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心渊九碑裂!医徽燃灯照吾魂(2/2)
“你以为医徽是奖赏?”
沙哑的男声从碑林尽头传来,像枯枝刮过石板。
老槐佝偻着背走出来,独眼在幽蓝火光里发亮,像燃着一粒不灭的磷火,“它是刑具。
每个代行者,都是被系统‘净化’后剩下的残渣。
你体内那九道残念,不是记忆,是九个死不瞑目的‘你’。”
他的手指戳向苏晚照心口,指尖冰凉,触到皮肤的瞬间激起一阵战栗:“他们不是要夺舍你——他们就是你未完成的命。”
话音未落,第一座浮碑轰然倒塌。
苏晚照看见另一个自己,穿着蒸汽时代的皮制医袍,正用灵械刀剖开战友胸膛。
机械心脏在她掌心跳动,发出低沉的嗡鸣,系统的机械音在耳边炸响:“任务优先,情感剥离。”她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现实中的指甲在掌心划出血线——和记忆里执刀的动作分毫不差。
“不!”她尖叫着后退,第二座碑却亮了起来。
第三号代行者的影像里,她正点燃圣殿长烛,火舌吞没整座档案库,热浪扑面而来,焦臭味钻入鼻腔。
苏晚照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得像冰锥:“死亡图谱不能存在。”
第三座碑接续亮起,基因未来的培养舱里,她按下分解按钮,千万胚胎化作数据流消散,耳边响起细微的电子哀鸣。
每段记忆涌入,医徽便裂开一道新痕,蓝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皮肤下传来细密的撕裂感。
“晚照姐。”
青奴的手覆上她发颤的手背,掌心温热,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
琉璃心灯的暖光裹住她,苏晚照这才发现,灯芯竟是一缕半透明的魂丝——那是她幼年时被火场吞噬的魂丝。
而灯油,在火光下泛着暗红,是母亲临终前落在她手心的最后一滴血,温热的触感仿佛仍在。
“痛,才是活着的锚。”她突然咬破舌尖,血珠坠在心口,带着铁锈味的温热,“情绪止痛不是麻痹,是唤醒。”
她以血为引,在心口画出共情符印,指尖划过皮肤,留下灼烫的轨迹。
符线刚成,第九段记忆如洪水般涌来——第五号代行者跪在母星废墟上,怀里抱着烧焦的数据舱,哭得浑身发抖:“我上传了,可我忘了她们的名字……”
苏晚照突然笑了。
她张开神识,迎向那滔天悔恨:“你不是失败者,你是先驱。”
医徽的第九道裂痕“咔”地贯通。
蓝光如泉涌出,在她心口凝成一盏悬浮的灯,与青奴手中的琉璃灯遥相呼应,光波荡漾,像两颗心跳在共鸣。
系统的声音第一次有了温度:“检测到自主医者意志……‘记忆回溯’权限开启。”
现实中,沈砚猛然睁眼。
他守了整夜的灶香已燃到最后一截,火星微弱地跳动,像将熄的脉搏。
可原本蜷缩在草席上的人,此刻正端端正正坐着。
月光从破窗漏进来,照见她心口悬浮的蓝灯,明灭的节奏,像极了他从前敲钟时的心跳。
苏晚照转头看向他,眼里的雾气散了。
她伸手抚过心口的灯,动作轻得像在安抚一个终于安睡的婴儿,指尖掠过光焰,留下微光涟漪。
“阿砚,”她的声音还有些哑,却带着从未有过的清明,“明天教我刻碑吧。”
夜风掀起门帘,吹得灯焰轻轻摇晃,光影在墙上舞动,像无数低语的影子。
沈砚望着她眼里跳动的光,忽然觉得,这盏灯该亮很久很久——久到能照见所有未完成的命,久到能替九个“她”,把该说的话,该流的泪,都补回来。
后半夜的更夫梆子声远远传来,惊起几只寒鸦。
苏晚照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心口的灯随着呼吸明灭,像在应和某种古老的韵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