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粮仓。(2/2)
裴玄素见状,向刘县令提议:“刘县令,官仓既现邪粮,城中其他私仓亦须彻查,以免贻害百姓!”
围观百姓纷纷附和:“说得对!须防奸商害人!”
此时冯泰返回,问明缘由后亦肃然道:“此事关乎全城安危,确应彻查!”
粮仓外的人群正盯着两座仓廪的熊熊火光,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粮香,忽听得街道口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与脚步声——十几名汉子赶着两辆马车疾驰而来,马车上堆满了水囊、水袋,还架着麻搭、钩枪与木梯,斧锯之类的工具用麻绳捆在一旁,晃悠着碰撞出声响。
这些人头上都裹着红色头巾,劲装短打外罩着一件粗布号褂,胸口与后背都绣着个碗口大的红色“火”字,正是丰阳县灭火的火壮社。
原来火警塔上的了望人见粮仓方向冒起浓烟,以为是突发火情,当即敲响警钟,火长便带着一众火壮带着救火装备,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马车刚在粮仓外停稳,火长便率先跳下车,他约莫五十来岁,脸上刻着风霜,腰间系着条宽布带,快步朝着人群走去。待看清粮仓门口围了上百号人,刘县令一干人等与捕手们都站在一旁,虽神色凝重,却无半分慌乱。更奇怪的是,众人边上还放了五个装着鸡的笼子。
他心中纳闷,连忙上前拱手问道:“刘县令!这粮仓可是起了火情?为何不见众人救火,反倒都站在此处?”
刘县令这才从仓廪燃烧的景象中回过神,见是火壮社的人,顿时想起自己忙着处理邪粮之事,竟忘了派人去通知火壮社,连忙解释:“火长莫慌!并非粮仓失火,而是仓中粮食染了邪气,若流入民间恐酿大祸,不得已才将其焚烧销毁,是我疏忽,忘了提前知会你们,让诸位白跑一趟了。”
火长闻言,顺着刘县令的目光看向燃烧的仓廪,火光映得他眉头紧锁,他重重叹了口气:“原来是这般缘由……虽非火情,可这满仓粮食就这么烧了,实在可惜啊!如今丰阳粮价飞涨,百姓们连粟米都买不起了。”说罢,又忍不住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惋惜。
粮仓外的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声问道:“刘县令!官仓看管得这般严格都有邪粮,那城里粮商的粮仓岂不是问题更严重?”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附和,目光齐刷刷落在刘县令身上。刘县令刚要开口,冯泰已上前一步接过话头,声音洪亮:“这位兄台说得不错!官仓要查,粮商的粮仓更要逐一排查——若邪粮从粮商处流出,必然造成灾祸!”
他转头看向刘县令,语气郑重:“刘县令,烦请即刻调动丰阳县守军,交由乔都尉调遣,让他们火速前往各城门口严加把守,绝不能让染邪的粮食流出城外!”
刘县令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敢有半分迟疑,当即点头应允:“全听冯灵使与乔都尉安排!”
裴玄素上前道:“既如此,我等一同回县衙,调集人手,随后便带人去各粮商的粮仓查看,以免夜长梦多。”
刘县令郑重颔首,旋即转向火壮社火长,语气恳切:“火长,有劳诸位暂且留下。待这两座仓廪燃尽,务必确认无复燃隐患后再撤离,此番辛苦各位了!”
火长身形一挺,拱手朗声应道:“县令放心!我等定守到火灭烟散,绝无差池!”
围观的人群见事有定论,渐渐开始散去,却仍有半数百姓不愿走,纷纷跟在刘县令、冯泰、玄阳子和裴玄素等一行人身后,想跟着去粮商粮仓看看,也好确认自家买的粮食是否安全。
众人返回县衙时,乔都尉正带着一众士兵在院内歇息整备。见玄阳子等人归来,他立刻起身迎上,沉声询问查勘情况。
裴玄素先将官仓查出邪粮、已尽数焚烧销毁的经过简明扼要说明,随即敛去神色中的轻缓,沉声道:“乔都尉,有两件要务需即刻处置。其一,烦请速派得力人手统领丰阳城守军,扼守全城各要冲道口与城门,严密盘查往来人员车辆,严禁任何人私自转运大批粮食出城;其二,需增派精锐兵力赶赴城外官仓,加岗布防、昼夜严守,粮库周遭三丈之内不得擅入,绝容不得半分疏漏!”
他稍作停顿,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更添几分凝重:“此外,还有一事——丰阳城外所有私营粮商的粮仓,尽数派兵接管看守!所有存粮一律封存,严禁任何形式的转运调拨,静待我等逐一查验后再作处置!”
