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铜矿偶得炼金术,青铜短匕现锋芒(1/2)
岩虎将那把粗糙却沉甸的铜匕紧紧裹在鞣制过的软皮里,贴身藏于怀中。冰凉的金属初始贴着皮肤,激得他一颤,但那触感很快被体温焐热,一种奇异的安全感和沉重的秘密感交织在他心头。
他指尖摩挲着软皮上细密的纹理,那是部落里最熟练的鞣皮匠用骨针一针一线缝缀而成,此刻却只配做这铜匕的“外衣”。巡逻时路过溪边,他忍不住驻足,借着水面倒影摸了摸胸口——那里微微凸起一块,像揣着颗不会跳动的心脏。
前些日子汪子贤在工坊里叮嘱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这东西的分量,比十柄石斧加起来还重。除了我和你,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它的存在。”当时他虽懵懂点头,却在亲手接过铜匕时,真切感受到了那股不同于石头、骨头的坚硬质感。
如今每一次巡逻、每一次挥动石斧劈砍荆棘时,他都会下意识地按一按胸口那坚硬的凸起。石斧落在树干上发出沉闷的“噗”声,可他总觉得,怀里那东西若能出鞘,定能让树木应声而断。这念头让他脊背发紧,仿佛触碰着一个灼热而危险的梦境,既渴望窥探,又不敢轻易惊扰。
汪子贤则陷入了更深的痴迷。红铜的炼成仅仅是第一步,那东西粗糙如顽石,用石锤轻轻敲打便会留下凹痕,切起兽肉来甚至不如磨锋利的石刀顺手,离他理想中能劈开时代的锋芒还差得远。他站在工坊角落,盯着那块被反复锻打的红铜块,指尖在石台上轻轻敲击——真正的革命,在于合金。
工坊深处,油灯的黑烟将本就黝黑的墙壁熏得更黑,在石壁上凝结成一层油腻的灰垢。石台上堆满了各式矿石样本,像一座小型的宝山:鲜艳的孔雀石泛着翡翠般的光泽,被小心翼翼地摆放在陶盘里;暗红的赤铁矿块棱角分明,表面还沾着溪谷的湿泥;零星收集的天然铜块则泛着暗沉的红色,是之前炼出红铜的“功臣”。
除此之外,还有些色泽黯淡、质地沉重的杂色石块,大小不一地堆在角落,都是他让岩虎从溪谷矿脉附近尽可能多样收集来的。“不管看起来有用没用,只要和常见的石头不一样,都给我带回来。”当时他这样嘱咐岩虎,此刻正蹲在石台前,逐一拿起石块翻看。
他需要锡,或者任何可能含有类似助熔或合金化元素的矿物。在现代知识里,青铜由铜和锡按比例熔合而成,硬度和韧性远超纯铜,可在这个连“元素”是什么都无人知晓的时代,他只能像个盲人摸象般摸索。
没有化学分析仪器,没有精确的称重工具,一切只能靠最原始的试错法。观察矿石的颜色、重量、断口纹理,猜测其中可能含有的成分,再将不同矿石按随意的比例组合,放进窑炉煅烧,取出后用石锤捶打,最后观察断口的质地——这套流程,他已经重复了不下二十次。
失败是主旋律。多数矿石在高温下只是变得焦黑酥脆,用石钳夹起时轻轻一碰就碎成粉末;有些则凝结成无法处理的怪异炉渣,表面凹凸不平,敲开后里面全是孔洞,连一点金属的影子都没有。
最危险的一次,他误将一块含有硫黄的矿石混入铜粉,煅烧时窑炉里突然冒出刺鼻的黄烟,呛得他连连咳嗽,眼泪直流。等烟雾散去,炉膛内壁竟结了一层暗红色的硬壳,用石凿敲打半天才清理干净,差点毁掉他好不容易改造的小窑。
刺鼻的烟雾和多次失败带来的烦躁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连空气都仿佛变得沉重。负责协助鼓风和清理的,是经过严苛挑选、其家人完全依附于岩山部落的两名降部青年——阿木和阿石。
