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诸侯共尊刘邦,恳请登基称帝(1/2)
关中的春风裹挟着渭水的湿润,漫过咸阳城的夯土城墙,吹得章台殿檐角的青铜铃铎叮咚作响。这铃声不同于秦代的肃杀,带着新生的温润,穿透街巷里百姓的欢声笑语,飘向城内外的每个角落。章台殿的琉璃瓦经三十余名工匠耗时半月重新鎏金,阳光下泛着莹润的琥珀光泽,檐角饕餮兽首衔着鎏金铃铎,风过时洒下满殿清响,惊起檐下栖息的春燕,盘旋着掠过殿外移栽的八株鲁地梧桐。这八株梧桐是去年冬月萧何特意从曲阜孔府旁移栽而来,如今已抽出嫩黄新枝,嫩绿叶片间藏着筑巢的春燕,叽叽喳喳的啼鸣驱散了这座古都自秦亡以来的萧索。
定陶之战的捷报早已通过驿站传遍关中,“项羽自刎乌江”的消息像长了翅膀,飞进了每个村落的柴门。百姓们私下里都在议论,如今天下已定,汉王刘邦必然要登基称帝,就连街头说书的先生,都把“沛公斩蛇起义”“鸿门宴脱险”“垓下破楚军”的故事编排成了新段子,每日在酒肆茶楼里说唱,听得食客们拍案叫好,赏钱给得格外大方。有那见过刘邦的老人,还会凑上前补充几句:“汉王当年在沛县时就有天子相,鼻梁高挺,左腿上七十二颗黑痣,这都是天命的征兆啊!”
刘邦率领大军从定陶返回关中已有三日,咸阳城的喜庆氛围如同发酵的米酒,一日浓过一日。城门口的戍卒换了崭新的铠甲,腰间佩刀擦得锃亮,见了往来行人都忍不住面带笑意;街巷两侧的商铺早早挂起了红色绸带,原本闭门歇业的绸缎庄、酒肆纷纷开张,掌柜的站在门口拱手迎客,声音里满是轻快。就连城西北角那座荒废多年的秦代社稷坛,也被百姓自发打扫干净,坛上摆了几碟时令鲜果,算是给即将诞生的新朝供奉的香火。
这三日里,章台殿侧的偏殿几乎未曾熄灯。萧何、张良、陈平三人每日在此议事,核心只有一桩——如何让刘邦顺理成章接受劝进。这日天刚蒙蒙亮,陈平便揣着一卷竹简匆匆赶来,进门就压低声音道:“萧相国、子房先生,昨夜韩信帐下亲卫密会彭越副将,被暗卫截获了!”他展开竹简,上面是暗卫记录的对话摘要,墨迹还带着几分湿润。
萧何接过竹简细看,眉头紧锁:“韩信这是还不死心啊!他想联合彭越逼宫?”张良羽扇轻摇,指尖在案上轻点:“非也。韩信虽失兵权,但威望仍在,彭越素来贪利,两人勾结未必是逼宫,反倒可能是想在劝进时抢占头功,为日后分封加码。”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外初升的朝阳,“不过这倒给了我们机会——让诸侯们‘争着劝进’,才显得民心所向,而非君臣串通。”
萧何抚着胡须沉吟:“依先生之意,该如何引导?”陈平接口道:“臣已有计较。可让孔鲋今日在太学宣讲《春秋》‘尊王’篇,再让郦食其带着联名《劝进表》去各诸侯营中‘无意’泄露,就说韩信已联络鲁地儒生撰写劝进辞,彭越听闻定会急着表态。”张良点头赞同:“此法甚妙。另外,需让夏侯婴、灌婴等沛县旧部在军中造势,将士们盼封爵久矣,若他们也联名劝进,陛下便再无推脱理由。”三人计议已定,各自分头行事,晨光中,一场围绕“劝进”的布局悄然铺开。
銮驾行经西市时,最繁华的“醉仙楼”三楼雅间里,灌婴与夏侯婴正对着一桌丰盛的酒菜低声议论。雅间的窗棂敞开着,能清晰看到街面上涌动的人潮和远处缓缓行来的銮驾仪仗。灌婴将杯中醇厚的西凤酒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嘴角流下,他随手用袖口一抹,指节重重叩着梨花木桌面,发出“砰砰”声响:“滕公,你说陛下登基之后,这分封之事到底会如何安排?咱们从沛县芒砀山就跟着陛下,大小战役打了上百场,彭城突围时我带着骑兵殿后,被楚军的箭射穿了左臂,险些丢了性命;垓下之战时,我领着先锋营连破楚军三座营寨,斩了楚将季布的副将。论功劳,论资历,总不至于比那些后来归降的诸侯差吧?”
