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你舞得再像,也不是我(2/2)
苏晚照将沈砚交给影针,摸出怀里的银丝匕首,刃口在月光下泛着冷绿的光。
她最后看了眼瘫坐在地的沈砚——他的指尖还攥着她斗篷的流苏,指节泛白如骨,布料被拉得几乎要断。
“等我。”她轻声说,转身扎进戏台下方的密道。
密道里霉味刺鼻,潮湿的空气黏在皮肤上,像腐烂的绸缎贴着脸颊。
苏晚照的指尖浮起荧绿标记,顺着墙缝蔓延,光丝在黑暗中如藤蔓生长,触感微凉,像有生命般向前探路。
当她踹开最后一道石门时,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墙上挂着成百上千张人皮面具,每张面具下都贴着泛黄的纸签:“苏晚照·适配度72%”,“沈砚·适配度91%”,“织娘·适配度88%”……纸页脆黄,墨迹晕染,像陈年的祭品。
中央祭坛上,“面首”背对着她。
他的身体还是那具无面尸体的蜡白,此刻却正用银线往脸上缝东西:沈砚的左眼,织娘的下唇,影针的鼻尖。
每缝一针,他就发出介于哭与笑的抽噎,银针穿过皮肉的“嗤”声在密闭空间里回荡。
“谁来记住我真正的脸?”他突然转身,整张脸像融化的蜡,无数张小嘴从皮肤下钻出来尖叫,声波震得空气发颤,“我没有名字!没有出生!我只是你们失败的残渣!”
苏晚照的银丝在掌心绷直,刺痛从指尖窜上心脉。
她想起面首尸体里那些克隆体的眼睛,想起他说“轮到你交脸了”时的迷茫。
她没有退,反而往前走了一步,心火印的残力顺着指尖渗进空气,灼热的气流拂过面颊:“你不是残渣……你是被他们烧掉的‘愿’。”
面首的尖叫戛然而止。
他歪着头看她,其中一张小嘴扯出个笑,嘴角撕裂到耳根:“你能看见我?”
“我能。”苏晚照的银丝缠上他心脉,触感空荡如风,“我带你看疼以外的东西。”
共情系统启动的瞬间,她的意识被拽进一片黑暗。
那里有无数双手在撕他的脸,有无数声音在喊“失败品”“实验体”“处理掉”。
他缩成一团,用别人的皮裹住自己,却永远填不满脸上的洞。
“下次……我帮你造一张。”苏晚照哽咽着,将所有关于“希望”的记忆灌进他意识里,“一张只属于你的脸。”
面首的身体剧烈颤抖。
他脸上的银线一根接一根崩断,沈砚的左眼、织娘的下唇、影针的鼻尖纷纷坠落,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像琉璃碎裂。
最后,他的整张脸层层剥落,露出底下空无一物的头颅。
“那……”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别让我再疼了。”
他化为灰烬的瞬间,头顶传来闷响。
苏晚照抱着从祭坛上抢下的未完成面具往外跑——那是张沈砚的脸,嘴角被缝成上扬的弧度。
戏楼外,月光更亮了。
影针扶着沈砚站在台阶上,见她出来,沈砚挣开影针的手,踉跄着扑过来,将她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确认没受伤,才松了口气,掌心还带着她斗篷的纤维。
“面首……”苏晚照将面具塞进他手里,“没了。”
沈砚低头看面具,指腹轻轻抚过那抹上扬的嘴角,触感粗糙,线脚未修。
他想笑,却红了眼眶。
回客栈的路上,苏晚照闻到了风里的桂花香——可等她仔细去嗅,又什么都闻不到了,鼻腔空荡,像被什么堵住。
她这才想起,医徽在她眉心烫出的新铭文:“下一次,将是触觉。”
推开客栈房门时,桌上的姜汤还温着。
苏晚照伸手摸了摸碗壁,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像沈砚的手。
她低头,看见自己在碗里的倒影,眉心的医徽裂了道细缝,正渗出淡金色的光。
窗外,一道黑影掠过屋檐。
那黑影的手里,捏着块从沈砚衣角剪下的布片——布片上,还留着他体温的余温。
苏晚照抱着沈砚的面具坐在床沿。
月光透过窗纸洒在面具上,将那抹上扬的嘴角照得发亮。
她伸手轻轻碰了碰面具的鼻尖,触感还在,可再过些日子……她闭了闭眼,将面具贴在胸口。
“这次换我守着你。”她对着月光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