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刀【病娇x原神|蓝砚x空】藤缠骨脉织囚笼,叶锁呼吸意未穷。(2/2)
璃月港所有被紧急召来的名医都束手无策。这绝非寻常的寒症,更像是一种极其阴毒、前所未见的元素诅咒!
空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元素视野瞬间开启!在甘雨被冰霜覆盖的皮肤下,他清晰地“看”到——无数细如牛毛、闪烁着诡异翠绿光泽的藤丝状能量,如同活物般在她血管和经络中疯狂游走、蔓延!
正是这些充满恶意的绿芒,在强行激发、扭曲、引爆甘雨体内精纯的冰麒麟血脉之力,将其化为反噬自身的致命寒毒!那绿芒的源头气息,他至死都不会认错!
空猛地转身,如同一股裹挟着雷霆的飓风,冲出月海亭,朝着沉玉谷方向、蓝砚居住的那座偏僻小院狂奔而去!夜风在他耳边呼啸,带着冰冷的杀意。
小院的门扉在空的盛怒之下被一脚踹开,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屋内,灯火昏黄。蓝砚正背对着门口,坐在一张堆满藤条和半成品的木桌前。她似乎对空的到来毫无意外,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她纤细的手指正无比专注地编织着一个小小的藤偶。
那藤偶的形态极其鲜明——圆润的身躯,纤细的四肢,最引人注目的是,藤偶的头顶,被精心地用两小截染成冰蓝色的藤条,弯曲固定成一对小巧玲珑的角!
一只穿着璃月官服、头生麒麟角的小藤偶!
而此刻,蓝砚正拈起一根打磨得极其尖锐的竹针,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病态的专注和愉悦,朝着藤偶心口的位置,毫不犹豫地、稳稳地刺了下去!
噗。
轻微的入肉声(尽管是藤偶)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第一根…第二根…第三根!
三根尖锐的竹针,闪烁着寒光,整整齐齐地钉在了藤偶的心口要害!
“解咒方法?”蓝砚终于缓缓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种空从未见过的、混合着天真与残忍的奇异笑容,美得惊心动魄,也邪恶得令人胆寒。
她将那个心口插着三根竹针的麒麟小偶小心翼翼地、如同抱着稀世珍宝般搂在怀里,歪着头,用一种近乎撒娇的甜腻语气,对着双目赤红、杀气腾腾的空,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
“很简单呀…空哥哥,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呀…”
话音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数条潜伏在桌底、门后阴影中的藤蔓如同被唤醒的毒蛇,带着凌厉的破空声激射而出!这一次,它们的目标不再是温柔的缠绕,而是带着赤裸裸的、狂暴的禁锢力量!
藤条精准地缠上空的手腕、脚踝,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将他向前拖拽!
砰!
空的身体被狠狠按倒在蓝砚面前的木桌上!桌面上的藤条、工具、半成品被撞得哗啦散落一地。
蓝砚居高临下地看着被藤蔓死死禁锢在桌面的空,脸上那病态的笑容如同盛开的罂粟。她俯下身,发辫垂落,几缕发丝拂过空的脸颊,带来冰冷滑腻的触感。
她发间缠绕的那些小银铃,因为剧烈的动作而疯狂地摇摆、撞击,发出尖锐、急促、如同丧钟般狂乱的叮当声,在狭小的房间里疯狂回荡!
“亲我一下…就告诉你…”她凑近空的耳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皮肤上,带着藤蔓汁液的微涩气息,声音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蕴含着最深的毒液。
空的挣扎在藤蔓强大的力量下显得徒劳。混乱中,他的手臂猛地扫过桌沿——
哗啦!
那盏点燃的油灯被碰倒!跳跃的火焰瞬间舔舐上铺满桌面的干燥藤条和藤编半成品!火苗如同找到了最渴求的食粮,轰然暴涨!