阿木负责拉动风箱,那是用兽皮和木架制成的简易工具,每次拉动都要耗费全身力气,不到半个时辰就汗流浃背。阿石则蹲在窑炉旁,随时准备清理炉灰,他双手布满老茧,却在面对窑炉时始终战战兢兢。
两人看着启明者日渐憔悴却目光灼灼的模样,心里既恐惧又敬畏。汪子贤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原本整洁的兽皮外衣沾了不少炭灰,可他盯着矿石的眼神,像被无形的火焰炙烤着,又被某种强大的力量驱使着,仿佛这些冰冷的石头里藏着能改变世界的秘密。他们不懂这些石头和黑灰有何意义,只知道启明者做的事,一定不简单。
汪子贤几乎废寝忘食,饿了就啃几口干硬的肉干,渴了便喝陶碗里冰凉的溪水。有次他盯着一块矿石看了半个时辰,直到阿木提醒他窑炉温度快降了,才猛然回过神来。他反复比对不同矿石煅烧后的残留物,用手指捻碎,观察色泽,甚至冒险舔尝极其微量的粉末——那粉末带着苦涩的金属味,立刻引起剧烈的恶心和头晕,让他蹲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
他知道这很危险,可时间的紧迫感像鞭子一样抽着他。秋风越来越凉,部落里的人已经开始囤积过冬的物资,若不能尽快炼出更坚硬的金属,等到寒冬来临,面对可能出现的野兽侵袭或其他部落的挑衅,岩山部落依然只能靠石斧和骨箭防御。而发现青铜的狂喜,更让他忍不住一次次冒险尝试。
转机来自一块不起眼的、灰白色中带着些许黄褐条纹的沉重石块。它混杂在岩虎最新一批带回的伴生矿里,和其他石头堆在一起时,貌不惊人,甚至因为表面附着着一层泥土,显得有些肮脏。
汪子贤起初以为又是某种无用的铁矿变种,用石锤敲了一下,听到沉闷的声响,便随手放在了一边,准备等清理石台时扔掉。可鬼使神差地,他又走了回去,掂了掂分量——这石头比同体积的铁矿重不少,入手沉甸甸的。
他再次用石锤敲下一角,发现其断口呈现出一种罕见的、略带银灰的晶粒光泽,不像铁矿那样泛着铁锈红,也不像铜矿那样带着暗红色。一个模糊的记忆碎片闪过脑海——大学时在博物馆参观,讲解员提到过某些锡矿或富含锡的复杂矿物,似乎有类似的断口特征。
心跳瞬间加速,他感觉手心都冒出了汗。他小心翼翼地将这块矿石单独挑出,放在干净的陶盘里,用石锤一点点砸成细粉,生怕力气太大破坏了其中的成分。接着,他从陶罐里取出少量上次炼出的粗铜粉,又添加了大量木炭——木炭不仅能提供高温,还能起到还原作用。
将三者混合均匀后,他亲自将混合物投入灼热的窑炉,又叮嘱阿木:“风箱拉得再快些,保持这个温度,不要停。”阿木点点头,双手握住风箱拉杆,使出浑身力气拉动,风箱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窑炉里的火焰顿时变得更旺。
鼓风声呼呼作响,火焰透过窑炉侧面的观察孔呈现出刺眼的亮白色,比以往任何一次煅烧的温度都要高。这一次,熔炼的过程似乎有些不同,炉内传来的细微嘶鸣声都变了调,不再是之前的“噼啪”声,而是带着一丝“滋滋”的轻响。
等待冷却的时间变得无比漫长。汪子贤坐在石台上,目光紧紧盯着窑炉,连阿木换班休息都没注意到。他脑子里反复想着:如果这真是锡矿,铜和锡的比例是否合适?温度够不够高?会不会又像之前那样,炼出一堆没用的炉渣?
