头……”
“买桑家的云岫锦送手帕香囊啦……”
女孩们对此早已轻车熟路,撒着欢儿跑出去,将消息传遍大街小巷。
“你用她们倒是顺手。”
程秋霜拨着算盘珠子,瞥了桑棠晚一眼。
“我用你也顺手啊。”
桑棠晚弯眸笑起来。
程秋霜眉头一皱,当即就要放下算盘。
“别……”桑棠晚拦着她:“哎呀,开玩笑,我用她们顺手还不是你调教得好?别生气。”
她说着还拍着程秋霜后背给她顺气。
程秋霜白她一眼,清冷的面上现出点点笑意。
桑棠晚也笑。
起初还以为程秋霜这个人会很难相处,在一起久了便知她就是面冷心热。
这不,铺子里忙起来程秋霜都不用她喊,便主动来给她记账。
“你换一身这个衣裳吧。”
桑棠晚取了一身云岫锦做的襦裙,捧到她面前。
雾霭般朦胧的黛青逐渐化作清灵澄澈的雾凇白,布料挺阔,泛着淡淡光泽,质感极佳。
程秋霜这般帮她,她也该投桃报李。这身裙子正配程秋霜的气质。
“我不要。”
程秋霜瞥了一眼,低下头继续拨算盘珠子。
云岫锦是比蜀锦便宜,但这一身衣裳,价钱也还是不轻的。
桑棠晚又不是没给房租,她不能受桑棠晚这么重的礼。
“哎呀,你穿上是在帮我展示我这云岫锦做的布料啊,我还得谢谢你呢。”桑棠晚拉她起身,将衣裳在她身上比划:“不只是你,盼夏、大丫她们也是一人一身,连喜儿和图南都有。快去换上。”
她原本是打算请几个女子,穿上这些衣裳,在铺子门口展示给客人瞧的。
转念一想,她身边这些人模样生得都不错。唯一的曲绵绵,也是因为脸上有伤疤,并不是天生难看。穿上这云岫锦的衣裳也是有几分气度的。
有这银子出去请人,还不如让身边这些人都穿上,客人进门便能看到。
她对自己做的东西有信心。
听说桑家绸缎成衣铺又开始送东西,且新出的布料云岫锦比胡氏布坊的云霞漫漂亮,价钱还便宜,一众客人蜂拥而至。
都想看看这云岫锦到底是何等一样的布料,是不是真的和桑棠晚说的一样?
“大家看一下我这云岫锦。”桑棠晚手中拿着一块布料,比在自己身上:“渐变色是京城都没有的颜色,价钱只要云霞漫的八成。今日出新,大家只要买衣裳或是布料,我们都送各样小玩意儿。”
她身着雨过天青融雪兰色末端交织鸢尾紫,泛着淡淡光泽的布料晕染出一片清新,与她的生动蓬勃相配至极。生机勃勃,超凡脱俗。
宋温辞在人群中,一时看得回不过神来。
“你这也是云岫锦吗?这颜色真好看……”
“这个小孩的衣裳呢,这颜色粉嫩,我家女儿穿着合适……”
“那位夫人穿的颜色也得体,我想拿一件试试……”
一众客人有的打量程秋霜的衣裙,有的问邵盼夏的衣裳,还有的盯上了孩子们的穿着。
个个都是一脸意动。
“对。今儿个我们铺子里所有人的衣裙都是由云岫锦所制,大家看中哪一件,我可以取来给你们看……”
桑棠晚环顾众人一圈,含笑招呼。
她对眼下的场景很满意。
完全和她预料的一样。她的云岫锦比云霞漫更受欢迎,而且价格上又有优势。
不信拖不垮胡氏布坊。
“什么云岫锦,就是仿制的假蜀锦,看起来流光溢彩,其实都是草包货。穿着穿着就掉色,洗着洗着就变形。”胡绿夏从对面的铺子里走出来,高声开口:“大家可别上了当,到时候后悔。”
她嗑着瓜子,看向桑棠晚。她还是第一回正面与这个名义上的继女对上。
“原来是仿制的?看着挺好看的。”
“好看的东西多着呢。中看不中用,还买它做什么?”