贪婪的火舌猛地窜起,瞬间吞噬了空亲手为蓝砚打磨的藤编剑架、吞噬了那只她精心编织准备送给他的茶叶篓、吞噬了那串曾挂在窗边、声音清脆的燕子风铃……
所有她曾满怀“心意”为他编织、赠予的藤器,此刻都在赤红的烈焰中痛苦地扭曲、变形,发出噼啪的爆裂哀鸣,散发出焦糊的、令人窒息的气味!
火光映红了蓝砚瞬间变得惨白的脸,也映亮了空眼中冰冷的决绝。火焰,如同两人之间彻底崩断的弦,疯狂燃烧。
沉玉谷的夜,被一场毫无征兆的瓢泼大雨笼罩。豆大的雨点狂暴地砸在古老的青石板、茂密的竹叶和湍急的溪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仿佛要将整个山谷都彻底洗刷一遍。
空的身影如同鬼魅,在雨幕和浓重的夜色中疾行。
雨水浸透了他的衣衫,冰冷刺骨,却无法浇熄他胸中翻腾的焦灼与怒火。
他的目的地异常明确——蓝砚家那座早已废弃、位于山谷最深处的藤编工坊。直觉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告诉他,她一定在那里。
工坊腐朽的木门在风雨中吱呀作响,仿佛垂死之人的呻吟。空一把推开,潮湿的霉味混合着藤条特有的微腥气息扑面而来。借着偶尔撕裂夜空的惨白闪电光芒,他看到了工坊内的景象。
满地狼藉。断裂的藤条、废弃的竹篾、半成品的藤篮藤筐散落得到处都是,仿佛经历了一场浩劫。而在这些“残骸”的中央,蓝砚蜷缩着身体,像一只被遗弃的、瑟瑟发抖的雏鸟。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被雨水和不知名绿色汁液浸透的素色单衣,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过分瘦削的轮廓。
她的左手腕胡乱地缠着几圈染血的纱布,此刻那纱布已被藤蔓特有的深绿汁液浸染得发黑发绿,边缘还渗着暗红的血渍。
雨水顺着屋顶的破洞不断滴落,在她周围形成一小片水洼,她赤着的双脚就浸泡在这冰冷的污水中。
听到破门的声响,她猛地抬起头。闪电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她的脸——惨白如纸,眼眶深陷,那双曾经清澈如水的眸子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红血丝,里面翻涌着惊恐、绝望,还有一丝看到空出现时骤然亮起的、病态的、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狂热光芒。
“甘雨身上的咒…”空的声音冰冷,如同淬火的钢铁,穿透雨声砸入工坊。
“解了!”蓝砚几乎是尖叫着打断他,声音嘶哑得厉害。她像是急于证明什么,手忙脚乱地在身边湿漉漉的藤条堆里翻找着,完全不顾手腕纱布上渗出的更多血污。
很快,她举起一个刚刚编好的、还带着新鲜藤汁光泽的护身符,献宝一样朝着空的方向递过来,脸上挤出一个极其扭曲、讨好的笑容,“你看!这个…这个给你!我新编的!能挡灾的!很灵验的!你戴上…戴上就没事了…”她的声音因为急切和某种莫名的亢奋而颤抖着。
看着那在闪电光芒下微微发亮的护身符,看着蓝砚眼中那疯狂闪烁的希冀,空心中最后一丝不忍也被冰冷的决绝取代。
他沉默地,一步步,踩着满地狼藉的藤条,走向工坊中央的蓝砚。雨水顺着他的发梢、下颌不断滴落。
他伸出手,并非去接那护身符,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抓向蓝砚的手腕,要将她从这片污浊冰冷中拖起来。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蓝砚递来的护身符边缘的瞬间——
嗡!
一声沉闷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嗡鸣骤然响起!整个工坊腐朽的地面猛地亮起无数道纵横交错的翠绿色光线!那是一个早已刻画在地面、被藤条碎屑巧妙掩盖的复杂藤蔓法阵!
轰!