乔都尉闻言眼神一凛,当即拱手应道:“此事关乎重大,某这就去办!”说罢转身扬声唤道:“众将士听令,列队!”士兵们闻声迅速起身,片刻间便列成整齐队列,肃然待命。
刘县令不敢耽搁,快步取来县碟加盖官印,双手递予乔都尉:“持此碟去县尉府,詹县尉自会拨兵相助。”
乔都尉接过县碟,目光扫过队列,沉声道:“章统领、侯统领听令!速带此碟前往县尉府调兵,严格按裴郎君所言布防——要冲严守、粮道盘查、外仓增岗,一事不得有误!”
“诺!”两人齐声领命,接过县碟后点了十余名精干士兵,快步转身出府而去。
乔都尉安顿好调兵事宜,旋即转向立在一旁的县衙捕头,声线沉厉如铁:“王捕头!即刻传我指令,命县衙所有捕手速来此处集结,随我等前往各粮商粮仓查验!若有推诿拖沓、拒不从命者,一律以军法处置,绝不姑息!”
王捕头心头一凛,不敢有半分迟疑,当即拱手肃声应道:“卑职遵命!”说罢转身迈开大步,快步往班房方向赶去,沿途高声传召,生怕误了时辰。
裴玄素见乔都尉安排完毕,告知刘县令,我等立刻去各粮商仓库查看情况。“
刘县令看了看天空,告知道:”此时已经过了巳时,不如吃了午饭在去不迟。”
裴玄素闻言,唇边勾起一抹淡笑,语气带着几分轻缓却不容置喙的意味:“刘县令,方才随我等归来的数十位百姓,此刻还在衙门外候着,盼着同去查验粮商粮仓呢。您是打算让他们在外头空等,还是说,要特意为这数十位乡亲备上一份午饭?”
这话戳中要害,刘县令顿时语塞,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正支吾着不知如何圆场,一旁的冯泰已上前两步,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刘县令,如今丰阳城百姓都眼巴巴盼着粮食安心,早一刻查完,百姓便早一刻放心,哪有功夫耽搁?来来来,事不宜迟!”
话音未落,他竟直接伸手推着刘县令的后背往门外走。刘县令挣脱不得,只得苦笑着跟上。乔都尉已带着集结完毕的士兵、捕手在院中等候,见几人出来,当即抬手整队,沉声道:“人员齐备,随时可出发!”
一众人等刚踏出县衙大门,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顿了顿——不知何时,原本等候在门口的数十名百姓,竟已汇聚成上百人的队伍,黑压压站满了衙门前的空地。更有三三两两的百姓从街巷深处赶来,见此情形也纷纷加入队列,人群还在不断壮大,低声的议论声嗡嗡作响,满是对粮食的关切与对查勘的期待。
刘县令见状脸色微变,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清楚再耽搁下去恐生变故,连忙上前一步,压着声音问道:“事不宜迟,我等先去哪家粮商查勘?”
冯泰转头看向裴玄素,眼神中带着明显的询问。裴玄素迎上他的目光,神色郑重,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周遭:“据闻城中陈家与刘县令乃是姻亲,按律当避嫌。依我之见,首站便查陈家,既显公允,也能安民心。刘县令以为如何?”
话音刚落,周遭百姓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刘县令身上。刘县令身子几不可察地一僵,喉结滚动了两下,强作镇定道:“陈家……虽是我的亲家,但公、公私分明,绝不敢徇私。”说到“公私分明”四字时,他的声音明显发紧,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忙用袖管捂住嘴,另一只手按着胸口缓缓顺气,脸色也添了几分苍白。
待咳嗽稍缓,他放下手时,额上已见冷汗,却仍硬着头皮道:“诸位只管放手去查,不必顾及情面!”
“如此便好。”裴玄素微微颔首,转头看向冯泰。冯泰立刻会意,抬手一挥,朗声道:“所有人听令,目标陈家粮仓,出发!”
话音落下,众人翻身上马。乔都尉带着士兵策马在前头开路,捕手们提着装鸡的笼子紧随其后。上百的百姓自发跟在队伍末尾,脚步轻快了许多——他们都清楚,陈家是丰阳最大的粮商,查完陈家,便能摸清大半底细。刘县令望着左右两边的裴玄素和冯泰,以及前方玄阳子道长的背影,迟疑了一瞬,终究还是咬了咬牙,策马紧紧跟上。
与此同时,陈家大宅的中堂内,檀香袅袅却掩不住空气中弥漫的铜臭。陈润之端坐在主位上,一身锦袍衬得面色油光,手里把玩着和田玉扳指,目光扫过下首坐着的几位粮商与槽帮帮主邓奎,慢悠悠开口:“诸位今日急着寻我,想来都是听闻了长安要调粮来丰阳的风声?”
