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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郦食其说降齐国,韩信乘虚攻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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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此处,他话锋一转,语气愈发激昂,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音,却不是畏惧,而是为大义而激动:“再看我家汉王!入关之后,当即与关中百姓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废除秦朝苛政酷法,那些挖心、车裂的酷刑,尽数废除;释放狱中无辜刑徒,让他们回家与亲人团聚;还军霸上,秋毫无犯,连百姓的一棵白菜都不妄取。百姓感念其恩,纷纷提着酒壶、捧着干粮来犒劳军队,汉王却婉言谢绝,说‘仓粟多,非乏,不欲费人’,还命士兵帮百姓收割庄稼。这般仁厚,天下诸侯谁能做到?如今汉王破三秦、灭魏赵,短短数月便收复千里之地,天下诸侯已有半数主动归降,连燕地臧荼都暗中派使者携带重礼通好,愿为藩属,年年纳贡!这不是民心所向、天命所归,又是什么?”

郦食其猛地起身,大步走到殿中悬挂的丝帛天下地图前——那地图乃是田广耗费重金请墨家弟子绘制,用蚕丝编织而成,山川河流、城池关隘标注得一清二楚,连各地的耕地、牧场都用不同颜色的丝线区分。他伸出粗粝的手指,先是划过齐地西境与赵地的边界,而后重重落在平原渡口的位置,指尖用力戳了戳地图,丝帛都被戳得凹陷:“大王请看此处!韩信将军已率领五万破魏灭赵的百战精兵在平原渡口集结,数百艘战船泊于黄河岸边,船帆收卷如蛰伏的猛虎,船上装载的攻城锤、投石机等器械堆积如山,一眼望不到头!麾下大将曹参,曾在攻魏时一日连破三城,斩杀魏将王襄,俘虏三万魏军,魏地百姓见他兵至,纷纷开门迎接;灌婴率领的骑兵更是天下闻名,追击赵军时一日夜奔袭二百里,马不停蹄,追斩敌军三万,生擒赵将周兰,骑兵所过之处,敌军望风而逃,连旗帜都来不及带走!这般虎狼之师,旦夕之间便可渡过黄河,兵临临淄城下!”

田广手中的玉珏“啪嗒”一声掉在王座扶手上,他慌忙伸手接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脸上的骄矜褪去大半,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骆甲。郦食其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趁热打铁,语气放缓了几分,带着几分恳切:“大王若降,汉王已立下盟约——齐国宗庙不毁,田氏祖宗的陵墓由汉军派兵守护;百姓免受战乱之苦,赋税减半三年;大王仍为齐王,子孙世袭爵位,齐地军政大权尽归大王掌握,汉王绝不干涉,甚至还会帮大王收复济北之地,让齐地疆域恢复到田荣时期的规模!若执意顽抗,待汉军攻城之日,曹参的攻城锤能轰塌临淄的城墙,灌婴的骑兵能踏平王宫的宫阙,临淄必遭屠灭,大王宗族恐无噍类,连田氏祖宗的陵墓都难保周全!老朽以全家七十余口性命作保,若汉军敢违背盟约,老朽愿受烹杀之刑,死而无憾!”

田广凝视郦食其半晌,见其目光坦荡,毫无惧色,眼神中满是真诚与决绝,又想起韩信背水一战破赵的威名——那一战,赵军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陈余战死,赵王被擒,这样的战绩,足以让任何诸候胆寒。他心中的防线彻底崩塌,猛地一拍王座扶手,高声道:“好!孤信你!”当即下令:“传孤旨意,历下守军撤去所有防御,拆除城外鹿角、壕沟,打开城门,不得阻拦汉军;相国田横即刻整理降书、齐地舆图与户籍册,三日后随郦先生赴荥阳面见汉王!”