数百根浸泡过软筋草汁液、变得异常柔韧滑腻的藤条,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群,从地面、墙壁、屋顶的破洞中疯狂暴射而出!带着浓烈的麻痹性药草腥气,瞬间缠上空毫无防备的四肢、腰身、脖颈!藤条上分泌出的粘滑汁液带着强烈的麻痹效果,迅速渗入他的皮肤!
“呃!”空只觉得一股强大的束缚力和剧烈的麻痹感瞬间席卷全身,力量如同退潮般迅速流失,眼前一阵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最终被无数藤条死死地拖拽、固定在了冰冷的、布满苔藓的墙壁上!
蓝砚脸上的讨好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喜的、病态的占有欲得到满足的餍足神情。
她丢开那个护身符,如同乳燕投林般扑了过来,冰凉的脸颊带着雨水和泪水的湿意,紧紧贴在空因为被勒紧而剧烈搏动的颈动脉上。
她的身体也紧紧依偎着他,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温度,冰冷的双手隔着湿透的衣衫,死死抱住他的腰。
“留在这里…好不好?”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迷幻般的呓语,在他耳边轻轻呵气,冰冷的嘴唇几乎碰到他的耳垂,“这里只有我们…只有我和你…我每天给你编新玩具…给你唱最好听的山歌…给你泡沉玉谷最甜的茶…我们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好不好?”
她的手臂越收越紧,仿佛要将他彻底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麻痹感让空四肢沉重,呼吸也变得困难,但他眼中的光芒却锐利如刀。“蓝砚…”他的声音因为藤蔓勒紧咽喉而沙哑艰涩,却字字清晰,如同重锤砸下,“…这不是爱…这是…囚禁。”
“囚禁”两个字,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蓝砚病态迷幻的梦境!
她的身体猛地剧烈一颤!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烫到!那双紧抱着空的手瞬间僵硬!
“你懂什么!”一声凄厉、尖锐、饱含无尽痛苦和愤怒的尖叫撕裂了雨夜的轰鸣!
蓝砚猛地抬起头,脸上所有的迷醉和依恋瞬间被扭曲的狂怒和受伤的疯狂取代!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空,里面翻涌着滔天的恨意和绝望!
“你懂什么?!!”她歇斯底里地嘶吼着,缠绕在空咽喉处的藤蔓随着她的情绪失控骤然爆发出恐怖的力量,狠狠绞紧!
“每次!每一次!看见你对别人笑!看见你接过别人的东西!看见你和别人说话!我这里…”
她猛地松开一只手,狠狠抓向自己的心口位置,指甲瞬间刺破了单薄的衣料和皮肤,留下几道刺目的血痕,“…就像被千针草扎穿!被撕裂!被放在火上烤!痛!痛得快要死掉了啊!!”
在空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蓝砚撕开的衣襟下,她心口的皮肤上,竟真的透射出无数道荆棘状的、极其刺目的翠绿色光芒!
那光芒如同活物般在她皮肤下扭曲、跳动,每一次跳动都带来更剧烈的痛苦,让她本就苍白的脸因为剧痛而彻底扭曲变形——病态的执念早已化为最恶毒的反噬,如同荆棘之种,深深扎根在她的心脏,汲取着她的生命和疯狂!
“这才是我!这才是我的爱!我的全部!”