夏侯婴放下筷子,压低声音凑到灌婴耳边,语气带着几分神秘:“倒是韩信……你没听说吗?定陶之战刚结束,陛下就以‘犒劳军队’为名收回了他的兵权。如今他虽还是齐王,却跟没牙的老虎似的,身边就剩几百个护卫。我听陈平大人身边的亲信说,陛下打算登基后改封他去楚地——那是他故乡,看似衣锦还乡,可楚地是项羽老巢,旧部扎堆且恨他逼死项羽,陛下这是明着给体面,实则让他去趟浑水啊。”灌婴眉头一皱:“陛下这招太险了!韩信军事才能天下无双,若楚地旧部与他冲突,逼得他反了咋办?”夏侯婴摆手续酒:“放心,陈平已派暗卫盯着,你驻扎楚地边境的军队,明着防匈奴,实则盯韩信。他安分便做安稳楚王,有异心必插翅难飞。”
两人正说着,雅间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着粗布短衫的汉子探进头来,见是夏侯婴,连忙躬身递上一封密信:“滕公,营中将士联名写了劝进书,托小人呈给您过目。”夏侯婴接过密信,展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签着数百个名字,为首的便是樊哙、周勃等老将。灌婴凑过来看了,拍案叫好:“好一群弟兄!咱们跟着陛下出生入死,不就盼着这一天吗?这劝进书我看不必经我手,直接在劝进大典上呈递,更显军心所向!”
夏侯婴却摆手道:“不可操之过急。萧相国那边已有安排,咱们只需按兵不动,待诸侯们劝到火候,再由樊哙出面呈递军中文书,方能一举促成。”他将密信折好藏入怀中,目光扫过楼下涌动的人潮,“你看这咸阳城的光景,连百姓都在盼陛下登基,韩信、彭越再折腾,也翻不了天。只是咱们这些沛县老兄弟,日后在朝堂上,还需抱团辅佐陛下,莫让那些诸侯占了上风。”灌婴连连点头,两人再饮一杯,酒液入喉,满是对新朝的憧憬。
南门外的官道旁,百姓自发搭建的香案从城门一直绵延至渭水之滨,足有三里地长。每一张香案都铺着崭新的粗布,案上摆着刚出锅的麦饼、冒着热气的陶罐米酒,还有些家境好些的百姓,特意摆上了苹果、李子等鲜果。麦饼还带着灶火的余温,米酒泛着琥珀色的光泽,香气混合着春风里的泥土气息,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人群中,鲁地孔家后人孔鲋领着弟子记录景象,他捋着山羊胡感叹:“民心所向,天命可知啊!秦施暴政二世而亡,项羽屠戮百姓自刎乌江,汉王约法三章、减免赋税,这才是得天下之道。如今百姓夹道相迎,便是最好的劝进书!”弟子附和:“前日撰写《劝进表》,各郡县长官、名士争相签名,三日便集齐三百二十七人,这就是人心所向!”