消息传至临淄街头,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燃放爆竹庆祝——那爆竹是过年时才舍得放的,如今为了庆祝免于战乱,家家户户都拿了出来;孩童们提着灯笼在街巷中奔跑欢呼,灯笼上画着“和平”二字;不少商户自发打开店铺,免费向路人分发酒食,酒楼老板还命伙计抬出大缸的米酒,给过往行人舀酒,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消息传至黄河平原渡口,韩信正与诸将在帅帐中推演攻城战术。帅帐中央的沙盘是用细沙、糯米浆混合制成,坚硬如石,齐地的山川河流、城池关隘标注得一清二楚,历下城的防御工事用青色石子堆垒,城墙高达五寸,壕沟深三寸,鹿角用细木枝插成,错落有致,格外醒目。曹参手持木杖,指着沙盘上的历下城道:“历下乃齐地西部门户,城高池深,有三万守军驻守,城墙外侧还涂了糯米浆与石灰,坚硬如铁,箭射上去都只留一个白印。若要强攻,我军需先用投石机轰开城墙,再派士兵架设云梯攻城,至少要付出万余伤亡。依末将之见,不如先派游骑袭扰其粮道,断其补给,待其粮草耗尽,军心涣散,再行攻城,可减少伤亡。”

诸将纷纷点头附和,灌婴摸着下巴道:“曹将军所言极是,历下守军粮草皆从临淄运来,我派骑兵袭扰济水粮道,不出十日,历下必缺粮!”韩信微微颔首,正要开口,帐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骑着快马飞奔入营,马身溅满泥水,马尾上还缠着几根枯草,马口鼻中喷着白气,显然是日夜兼程而来。他翻身下马,顾不上拍打身上的泥水,甚至来不及擦去脸上的汗水,便直奔帅帐而去,在帐外高声禀报:“将军!大喜!郦食其先生已说降齐王田广,田广已下令历下守军撤去所有防御,派相国田横三日后随郦先生赴荥阳献降书、舆图与户籍册!”

帅帐内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诸将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曹参猛地一拳砸在沙盘上,青色石子散落一地,他怒声道:“岂有此理!我军数万将士血战数月,破魏时,在蒲坂与魏军激战三日,将士们连饭都顾不上吃,靠着啃干粮作战,尸横遍野,才夺得渡河之地;攻赵时,背水一战更是伤亡过半,多少兄弟死在绵蔓水边,连尸骨都来不及收敛,将士们连水都喝不上,啃着硬邦邦的干粮与赵军死拼,才换来如今兵临齐境的局面!郦食其一介儒生,仅凭三寸不烂之舌便说降齐国,将我等将士的血汗功劳尽数夺走,我等不服!”

灌婴也上前一步,按着腰间的佩剑,剑鞘摩擦发出“噌”的轻响,他怒目圆睁,眼中满是怒火:“田广此人反复无常,早年依附项羽,后因分封不均而叛楚,如今虽降,难保日后不会再次反戈!当年他父亲田荣降楚又叛楚,最终落得身死的下场,他定然遗传了田荣的反复!我军若贸然撤兵,待他站稳脚跟,重新整顿军备,必成我军后患,届时我等不仅无功,反而恐难辞其咎!不如趁其撤防无备,突袭历下,直取临淄,将齐地彻底纳入掌控,永绝后患!”

“对!突袭历下!”“不能让郦食其夺走功劳!”诸将纷纷点头附和,帐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激昂起来,不少将领都拔出了佩剑,剑刃映着烛光,闪着寒芒,高声呼喊:“突袭历下!突袭历下!”

韩信眉头紧锁,手中的木杖无意识地戳着沙盘上的历下城,留下一个个小坑,心中陷入两难——郦食其以全家性命作保立下盟约,自己若贸然进攻,便是背信弃义,不仅会让郦食其陷入险境,甚至性命不保,更会失信于天下诸侯,日后再难招降他国。可他转念一想,自己受汉王之命率五万大军攻齐,耗费粮草无数——每日光是军粮就要消耗千石,这些粮草都是从关中百姓手中征集而来,来之不易;将士们浴血奋战,死伤惨重,破魏攻赵,伤亡近两万,这些将士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却要因一名儒生的几句话便无功而返,不仅自己颜面无光,将士们也必然心有不甘,日后恐难再号令三军。

他抬头看向诸将,只见将领们个个怒目圆睁,眼中满是期盼与愤怒,曹参的拳头还紧紧攥着,指节泛白;灌婴的手还按在剑柄上,剑鞘都被捏出了指印。韩信心中一沉,若是强行撤兵,恐怕会动摇军心。

谋士蒯通轻摇手中的羽扇,扇面上画着八卦图,扇骨是乌木所制,他目光深邃如古井,一直沉默不语,见韩信神色犹豫,上前一步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将军,此事需从长计议,不可意气用事,也不可妇人之仁。将军受汉王之命攻齐,汉王仅派郦先生说降,却并未下诏令将军撤兵,这便是关键!汉王此举,或许是想‘双管齐下’,若说降成功,便是不费一兵一卒得齐地;若说降失败,将军仍可率军强攻。如今说降成功,可汉王并未下令撤兵,便是默许将军相机行事!”