蓝砚抓着空那只被麻痹的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按在自己那透出荆棘绿光、剧烈起伏的心口上!冰冷的触感、疯狂的心跳、皮肤下那扭曲蠕动的绿光,如同最恐怖的烙印,深深印入空的掌心。
“感觉到了吗?!它为你而跳!为你而痛!也为你…而活!”蓝砚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泪水混合着雨水,在她扭曲的脸上肆意流淌。
藤蔓在两人之间疯狂地扭动、缠绕,如同他们彻底失控、纠缠至死的命运。
破晓时分,天色却比最深的夜还要阴沉。沉玉谷的暴雨毫无停歇之意,反而愈发狂暴,仿佛要将整片山谷彻底淹没。
藤编工坊腐朽的梁柱在狂风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雨点如同密集的鼓点,敲打着摇摇欲坠的屋顶。
禁锢着空的藤蔓依旧强韧,麻痹感深入骨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痛楚。蓝砚的脸颊依旧紧贴着他的颈侧,冰冷的泪水混杂着雨水,浸透了他的肩头。
她仿佛陷入了某种半昏迷的呓语状态,双臂依旧死死抱着他,口中反复呢喃着模糊不清的句子,时而甜蜜如糖,时而怨毒如咒。
“…编个更大的笼子…只有我们…飞不出去…”
“…都烧掉…那些信…那些茶…都烧掉…”
“…痛…好痛啊哥哥…”
就在这绝望的死寂中,一点微弱的、摇曳不定的橙红色光芒,突兀地在工坊角落的阴影里亮起。
是那盏在混乱中被打翻、引燃了满墙藤器的油灯!它并未完全熄灭,灯芯顽强地燃烧着,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在这极度潮湿的环境里,不知何时竟引燃了地上堆积的、浸泡过油脂的陈旧藤条废料!
一点小小的火苗,如同毒蛇的信子,悄然舔舐上一根干燥的藤条。
噗。
微不可闻的轻响。
那火苗猛地一窜!如同得到了指令,瞬间吞噬了那根藤条,并贪婪地沿着地面堆积的干燥易燃物,如同流淌的熔岩,迅速蔓延开来!浓烟开始升腾,带着藤蔓燃烧特有的、令人窒息的焦糊和麻痹草药的腥气!
火!起火了!
浓烟呛入鼻腔,麻痹感让空的大脑运转都变得迟缓,但求生的本能瞬间压过了一切!他猛地咬破自己的舌尖,剧烈的刺痛和浓郁的血腥味强行刺激着麻痹的神经!一股微弱的力量被强行压榨出来!
“蓝砚!火!”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试图唤醒陷入呓语的少女。
蓝砚被这声嘶吼震得身体一颤,迷蒙的眼睛茫然地抬起。当她的目光触及那在墙角迅速蔓延、已经窜起半人高的橘红色火焰时,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
那火焰贪婪地吞噬着干燥的藤条,发出噼啪的爆裂声,火光跳跃着,映亮了她脸上瞬间褪尽所有血色的惊恐。那不是对死亡的恐惧,更像是一种被最珍视之物即将毁灭的、最深切的绝望!
“不…不…”她松开抱着空的手,踉跄着想要扑向那火焰,仿佛想去扑灭它,又像是想拥抱它。她的藤蔓,她精心编织的牢笼,她赖以生存的世界…都在那火焰中扭曲、哀嚎、化为飞灰!
“走!”空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麻痹感依旧沉重,但束缚他的藤蔓似乎也因蓝砚瞬间的精神崩溃而出现了一丝松动!
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猛地将缠在身上的藤蔓向后挣开寸许,同时用肩膀狠狠撞向旁边那扇早已腐朽不堪、被藤蔓半掩的后窗!
哐当!
腐朽的窗棂应声碎裂!冰冷的、夹杂着暴雨的空气瞬间涌入,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
空毫不犹豫,转身一把抓住仍在失神望着火焰、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蓝砚的手腕,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将她朝着那破开的窗口推去!
“出去!”
蓝砚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半个身子跌出了窗外,冰冷的雨水瞬间将她浇透。她下意识地抓住窗框,回头看向空,脸上是混杂着茫然、痛苦和一丝被强行唤醒的、对生的本能渴望。
就在这一瞬!
轰隆隆——!!!
头顶传来一声如同天崩地裂般的巨响!一根被火焰烧断了根基、早已摇摇欲坠的巨大主梁,裹挟着熊熊烈焰和无数燃烧的瓦砾、藤蔓碎片,如同倒塌的山峦,朝着空和窗口的方向,轰然砸落!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
空看到了蓝砚眼中骤然爆发的、前所未有的惊恐和绝望!那眼神里没有对死亡的畏惧,只有一种即将失去他、永远失去他的、撕心裂肺的痛苦!
“空——!!!”