话音刚落,几个身着儒衫的青年挤了过来,为首一人手持一卷绢帛,恭敬地递到孔鲋面前:“孔先生,这是我等太学弟子联名撰写的《劝进赋》,还请先生斧正,若能呈给汉王,也算我等为新朝尽一份力。”孔鲋接过绢帛,只见上面用工整的隶书写道:“沛泽龙腾,扫灭群雄;关中鼎定,再造乾坤……”文笔雄浑,字字恳切。他点头赞许:“诸位有心了。今日午后,我将在太学宣讲《春秋》,届时可将此赋当众诵读,自有大臣传报陛下。”
不远处,一个卖糖葫芦的老汉正跟围观百姓吹嘘:“我早说过汉王是真命天子!去年冬天我在渭水边打鱼,亲眼见水面浮起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汉兴沛邑,王定关中’八个大字,当时我还以为是眼花,如今看来,这都是天意啊!”周围百姓听得啧啧称奇,有那好事者追问细节,老汉便添油加醋地描绘起来,说得有鼻子有眼,很快围了一圈人。没人注意到,这老汉是陈平安排的细作,那“石碑显灵”的说法,正是昨夜才编排好的造势戏码。
刘邦的銮驾堪称气派非凡,由六匹毛色纯黑、身形矫健的乌骓马拉动,这六匹马是当年破燕时从燕地挑选的良驹,经过两年的精心驯养,奔跑起来平稳如飞。车厢以产自蜀地的金丝楠木打造,质地坚硬,纹理细腻,经过工匠的精心雕琢,外壁镶嵌着从西域进贡的七彩琉璃,阳光照射下,琉璃折射出斑斓的光芒,格外耀眼。车厢两侧悬挂着两幅巨大的锦缎,上面是着名画师毛延寿绘制的“破楚图”,左边画的是“垓下之战”的场景,汉军将士奋勇杀敌,楚军节节败退;右边画的是“项羽自刎乌江”,画面虽简洁,却尽显悲壮。
车帘被内侍轻轻掀开,刘邦身着一件赭色锦袍,袍角用银线绣着暗金龙纹,龙纹栩栩如生,虽未称帝,却已具天子气象。他的发髻上戴着一顶白玉冠,冠上镶嵌着一颗鸽蛋大小的珍珠,是当年赵王张耳所赠。刘邦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悬挂的羊脂玉珏,这枚玉珏是鸿门宴时项伯所赠,玉质温润,上面雕刻着精美的云纹,多年来一直陪伴在他身边,见证了他从汉中出兵、平定三秦、击败项羽的全过程,如今已成为平定天下的象征。
“陛下,前面就是西市牌楼了,百姓们都在那里候着。”驾车的老内侍低声禀报,他跟着刘邦多年,深知主子此刻的心思。刘邦微微颔首,目光落在车窗外悬挂的“破楚图”上,思绪却飘到了昨日深夜。昨夜张良悄悄入宫,递上一封密信,信中详述了韩信与彭越的私下往来,以及百官、诸侯、儒生、将士的劝进筹备,最后写道:“天时地利人和皆备,唯待陛下应允,以安天下。”
刘邦当时并未表态,只是让张良退下,独自在殿中坐到天明。他想起当年在沛县,自己不过是个连酒钱都付不起的亭长,是萧何连夜送来盘缠,才让他得以逃亡芒砀山;想起在汉中,韩信登坛拜将时的意气风发,那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策,让他得以重返关中;想起在垓下,项羽自刎的那一刻,他心中没有喜悦,只有对天下太平的期盼。如今帝王之位近在眼前,他却生出几分惶恐——自己真能守住这江山吗?