“不经洗不经穿,这可不能要……”
原本蠢蠢欲动的客人们听到胡绿夏之言,顿时纷纷退缩。
这云岫锦价格比云霞漫便宜不假。但若是质量不好,那就另说了。
桑棠晚瞥向胡绿夏,弯唇轻笑一声,朝邵盼夏伸出手。
她早有准备。
就算胡绿夏不开口,她也会将这布料的质量展现给大家看。
邵盼夏立刻递上一把大剪刀。
桑棠晚咔嚓一声,将自己的裙摆豁开一道口子,紧接着放下剪刀,双手用力“撕拉”一声,将裙摆撕了下来。
众人顿时一静。
谁也没想到她一个小小女子,会做出如此彪悍的举动。
宋温辞盯着桑棠晚,一双桃花眸亮得惊人。
“这块石头够尖锐吧?”桑棠晚拿起一块形状不规则的石头对着众人:“我将云岫锦铺在桌上,谁若是能用这块石头一下划破布料或是勾出一根丝线来,我便给他一两银子。”
她神色端肃,环顾众人。
“我来。”
宋温辞先举了手,走上前去。
桑棠晚看他一眼,眸底隐着恼怒,他又要干什么?奈何众目睽睽,她只得将手里的石头交给他。
她若是说个不字,只怕方才那一番就白做了。毕竟宋温辞和她是竞争关系,她不肯宋温辞试不就是心里有鬼吗?
宋温辞接过石头不说二话,径直在布料上划了一下。
众人纷纷探头查看。
“这布料果然好,我用尽全力也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宋温辞撩起衣摆,用石头划了一下:“大家看,蜀锦的痕迹还更重一些。”
众人围上去一瞧,顿时纷纷感叹。云岫锦能和蜀锦一样结实,真不错。
桑棠晚看向宋温辞,等着他的下文。
他没可能真心实意帮她的,接下来恐怕没什么好话。
“你继续啊。”宋温辞将石头交给她:“看我做什么?”
桑棠晚接过石头,心头还一阵不敢置信。
宋温辞居然没有作妖?
“还有没有人要试一试的?”
桑棠晚顾不上多想,环顾四周,开口询问。
又有几个客人上前去试了试,证实宋温辞所言不虚,云岫锦的确很结实。
“盼夏,把水端过来。”桑棠晚吩咐一句,又朝众人道:“这里有胰子、草壳和草木灰。大家可以随便洗随便试,若是谁能洗掉色我也赔一两银子。”
胰子、草壳和草木灰是大家平日洗衣裳会用到的东西。
一听也是一两银子,自然有人蠢蠢欲动。
但关于掉色,桑棠晚亲自试过无数次,对此自然有十分的把握。
果然,连着换了几个人,清水还是那盆清水,没有洗出一丁点颜色来。
这一下所有人都信了。
“我这些布匹和衣裳数量有限,一共就这么多,卖完大家只能等半个月之后的下一批。”
桑棠晚趁此机会开口。
其实,多找几个人染布她倒也不是来不及。但是这东西一多,可就没人稀罕了。
这样少少地卖一些,每次都能抢购一空,赚得不比常年售卖少。而且还不会有积压。
“这一身我要了……”
“给我扯十尺,我回去找人裁……”
“我先选的,该给我……”
众人闻言,一窝蜂地挤上前开始抢购。
桑棠晚此时才再次看向胡绿夏,漆黑的眸底带着点点挑衅。这就忍不了了吗?别急,只是开始而已。
胡绿夏远远看了她片刻,眼底闪过算计之色,转过身扭着腰肢进铺子去了。
不到一日,桑棠晚手里的云岫锦以及制好的成衣便被抢购一空。
桑棠晚趁机让没抢到的客人留下姓名、住址以及定金,承诺等新的一批布料出来之后,会让人送货上门。
忙碌一整日下来,桑棠晚窝在自己屋子里,提着小戥子一遍又一遍地称银子。最后抱着钱罐躺在床上摇着听声响笑出声来。
这美妙的声音,银子的声音,听着就身心舒畅。
“小姐,周行首来了,说有要事,急着见您。”
邵盼夏在外头敲门。
桑棠晚一骨碌坐起身来,周泽瀚这个时候来只怕不是什么好事儿。
她想起白日里胡绿夏的嘴脸,莫不是胡绿夏让周泽瀚来找她麻烦?
要知道,作为定阳城布匹行行首,周泽瀚还是有一定话语权的。且周家和胡家一向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