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粮仓。(1/2)
冯泰话音未落,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烧不得!烧不得啊!”一个老妇凄声哭喊起来,“这可是救命的粮食啊!”
“官仓的粮食要是烧了,我们岂不是要活活饿死!”一个汉子捶胸顿足地吼道。
先前那仓吏也扑通跪倒在地,朝着刘县令连连磕头:“县令三思啊!这批粮食若是焚毁,丰阳百姓可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哭喊声、哀求声、怒斥声顿时响成一片。有人直接瘫坐在地,有人拼命往前挤想要理论,场面几乎失控。几个捕手拼死挡在最前面,才勉强拦住激动的人群。
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挤到前面,红着眼睛质问:“冯灵使!您可知如今丰阳粮价几何?可知百姓家中余粮尚能支撑几日?这一把火下去,烧的不是粮食,是满城百姓的性命啊!”
绝望的气息如同实质般在人群中蔓延,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恐慌与不信。
冯泰面对激愤的人群,猛地踏前一步,声如洪钟,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
“诸位!稍安勿躁!且听我一言!”
他目光扫过一张张惶恐的面孔,沉痛而坚定地说道:“这些粮食若真被邪气侵染,吃下肚去,便不再是救命粮,而是催命符!邪气入体,轻则令病势陡然加重,重则……”
他刻意停顿,让每一个字都砸在众人心上:“……人死之后,邪气郁结体内,凝而不散,极易引发尸变!到那时,死者复苏,六亲不认,见人就咬!”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若全城百姓皆食此粮,届时邪气爆发,死者遍地,生者难逃!整个丰阳县,必将沦为一座死城!”
这番话语如同寒冬冰水,浇得众人透体生寒。方才还激动万分的人群,顿时僵在原地,脸上血色尽褪,只剩恐惧。
冯泰那番话如同惊雷炸响,人群瞬间从激愤转为死寂。恐惧如冰水般浇灭了众人心头的怒火,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颤抖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可……可要是没了粮食,我们不一样是饿死吗?”
冯泰立刻高声回应:“诸位乡亲放心!朝廷的赈灾粮已在路上,最迟后日便可抵达丰阳!大家只需再坚守两日,粮荒之困便可迎刃而解!”
又有人迟疑地问道:“那……那我们怎么知道哪些粮食能吃,哪些被邪气污染了呢?”
裴玄素立刻上前一步,朗声道:“昨日在东门外,我等已告知诸位,用鸡或老鼠一试便知!牲畜若避而不食,那粮便绝不可碰!”
人群中立刻有人附和:“没错!昨日我亲耳听到的!”
“对对!我也在场,确是此法!”
裴玄素顺势提议:“既如此,我们不妨按仓号取些粮食出来,当场用鸡试验,真假立判!”
这个公正的法子立刻得到了众人的认同,百姓们纷纷点头。
裴玄素随即转向玄阳子,拱手道:“师父,请先除去此獠,我等才好查验仓粮。”
玄阳子微微颔首,剑指一抬,一道金光如电闪过,正中那悬在半空、兀自挣扎嘶吼的僵尸。妖物身躯骤然僵住,随即化作飞灰,消散于空中。
裴玄素转向刘县令,拱手道:“有劳刘县令差人寻几只鸡来。”
刘县令当即应下,吩咐五名捕快速去办妥。五人领命而去。
那仓吏则带着一队守卫进入粮仓,按仓号从每个存粮仓内取出粮食样本,分别用黄表纸包好,并在纸上标注所属仓号。
裴玄素等人在门外等候,围观的百姓们交头接耳,无不翘首以待这验证粮食的关头。
不多时,仓吏带着守卫们出来,后面三名守卫各提着一个竹筐,里面整齐码放着标注仓号的黄纸包。那仓吏行至近前,面带犹疑地向刘县令禀报:“县令,仓内各仓粮食样品均已取来,只是……”
刘县令皱眉:“只是什么?”
仓吏看了看四周众人,欲言又止。刘县令催促道:“但说无妨!”
仓吏这才低声道:“十日前下官盘点时,仓廪共计十二间。可方才取样时发现,竟……竟多出了两间……”
裴玄素闻言一怔:“多了两间粮仓?”
冯泰立刻追问:“官仓重地,岂会无故多出仓廪?莫非有人私用?”
刘县令心中一凛,立刻想起七日前陈家曾运入大批粮食,原说增设四仓,如今看来竟私自多加了两仓!此类事情此前已有先例。他当即向仓吏沉声道:“午司仓佐,你可要看仔细了,究竟是十二仓,还是十四仓?”
那午司仓佐听出刘县令语气中的暗示,眼神骤然一亮,瞬间会意过来,脸上闪过一丝恍然与慌乱,忙不迭改口道:“是、是下官糊涂!确是十四仓,方才一时记混了数目,险些误了大事!”