“陛下,您看!”内侍的惊呼将刘邦拉回现实。只见西市牌楼前,数百名百姓捧着香炉跪倒在地,为首的是几个白发老者,手中举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吾皇万岁”四个大字,是用朱砂写在黄绸上的,格外醒目。百姓们见銮驾到来,齐声高呼“陛下登基”,声浪一波高过一波,震得牌楼的木柱微微颤动。刘邦心中一热,抬手示意内侍放慢车速,目光扫过一张张饱含期盼的脸庞,那份惶恐渐渐被责任感取代。
刘邦掀开车帘,百姓的笑脸、孩童的呼喊、飘扬的旗帜尽入眼中,心中喜忧参半。他问身旁内侍:“一路过来,百姓反应如何?”内侍躬身回禀:“回陛下,百姓盼您登基若渴!香案摆了三里地,连周边县镇百姓都赶来迎驾,足见民心所向!”刘邦深吸一口气,空气中米酒香与泥土气交织,让他心神安定——如今百姓期盼、诸侯拥戴,已无退缩余地。帝王之位虽尊,更意味着责任,他必须谨慎守业,让天下太平。想到此,眼中不安消散,只剩坚定。
銮驾前后簇拥着两百名禁军将士,他们身着黑色铠甲,手持长戟,腰佩环首刀,身姿挺拔如松,步伐整齐划一。禁军的前面,是一队手持旌旗的仪仗兵,两面“汉”字大旗迎风招展,旗下还有日月旗、龙凤旗等各式旗帜,共计二十四面,旗帜随风飘动,猎猎作响。街道两旁的百姓见銮驾到来,纷纷跪倒在地,高声呼喊“陛下万岁”,声音此起彼伏,震得人耳膜发麻。
銮驾行至章台殿广场外的石桥时,突然有一队骑士从侧面疾驰而来,为首一人身着银色铠甲,手持一柄虎头湛金枪,正是樊哙。他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高举手中的一卷文书:“陛下!军中将士听闻陛下返京,连夜联名上书,恳请陛下登基称帝,以慰军心!”身后数十名骑士也纷纷下马跪倒,齐声附和:“恳请陛下登基!”
刘邦连忙让内侍停车,亲自走下銮驾,扶起樊哙:“樊将军,将士们辛苦,朕心领了。只是登基之事,还需从长计议。”樊哙却不肯起身,梗着脖子道:“陛下若不答应,臣就不起来!当年咱们在沛县举兵,将士们跟着陛下出生入死,不就是盼着有朝一日能辅佐陛下成就帝业,让妻儿老小过上安稳日子吗?如今天下已定,陛下若推辞,寒的可是全军将士的心啊!”
周围的百姓见状,也跟着高呼“恳请陛下登基”,声浪比之前更盛。刘邦正欲再劝,萧何从一旁快步上前,低声道:“陛下,樊哙言辞虽烈,却是军心所向。此时若强行推辞,恐生变故。不如先入殿歇息,容百官诸侯再行商议。”刘邦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扶起樊哙:“也罢,先入殿再说。”樊哙这才起身,捧着文书跟在刘邦身后,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这出“逼宫”,正是萧何与张良事先安排好的,目的就是打破刘邦的犹豫。
銮驾驶入章台殿广场时,日上三竿,金色的阳光洒满整个广场,将广场中央的青石地砖照得发亮。这座广场是秦代遗留下来的,当年秦始皇曾在这里举行过封禅大典,如今经过萧何的修缮,愈发显得宏伟壮观。广场四周矗立着十二根巨大的盘龙石柱,石柱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盘龙,龙爪紧握,鳞甲分明,仿佛随时都会腾空而起。广场上文武百官与各地诸侯队列整齐,分为左右两列,左列是文官,右列是武将,诸侯们则站在队列的最前方,每个人都神色肃穆,静候刘邦的到来。
刘邦刚踏上广场中央的白玉台阶,就见韩信与彭越几乎同时往前迈了一步,两人目光交汇,空气中顿时弥漫着几分火药味。彭越今日特意穿了一件崭新的红袍,腰间的玉带是刘邦前几日赏赐的,他本想抢在韩信之前第一个劝进,却没想到韩信动作更快。韩信瞥了彭越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在他看来,彭越不过是个草寇出身的诸侯,根本不配与自己争这个头功。