蓝砚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啸!在这生死一瞬,她体内那股源于心口荆棘烙印的、狂暴而扭曲的力量被彻底引爆!翠绿色的光芒如同爆炸般从她心口迸发出来!
她猛地将刚刚探出窗外的身体强行扭转,用尽所有力量、所有元素力、所有燃烧的生命,朝着空的方向,狠狠地反推了一把!
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狠狠撞在空的后背!那力量如此之大,如此决绝,带着一种焚尽一切的毁灭气息!空只感觉自己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身不由己地朝着那破开的窗口飞了出去!
噗通!
冰冷的溪水瞬间将他吞没!刺骨的寒意激得他浑身一颤,却也冲散了些许麻痹感。他挣扎着从水中冒出头,抹去脸上的水。
眼前是如同地狱般的景象。
整个藤编工坊彻底化作一片烈焰地狱!熊熊大火冲天而起,将沉玉谷的雨夜映照得一片血红!燃烧的梁柱、瓦片、藤蔓如同火雨般不断坠落!
而蓝砚的身影,在空被推飞的最后一瞥中,他清晰地看到——数根燃烧着烈焰、如同地狱毒蛇般的藤蔓,在她推飞他的同时,已经死死地缠上了她的脚踝!将她朝着那火海的最深处拖去!
“蓝砚——!!!”空的嘶吼被淹没在暴雨和火焰的轰鸣中。
就在那足以吞噬一切的火光即将彻底吞没她纤细身影的最后一刹那,一个极其微弱、却清晰得如同直接印在空灵魂深处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解脱的平静和最深沉的眷恋,穿透了所有的喧嚣,在他耳边响起:
“其实…”
“…第一只藤编小鸟里…”
“…藏着我的头发…”
“…你的…和我的…”
“…缠在一起的…”
声音戛然而止。
轰隆!!!
整个工坊的屋顶在烈焰中彻底坍塌!巨大的火浪夹杂着浓烟冲天而起,吞噬了最后一点残影。
空浑身冰冷地站在及膝深的溪水中,任由暴雨冲刷。火焰的光芒在他脸上明明灭灭,那双鎏金色的眼眸中,倒映着那焚尽一切的烈火,一片死寂的荒芜。
当璃月的消防队终于扑灭余烬,天色已经大亮。雨势稍歇,山谷间弥漫着浓重的焦糊味和草木灰烬的气息。
空如同失去灵魂的木偶,踉跄着踏入那片尚有余温、冒着丝丝缕缕青烟的焦黑废墟。脚下是滚烫的灰烬和扭曲的残骸。他徒手在滚烫的灰烬和残骸中疯狂地翻找、挖掘,双手被灼伤、被焦炭割破,鲜血混着黑灰,他却浑然不觉。
终于,在一片焦黑的木梁残骸下,他挖出了半枚银色的东西。
是蓝砚发辫上的那枚铃铛。只是此刻,它已严重扭曲变形,被高温熔得只剩下一半,边缘焦黑粘连着灰烬,表面的花纹彻底消失,只剩下丑陋的疤痕。
银铃内壁,粘着几根被高温燎烧过、却奇迹般没有完全焚毁的发丝。
金色的,属于空的发丝。黑色的,属于蓝砚的发丝。
它们被一种极其复杂、扭曲、却异常牢固的编织方式,死死地、永恒地缠成了一个同心结的形状。焦黑、蜷曲,如同他们之间那场始于纯真、终于毁灭、被烈焰彻底封存的孽缘。
空颤抖的手指,死死地、死死地攥紧了那半枚熔化的银铃,以及铃铛里那纠缠至死的同心结。
滚烫的金属烙印般灼烧着他的掌心,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心口的位置,只剩下一个被彻底焚毁后留下的、冰冷而巨大的空洞。
后来,璃月港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再无人见过那位曾如山雀般灵巧穿梭、笑声清脆的藤匠少女。
只有沉玉谷最深处采药的老人,偶尔会在浓雾弥漫的清晨或暮色四合的黄昏,听到雾霭深处传来极其微弱的、清脆的叮咚声,如同山泉滴落石上,又像在哼唱着一支永远无法再唱完的、哀伤的歌谣:
“…藤线长长缚流光,燕儿啊,莫飞向远方…”