冯泰在一旁神色肃然,目光如炬地盯着他:“官仓储粮乃国之根本,关乎百姓生计与国法纲纪,若敢私挪私用、虚报数目,可是株连九族的重罪!你最好想清楚再回话。”
午司仓佐被他这话吓得身子一哆嗦,连忙躬身拱手,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下官不敢!昨夜家中之事烦忧,一时心绪不宁,便多饮了几杯,至今宿醉未醒,才胡言乱语失了分寸,还望上官恕罪!”
刘县令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对着冯泰拱手道:“冯灵使有所不知,午司仓佐家中已有三人染上邪气病症,其中以次子最为严重,他连日操劳忧心,精神恍惚,才致酒后失态。还望冯灵使念在他情非得已,多多海涵。”
一旁围观的百姓们听着几人对话,人群中忽然有个老汉忍不住开口劝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的恳切:“是啊冯灵使!如今这丰阳县,哪家没个沾着邪气病的亲人?午司仓佐家五口人就倒了三个,换谁能不忧心?”
他话音刚落,旁边一个挎着竹篮的妇人便连连附和,语气里满是怨怼与无奈:“谁说不是呢!要不是这些邪祟闹得家家户户不得安宁,那些黑心商贾也不敢趁机囤积居奇,粮价能涨到这般天价?咱们寻常人家,如今连粟米都买不起了!”
这话一出,周遭百姓纷纷点头附和,低低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满是对邪气的忌惮与对粮价的不满。冯泰听着耳边的议论,再看午司仓佐鬓边的白发与眼底的红血丝,神色终于缓和了些,语气也沉了沉:“你忧心家人,本是情理之中。但官仓乃百姓活命根本,数目出入分毫不可马虎,此后行事务必谨慎,切不可再出疏漏。”
午司仓佐如蒙大赦,连忙躬身拱手,额头上的冷汗还未干:“谢冯灵使宽宥!下官此后定当谨小慎微,绝不敢再有差池!”
说话间,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与鸡的咯咯啼鸣,五名捕手提着竹编鸡笼快步返回,笼身晃悠着,笼里的鸡扑腾着翅膀,叫声此起彼伏,打破了方才的凝重。
捕手们将鸡笼整齐摆在地上,为首者上前拱手禀报,声音洪亮:“启禀县令、冯灵使!城中鸡肆与农户家都寻遍了,共寻来十八只健壮公鸡!”
刘县令上前扫了眼鸡笼,见笼中公鸡羽毛鲜亮、啼声有力,满意点头:“甚好,劳烦诸位了。”
冯泰目光掠过地上的鸡笼,又看向一旁堆得整整齐齐的粮袋,抬手道:“鸡与粮食俱已齐备,时辰不早,这便开始验粮吧——若粮中真有古怪,片刻便能见分晓。”
冯泰话音刚落,一众捕手便迅速行动起来。他们取来早已备好的细麻绳,每两人一组围住一个鸡笼,一人按住笼身防止鸡只乱撞,另一人小心翼翼掀开笼门,快手快脚地攥住鸡脚,用麻绳牢牢缚住——绳结打得紧实却不勒肉,既防鸡只开笼后惊散逃窜,又免伤了鸡身影响验粮效果。另有四名捕手搬来四块磨盘大的青石,将每笼鸡的麻绳另一端分股系在石上,再用力将青石往地面按压夯实,确保固定稳妥。
这边鸡只刚安置妥当,午司仓佐已指挥着四名守卫上前,将那些标有各仓编号的黄表纸包依次排开。他亲自持着竹牌核对:“东甲仓至东戊仓为第一批,西甲仓至西戊仓为第二批,南甲仓至南丁仓为第三批,都记清楚了!”
待守卫们应声,他才示意打开纸包,将里面的粮食样品细细倒在地上,用木铲轻轻拨匀平铺。为防不同仓的粮食混杂影响判断,每批样品间都特意留出三尺间隔,还插了写有仓号的木牌做标记;前两批各五仓的样品摆得齐整,最后一批四仓的样品则凑在东侧角落,整个验粮场地顿时井然有序。
第一批粮食样品刚在地上铺展平整,捕手们便齐齐将五只公鸡放下。五只公鸡晃了晃脑袋,立刻扎进粮食里埋头啄食——“笃笃笃”的啄米声清脆密集,在寂静的场地上格外清晰。
围观的百姓们瞬间屏息凝神,不少人攥紧了拳头,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目光死死锁着鸡群与粮堆。
午司仓佐快步绕着粮堆走了一圈,见五只鸡啄食得欢畅,连一粒粮食都未挑剔,当即高声禀报:“东甲仓至东戊仓,粮食洁净无虞,可安心食用!”