话音刚落,坐在左侧的张掌柜便急不可耐地前倾身子:“陈社官,这消息要是真的,咱们囤积的粮食可就砸手里了!如今粮价刚抬到天价,总不能让朝廷的粮断了咱们的财路啊!”其余几位粮商纷纷附和,脸上满是焦灼与不甘。
陈润之却嗤笑一声,将玉扳指在指间转得飞快:“慌什么?这有何惧!”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眼神中满是轻蔑,“且不说这邪气蔓延了三州五府,朝廷要是真有富余粮食,早该运来了,何必等到百姓快饿死才磨磨蹭蹭?再者,城外的郊野和丹江水上水下全是邪祟,船行水上如入鬼门关,就算有粮,他们运得进来吗?”
“可……可我听说昨日东门来了个道长,好生厉害!”角落里的李掌柜缩了缩脖子,声音发颤,“听说他抬手就把一个蹦跳的僵尸灭了,要是他去清剿了郊野和丹江里的邪祟,朝廷的粮船不就能进来了?”
这话刚出,坐在他身旁的刘掌柜脸色更白,搓着双手道:“是啊陈社官!我刘家仓库里堆了数千石粮,不知道是不是邪气重,好些都开始发霉了!您是咱们粮商行社的社官,可得想个法子让咱们把粮食脱手啊!”
他说着,额上已渗出冷汗——那些粮食本是低价收来的陈粮,被他掺了新粮抬高价钱,如今要是砸在手里,家底都得赔光。
陈润之放下茶盏,指节在桌案上轻轻叩着,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法子?早就有了。”他环视众人,声音压得低了些,却满是笃定,“如今百姓的存粮撑不过三日,再等两日,他们就得饿着肚子去县衙闹!到时候百姓逼刘县令,刘县令还能不向咱们买粮?”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更妙的是,咱们还能借着‘官粮’的由头,让县衙把粮食转运到各州府,沿途的差价又是一笔横财!放心,刘县令是我亲家,他不敢不依。”
“陈社官说得在理!”槽帮帮主邓奎拍着大腿叫好,他满脸横肉,腰间别着的短刀晃悠悠的,“那老道士我昨日也见了,不过是个秃头老道罢了!擒杀一两个僵尸算什么本事?丰阳县几万人的粮食缺口,他那点道行,累死也掀不起风浪!”
刘掌柜仍有些不安,嗫嚅道:“可要是长安派道士护送粮船呢?河面上的邪祟虽多,架不住人家道法高强啊……”
“刘掌柜你是吓糊涂了!”邓奎不耐烦地摆手,声音洪亮,“你忘了永乐镇那段水域?里面藏着只极其厉害的水鬼,前阵子商州来的那个道士,不也被它拖进水里喂鱼了?就算长安派来道士,过得了那水鬼的关?”
这话一出,张掌柜立刻拍桌大笑:“没错!咱们就等着县衙上门求着买粮!到时候咱们漫天要价,他也得捏着鼻子认!我倒要看看,那些长安来的官儿,敢烧了咱们的粮食不成?”
“哈哈哈!”中堂内顿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陈润之笑得前仰后合,指着门外道:“这些小老百姓,只要还怕饿肚子,就不敢动咱们一粒米!等他们饿到啃树皮,还得跪下来求咱们卖粮!”
众人笑得更欢,唯有刘掌柜看着满座的得意嘴脸,眉头拧成了疙瘩。他低头瞥了眼袖中藏着的粮样——那里面掺着的霉粮比他说的多了三倍,要是真被查出来,可不是赔钱那么简单。笑声中,他只觉得后颈发凉,心里的不安像潮水般涌了上来。
就在中堂内的狂笑此起彼伏,陈润之几人还在畅想高价售粮的美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陈家管事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他脸上满是黄豆大的汗珠,胸前的青色短褂早已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背上,连发髻都散了几缕,往日里的体面荡然无存。
“阿……阿郎,不……不好了!”
陈润之的笑容僵在脸上,见他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心头莫名一沉,拍着桌案呵斥道:“慌什么?天塌下来了不成!有话好好说!”
管事慌忙稳住身形,目光在堂内几位粮商脸上飞快扫过,嘴唇哆嗦着,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阿郎……这、这事……”
“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陈润之不耐烦地踹了脚桌腿,玉扳指在指间攥得发白,“有屁快放!是不是县衙那边有动静了?”