终于,窑温逐渐降至可以触碰的程度。汪子贤几乎是扑上去,不顾烫手的温度,用石钳扒开窑炉里的灰烬。一片不规则、表面覆盖着青黑色氧化物薄膜的金属疙瘩躺在那里,体积比投入的铜料似乎还小了些,看起来灰蒙蒙的,毫无光泽。
失望瞬间攫住他。又失败了?他拿起石锤,心里有些发沉,却还是不死心,小心地敲击那块金属疙瘩。
“铿!”
一声清脆迥异于之前红铜沉闷声响的鸣音响起!
汪子贤的动作猛地一顿,呼吸瞬间骤停。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又加大力气再次敲击。
“铿!”
声音清越,带着金属特有的延展颤音,在狭小的工坊里回荡,连旁边的阿石都抬起了头,好奇地望过来。汪子贤急忙找来一块粗糙的砺石,蹲在地上,双手握住金属疙瘩,在砺石上反复打磨。
青黑色的氧化层一点点被磨掉,一抹青金色的、虽然暗淡却无比陌生的光泽,从磨开的缺口处显露出来!不同于红铜的暖红,这是一种更冷、更硬、更锐利的色彩,在油灯的光线下,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
他颤抖着手,将这块合金疙瘩再次放进窑炉加热。等到金属变得通红,他用石钳小心翼翼地将其钳到石砧上,拿起沉重的石锤,奋力锻打下去。
“咚!”石锤落在金属上,发出响亮的撞击声。阻力明显大于红铜,每一次锤击都迸发出更多的火星,溅落在地上,瞬间熄灭。金属在锤击下缓缓延展开来,却不像红铜那样容易卷边软化,而是保持着相对规整的形状,表现出更好的强度和韧性!
反复锻打几次后,他将金属块放入冷水中淬火——“滋啦”一声,白雾升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热气。淬火后,他再次用砺石打磨开刃。当最终的刃口在油灯下显现时,汪子贤看着那泛着青金色光芒的刃面,眼眶微微发热——他成功了!
虽然锡含量可能不高,金属内部还夹杂着不少杂质,刃口也不够平整,但这确确实实是青铜!一种硬度、韧性远超红铜,足以碾压一切石质骨角武器的合金!
他耗费了几乎所有的试验材料,最终只得到了不到巴掌大的一小块青铜料。但这已经足够了。他将这块青铜料精心锻打、磨制成一枚三寸长的箭簇,形状还很粗糙,箭簇的尾部甚至没能打磨出规整的卡槽,只能勉强固定在箭杆上,可尖端却异常锋锐,两侧刃口带着冰冷的青芒,用手指轻轻一碰,就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汪子贤拿着这枚青铜箭簇,快步走出工坊。他要找一个人,一个能真正见识到这枚箭簇威力的人——苍牙。
苍牙此时正在部落的射箭场训练年轻猎手,他手持一把强弓,正指导一个少年如何拉满弓弦。看到汪子贤走来,他放下弓箭迎了上去:“启明者,可是有要事?”
汪子贤什么也没说,只是递过手中的强弓和那枚新箭簇,又指了指三十步外挂着的一副陈旧皮甲——那是之前和其他部落冲突时缴获的,皮甲上还留着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此刻被固定在一个粗壮的木桩上,用作射箭训练的靶子。
苍牙疑惑地接过这从未见过的金属箭簇,入手微沉,比常用的骨簇重了近一倍,箭簇表面泛着怪异的青金色光泽,和他见过的任何金属都不一样。他将箭簇固定在箭杆上,搭箭拉弓,手指握住弓弦时,明显感觉重心比骨簇、石簇更稳,拉弓的力度也需要稍大一些。
“嗖!”弓弦震响,箭簇带着破空声飞向皮甲!
“嗤啦!”一声撕裂般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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