藤灰融入沉玉谷湿润的春泥,滋养着新生的草木。空在那片被彻底焚毁的工坊焦土上,亲手种下了一大片柔柔草——那是蓝砚曾经最喜欢、说它们像她家乡溪边精灵的小草。
日子如同璃月港奔流不息的江水,平静地向前流淌。
战争的阴云散去,提瓦特迎来了久违的安宁。空的旅途依旧漫长,踏过蒙德的平原,越过须弥的雨林,足迹遍布七国。
他依旧帮助着需要帮助的人,脸上也重新有了温和的笑意,只是那笑意,似乎永远沉淀了一层难以化开的、深沉的疲惫。
他随身携带的行李中,永远有一个不起眼的、被摩挲得异常光滑的小小布囊。
无人知晓里面装着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半枚熔化的银铃和那个焦黑的同心结,日夜贴着他的心口,如同一个沉默的烙印。
又是一个沉玉谷的夜晚。月色清冷,如同水银泻地,将山谷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静谧之中。白日里喧闹的虫鸣也歇了,只有风吹过新生的竹林,发出沙沙的轻响。
空独自一人坐在那片柔柔草地边。草叶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淡淡的、如同蓝砚发间曾有过的草木清香。他静静地看着,思绪不知飘向了何方。
或许是想起了初遇时溪边赤足的少女,或许是想起了那杯掺杂了藤丝的茶,又或许,是那场焚尽一切的大火。
就在这万籁俱寂之时,异象突生。
柔柔草纤细的叶片上,毫无征兆地凝聚起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纯粹的淡青色光芒。那光芒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流淌、汇聚,最终凝结成一根比发丝还要纤细的、闪烁着温润青芒的藤丝。
它轻轻摇曳着,如同拥有灵智,小心翼翼地探向空放在膝头的手。
空屏住了呼吸,一动未动。
那缕由最纯净的风元素力构成的藤丝,带着一丝微凉的、无比熟悉的草木气息,如同最轻柔的羽毛,极其依恋地、小心翼翼地蹭了蹭他的手腕内侧。一下…又一下…
那触感,像极了很久很久以前,溪边少女慌乱塞给他藤编小鸟时,指尖那不经意的、带着微颤的触碰。
空缓缓闭上了眼睛。胸腔里那颗沉寂已久的心,似乎被这细微的触碰,轻轻拨动了一下。带来一丝迟来的、深沉的钝痛,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冰凉的慰藉。
短暂的依恋之后,那缕青色的藤丝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量,光芒开始变得黯淡、稀薄。
它依依不舍地缠绕着空的手腕,绕了最后一圈,最终彻底散开,化作无数细碎的、闪烁着微光的星尘,如同夏夜最短暂的萤火,悄无声息地坠入旁边潺潺流淌的溪流之中,随着清澈的溪水,无声无息地流向远方,汇入沉玉谷永恒的春水。
病娇的占有欲与毁灭欲,连同那具承载着无尽痛苦的躯壳,早已在那场焚心的大火中燃尽,化为山谷的尘埃。
唯余那最初最本真的一缕悸动、一丝眷恋,挣脱了所有扭曲的枷锁,化作一缕自由的山风,或是一滴清澈的溪水,永远温柔地、沉默地,追逐着旅人漂泊的衣角,成为他漫长旅程中,一道无人知晓、却永不褪色的伤痕与印记。
空依旧闭着眼,坐在柔柔草丛边,月光洒在他身上,如同披着一层银霜。许久,他才缓缓抬起那只被藤丝轻蹭过的手腕,指尖无意识地抚过那片皮肤。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丝微凉的、属于风的触感。
夜风吹过山谷,带来远方的气息。溪水潺潺,永不停歇。
(先别走,结尾有话说还有个彩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