他顿了顿,走到韩信身边,压低声音道:“若将军此刻罢兵,他日田广若反悔反戈,汉王必迁怒于将军,怪罪将军‘明知田广反复,却不趁机平定,错失良机’;再者,‘兵者,诡道也’,田广撤去防御,正是防备最松懈之时,此乃天赐良机,不可错失!郦先生虽立盟约,可天下争霸,向来是强者为尊,‘弱国无外交,降国无盟约’,待将军平定齐地,手握赵、齐两国重兵,兵甲数十万,汉王高兴尚且不及,怎会怪罪?即便有责备,将军手握重兵,汉王也不敢过分苛责!”

蒯通凑近韩信,声音压得更低,语气带着几分蛊惑:“将军如今破魏灭赵,威名远扬,麾下将士精锐善战,若能再平定齐地,便是手握三晋、齐鲁之地,占据天下半壁江山,兵甲数十万,粮草充足。进可助汉王灭楚,成就不世之功,封王封侯;退可据守齐赵,自保无忧,即便汉王日后猜忌,将军也有抗衡之力。这才是长久之计啊!”

蒯通的话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韩信心中的欲望之门。他想起背水一战时的凶险——当时自己率三万大军对阵赵军二十万,若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早已全军覆没;想起将士们浴血奋战的身影——那些跟着他从汉中出发的兄弟,如今只剩下半数,他们跟着自己出生入死,图的就是建功立业;再想到自己的未来——若能平定齐地,便可封王,实现当年“胯下之辱”时立下的誓言。他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韩信猛地挥杖,木杖重重砸在沙盘上,溅起一片石子,厉声喝道:“传令!曹参率五千精兵为先锋,连夜乘坐快船渡过黄河,突袭历下,务必在黎明前攻破城池;灌婴率三千轻骑兵绕道,沿济水而行,在田横赴荥阳的必经之路设伏,截杀田横,夺下降书与舆图;本帅亲率主力三万大军,乘坐战船跟进,直取临淄!切记,行动务必隐秘,马蹄裹布,船桨裹麻,不得走漏半点风声!违令者,斩!”

诸将见韩信下定决心,皆面露喜色,齐声领命:“遵命!”帅帐内的气氛瞬间从犹豫转为激昂,将领们纷纷转身离去,各自部署兵力。曹参亲自挑选了五千名精锐士卒——这些人皆是破魏灭赵时的功臣,每人配备短刀、强弩、三日干粮与一块蒙眼布,连夜登上快船,船桨都用厚厚的麻布包裹,避免划水时发出声响;灌婴召集骑兵将领,在沙盘上标注绕道路线与截杀地点,命士卒们将马蹄裹上麻布,口中含枚,避免发出半点声响;军需官则忙着分发箭矢与攻城器械,弓矢都用布包裹,避免碰撞发出声响,整个军营都动了起来,灯火通明如白昼,却无一人敢高声喧哗,只有兵器碰撞的轻响与士卒们急促的脚步声。

三更时分,黄河水面雾气弥漫,如轻纱般笼罩着河面,能见度不足十步,连天上的星月都被雾气遮蔽。数百艘战船悄然驶离岸边,船桨划水时只发出轻微的“哗哗”声,连岸边的蛙鸣都未曾惊扰。曹参站在先锋船的船头,身披轻便软甲,手中紧握着佩剑,剑鞘上的铜环用布缠紧,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盯着前方历下城的方向——那里隐约可见城头的灯火,守军显然毫无防备,甚至还有士兵在城头上谈笑。夜色中,汉军船队如一群蛰伏的夜狼,悄无声息地扑向毫无防备的历下城,一场注定改变天下格局的背信突袭,在浓重的夜色中悄然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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