张良站在文官队列中,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悄悄对身旁的陈平使了个眼色。陈平会意,轻轻咳嗽一声,上前一步道:“诸位,陛下一路劳顿,不如先入殿稍作歇息,再议大事?”他话音刚落,就见孔鲋领着一群儒生从广场东侧走来,为首几人捧着《劝进表》和《劝进赋》,高声道:“臣等鲁地儒生,恭请陛下登基称帝,以承天命,以顺民心!”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彭越和韩信都愣了一下。彭越正要开口反驳,却见陈平暗中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彭越虽不解其意,但也知道陈平是刘邦身边的红人,不敢贸然得罪,只得暂时按捺住性子。韩信则皱了皱眉,他没想到儒生们会突然插进来,打乱了他的计划。广场上的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百官诸侯都看向刘邦,等待他的表态。
刘邦走下銮驾,目光扫过百官诸侯,指尖摩挲腰间羊脂玉珏。这枚鸿门宴时项伯所赠的玉珏,见证了他从芒砀逃亡、汉中起兵到垓下破楚的全过程。帝王之位如寒峰,风光亦危机四伏,他亲历秦亡楚灭,深知需权衡民心、制衡诸侯功臣。定陶夺韩信兵权虽不近人情,却是稳定天下的必要之举。他看向萧何、张良等老兄弟,感激之余更明了:登基后君臣有别,情谊需让位于朝堂规矩,唯有赏罚分明、谨慎行事,方能守住江山。
张良在队列中观察着刘邦,感叹昔日沛县亭长已具帝王气质。他深知刘邦登基是大势所趋,天下初定需主心骨安定,但新朝最大隐患是诸侯与功臣的制衡:韩信虽失兵权却威望仍在,彭越、英布等降将各有算盘,韩王信、臧荼守边疆握兵权;萧何掌民政粮草,陈平管暗卫情报,夏侯婴、灌婴握军权。如何平衡利益、各司其职,是新朝稳定的关键。尤其韩信心高气傲,定陶失兵权必怀不满,张良已决意劝进后开导他,让其明白“功高震主”之理,安心接受楚王封号。
诸侯队列中百态尽显:齐王韩信身着深红王服,绣四爪龙纹,冠垂七旒珍珠,身形挺拔却低头敛目,指尖攥紧衣角,眼底翻涌不甘——他平定三秦、破魏伐赵、定齐灭楚,垓下一战定乾坤,如今却被收回兵权,空有齐王封号;梁王彭越穿红袍束玉带,捧商周玉樽,满脸急切,盼着借劝进邀功扩封地;淮南王英布黑袍铁带,脸上战疤泛红,身为项羽旧部,唯有极力拥戴才能打消刘邦疑虑;韩王信捧“镇边”玉圭,神色恭敬,忧心边疆匈奴,盼登基后获更多支援;燕王臧荼持书信,不时瞥向陈平,身为降将满心不安,只想借拥戴巩固地位。
队列末尾,衡山王吴芮与长沙王吴臣父子并肩而立,两人神色低调,与其他诸侯的急切形成鲜明对比。吴芮凑到儿子耳边,低声道:“你看韩信、彭越这般急切,恐非好事。陛下雄才大略,最忌臣子功高震主,咱们只需随大流附和,切不可抢风头。”吴臣点头应允:“父亲所言极是。咱们长沙国地处南方,远离中原,只要守住封地,安稳度日便好。”父子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谨慎——他们是项羽旧部中最早归降刘邦的,多年来一直谨小慎微,才得以保全爵位。
另一边,赵王张耳拄着拐杖,由儿子张敖搀扶着站在队列中。张耳年事已高,身体日渐衰弱,此次前来关中,也是强撑着病体。他看着广场中央的刘邦,眼中满是感慨:“当年在陈留与陛下相识,没想到今日能见证陛下成就帝业。敖儿,待会儿劝进时,你要亲自上前,态度务必恭敬,咱们赵王能有今日,全靠陛下恩典。”张敖躬身应道:“父亲放心,孩儿省得。”他目光扫过韩信,眼中带着几分同情——他深知韩信的处境,也明白刘邦收回兵权的用意,心中暗自庆幸自己父子二人一直安分守己。