“呼——”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整齐的松气声,有人甚至抹了把额头的冷汗,低声议论着“还好还好”。
捕手们动作麻利地清理完场地,第二批粮食很快铺好。五只鸡再度被放出,其中四只几乎是脚刚落地,便迫不及待地扎进粮堆;唯独一只花公鸡昂首挺立,红冠高耸,竟对眼前的粮食视若无睹。
“哎呀!这鸡不啄食,难道这仓粮食真有问题?”人群中有人惊声低呼,原本松弛的氛围瞬间又绷紧了。
话音未落,那花公鸡突然踱了两步,偏头用尖喙啄了啄几粒粮食,确认般晃了晃脑袋,随即也埋头吃了起来。众人面面相觑,有人挠着后脑勺疑惑道:“这……这法子到底准不准啊?刚才可把我吓着了!”
另一人立刻接话:“鸡都吃了,说明粮食没邪气呗!”更有人高声喊道:“别急着松气!不是还有最后一批吗?看完再说!”
人群的议论声中,刘县令站在原地欲言又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角。他心中像压着块巨石,矛盾万分:既盼着所有粮食都安然无恙,免得牵扯出陈家的势力,引发不必要的冲突;又怕这鸡验之法有疏漏,真让染了邪气的粮食蒙混过关,届时百姓遭殃,自己更是罪责难逃。
思索间,最后一批四仓的粮食已铺展开来。四只鸡被同时放出,场中静得可怕,连众人吞咽唾沫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鸡群身上,连风刮过粮堆的沙沙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只见四只鸡齐齐站在粮堆前,却没有一只低头啄食。一只芦花鸡焦躁地扑腾着翅膀,爪子在地上刨了刨,几次想挣脱麻绳,被拽回后又不甘心地偏头盯着粮食,僵持片刻后,终于试探着啄了一粒,见无异常才放心吃起来。
另一只棕羽鸡则踱着步子绕粮堆转了一圈,警惕地抬头望了望四周,才慢吞吞地埋下头。
然而那只通体雪白的公鸡,却只是用爪子将面前的粮食向后刨开,尖喙在粮粒上方悬了悬,随即猛地缩回,竟毫无进食之意。最奇特的是那只羽毛艳丽的红冠公鸡,它左看右看,突然扑向旁边正在啄食的棕羽鸡,狠狠将它撞开,昂首挺胸咯咯咯啼叫了三声,带着几分得意与警示。随后,它才踱到粮堆中央,慢条斯理地啄起粮食。
而那只白公鸡,竟扑棱着翅膀一跃跳上旁边的大石,红冠竖得笔直,警惕地环顾着四周,目光扫过人群时,竟透着几分人性化的戒备。
又等了一会儿,眼看另外两只鸡已将地上的粮食啄食大半,唯独南丙、南丁两仓的粮食丝毫未动。刘县令闭上眼,沉重地摇了摇头。
人群中有人高喊:“天啊!真有粮食染了邪气!”顿时一片哗然,议论声四起。
刘县令睁开眼,吩咐道:“将剩下四只鸡放过去,看它们吃不吃这两仓的粮。”
捕手们立刻照办。守卫上前清走可食的粮样,将四只新鸡放入。只见这四只鸡在粮堆上踱来踱去,毫无啄食之意,其中两只甚至竖起颈毛,互相啄斗起来。
冯泰立即上前,拾起地上的仓号木牌:“是南丙仓与南丁仓。”他转向午司仓佐:“这两仓在何处?”
午司仓佐连忙指向粮仓大门内侧:“就在进门可见的那两处。”
冯泰下令:“速从此两仓再取些粮食来。”
午司仓佐应声入仓,片刻后用两个小簸箕盛了粮食出来,递给冯泰。冯泰将簸箕放在地上,掌心向下悬于粮上一尺之处,运起法力——金光笼罩下,粟米表面竟浮现出缕缕游丝般的淡绿邪气!
围观百姓无不倒吸凉气。
冯泰起身,对众人道:“诸位都看见了,此两仓粮食确已染邪,非焚不可!”
有人痛惜:“可这都是救命的粮啊……”另一人立即反驳:“冯灵使说得对!这粮吃下去只会害命!若被奸商混入市面,更不知要死多少人!”
议论纷纷中,百姓们渐渐认同了焚粮之举。
冯泰转身对刘县令道:“刘县令,烧了吧。”
刘县令心中叫苦——这毕竟是陈家的存粮,他如何担待得起?可面对百姓灼灼目光,他只得咬牙点头。
冯泰即命午司仓佐带路入仓。不多时,粮仓门口可见的两处仓廪冒出黑烟,转眼间烈焰腾起,吞没了邪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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