管事被他喝得一哆嗦,这才哭丧着脸道:“是、是衙门的人来报!说……说长安来的那些官员,在官仓里查出两处仓廪的粮食染了邪气!”
“什么?!”中堂内的笑声戛然而止,几位粮商齐刷刷站起身,眼神里满是惊惶,齐刷刷看向管事。陈润之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身子前倾,声音发紧:“哪两个仓?!”
管事喉结剧烈滚动了两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细若蚊蚋:“是……是南丙仓和南丁仓……”
“什么?!”陈润之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从胡凳上弹了起来,衣袖扫翻了桌案上的茶盏,茶水泼了一地。他几步冲到管事面前,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眼神凶狠得像是要吃人:“然后呢?!刘县令干什么去了?怎么处置的?!”
管事被他揪得喘不过气,脸色涨成了猪肝色,断断续续道:“被、被长安来的人……一把火给烧了!烧得干干净净!”
“轰”的一声,中堂内像是炸了锅。几位粮商面如死灰,刘掌柜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道:“烧了……他们真敢烧……”邓奎也没了方才的嚣张,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短刀,指节泛白。
陈润之的脸“唰”地一下没了血色,连嘴唇都泛着青白。他松开揪着管事衣领的手,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案桌上才稳住身形。他像是没听见刘掌柜的嘀咕,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刘县令呢?他为什么不阻止?!他是我亲家啊!他怎么能看着他们烧粮!”
他猛地转头,指着门外对管事吼道:“快!去把刘县令给我唤到府里来!不——不行!”他突然改口,“给我备马!我亲自去找他!我倒要问问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亲家!还有没有陈家!”
管事哪敢耽搁,连滚带爬地往外跑,嘴里喊着“仆这就去备马”。中堂内,几位粮商面面相觑,刚才的得意洋洋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满心的恐慌——连官粮都敢烧,长安来的那些人,怕是真的敢对他们这些私商下手了。
刘掌柜偷偷抹了把手心的冷汗,后背也已被冷汗浸湿,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满心都是“要糟”的念头。
正当中堂内一片混乱,陈润之抓着管事嘶吼着要去寻刘县令,几位粮商面如死灰、各怀惊惧时,又一阵更急促的脚步声撞开了中堂大门——一个穿着宝蓝色长袍的年轻男子跌跌撞撞冲了进来,发髻歪斜,额前碎发被汗水黏在脸上,嘴里反复喊着:“不好了!阿爷,不好了!”
陈润之本就被官粮被烧的事搅得心头冒火,见这年轻男子这般失仪,更是火上浇油,抬手就指着他厉声呵斥:“嚎什么丧!没看见这儿正乱着吗?又出什么事了!”
这年轻男子正是他的独子陈少华,平日里最是讲究体面,此刻却连礼数都顾不上了。
陈少华扶着门框,弯着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好半天才顺过一口气,声音带着慌乱:“阿爷……刘县令……刘县令带着长安来的那些人、还有好多士兵捕手,直奔咱们家的西市粮仓去了!说是……说是要查咱们的粮食有没有染邪!”
陈润之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眼前发黑,方才被官粮烧毁激起的恐慌还未平息,这消息更是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他心上。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若非一旁的管事眼疾手快扶住他,险些直接栽倒在地。他指着门外,声音都在发颤:“他……他刘县令疯了?!我是他亲家!他敢查我的粮仓?!”
一旁的刘掌柜听到这话,身子猛地一颤,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陈家粮仓的粮,有一半是他和陈润之合伙囤积的陈粮,还掺了不少发霉的次粮,若是被长安来的人查出,那可是连官粮都敢烧的主,他们这些私商的粮食,岂不是要落得同样的下场?
槽帮帮主邓奎也变了脸色,他攥紧腰间的短刀,沉声道:“陈社官,不能让他们查!咱们槽帮的兄弟还在粮仓附近守着,要不……”他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竟是想动粗阻拦。
“动什么粗!”陈润之猛地回过神,厉声打断他,“长安来的人连官粮都敢烧,身边定有高人坐镇,你那点人手上去就是送死!”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慌乱,快步走到衣架前抓起外袍,“备最快的马!我现在就去粮仓!我倒要看看,刘县令和那些长安来的人,敢在我陈家的地盘上动什么手脚!”
陈少华连忙道:“阿爷,我跟您一起去!”
“不必!”陈润之瞪了他一眼,“你留在府里,好生看家!他一个小小的县令能奈我何!”说罢,他也顾不上整理衣袍,提着下摆就匆匆往外冲,连平日里片刻不离手的玉扳指都忘在了案桌上。
邓帮主和一众掌柜紧随其后。刘掌柜心中慌乱,出门时竟险些被门槛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