萧何身着刘邦特批的紫色相国朝服,领口袖口绣缠枝莲纹,束翡翠玉带,捧明黄锦缎文书躬身禀报:“陛下放心,咸阳宫修缮完毕!章台殿龙椅按周制打造,金丝楠木为身,雕九龙嵌七颗夜明珠;长乐宫陈设妥当,未央宫地基已打好,登基后便可动工,明年完工。百姓安居方面,赋税减免两年诏令已张贴各郡县,流民有安置点、种子农具,春耕顺利,还疏通渭水支流兴修水利。”
刘邦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殿内的梁柱,只见上面都缠绕着蜀地进贡的红绸,墙壁上悬挂着描绘历代贤君治国的壁画,显然是经过精心布置的。他心中暗自赞许,萧何做事果然周到。这时,殿外传来一阵喧哗,内侍匆匆进来禀报:“陛下,鲁地百姓代表求见,说有祥瑞之物要呈给陛下。”
刘邦有些意外,看向萧何。萧何躬身道:“陛下,鲁地百姓素来忠义,想必是听闻陛下返京,特意送来祥瑞,以表拥戴之心。不如宣他们进来,也好让百官诸侯见识一下天意。”刘邦应允,内侍连忙传旨。片刻后,十几个鲁地百姓捧着一个巨大的木盒走进殿来,为首的是一个白发老者,正是鲁地的乡老。老者跪倒在地,声音洪亮:“草民等代表鲁地百姓,恭送祥瑞于陛下!此乃昨夜曲阜孔庙旁的银杏树下挖出的‘受命玉璧’,上面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实乃天意眷顾,陛下登基之吉兆!”
内侍打开木盒,只见里面铺着红绸,放着一块温润的白玉璧,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刀法古朴。百官诸侯见状,纷纷跪倒在地:“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此乃天命所归,恳请陛下登基称帝!”刘邦走上前,拿起玉璧细看,只见玉璧质地细腻,绝非凡品,心中虽知这多半是萧何与孔鲋安排的,却也难免生出几分感慨——这天下,确实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君主了。
“粮草储备充足!”萧何语气自豪,“关中各粮仓包括敖仓均已满仓,稻谷三百五十万石、麦两百八十万石、杂粮一百二十万石,够全军百姓三年之用,百姓还主动捐粮。蜀地进贡两万匹丝绸,一万匹制朝服旗帜,一万匹入库;巴蜀盐够五年食用,铁打造了万把铁犁、五千镰刀及两万长剑、万张弓,足够支撑登基大典与军备!”他举高文书,“此乃《关中安抚总奏》,详记各地情况,请陛下过目!”
刘邦接过文书翻阅,见内容详实,连百姓反馈都清晰记录,满意点头,递给内侍:“好好收好,回宫细阅!”随后转向诸侯,笑容温和:“诸位王侯远道而来辛苦!定陶之战仓促,今日齐聚章台殿,可畅所欲言共商大计——边疆防御、百姓安抚、官员任免,皆关乎天下稳定,望诸位献策!”
话音刚落,彭越就迫不及待地出列,高声道:“陛下!臣以为,当前最要紧的事,便是登基称帝!如今天下初定,诸侯割据,若陛下不登基,何以号令天下?何以震慑宵小?臣愿率梁地军民,誓死拥戴陛下!”他说着,将手中的商周玉樽高高举起,“此樽乃夏禹所制,臣愿将其献给陛下,作为登基大典的礼器!”
韩信见彭越抢了先,心中不悦,上前一步道:“陛下,彭王所言极是。但臣以为,登基之事,需合乎礼仪。臣已联络鲁地儒生,参照周制拟定了登基大典的流程,从祭天、拜祖到受禅,一一俱全,确保万无一失。另外,臣愿将齐王封地的一半贡给朝廷,作为登基大典的用度,以表臣的拥戴之心。”他这番话,既显示了自己的周到,又暗含着财力与威望的炫耀,显然是想压过彭越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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