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转机（2/2）

战斗毫无悬念。石麻麾下的士卒皆是百战余生的老兵，配合默契，战术凶狠。弩箭精准地射翻了望风的哨卡和试图抵抗的头目。紧接着，刀盾手如同墙般推进，刀光闪出，血肉横飞。海寇们仓促应战，有的醉眼惺忪找不到兵器，有的想往船上跑却发现退路已被切断，顿时哭爹喊娘，乱作一团。

这完全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战斗已然结束。近百名海寇大部分被当场格杀，少数跪地求饶者也被愤怒的士卒和随后冲上来帮忙的土着向导砍翻。石麻检查战场，确认无一漏网。

在洞穴和破船里，他们救出了十几名被掳掠的土着妇女和儿童，以及几名同样倒霉的被劫汉人商贩。同时还缴获了不少海寇劫掠来的财物：成堆的鹿皮、香料、一些粗糙的金砂、以及粮食和布匹。

当石麻押着俘虏、带着缴获和被救者凯旋时，镇南堡内外一片欢腾。尤其是那些被救的土着，与前来接应的族人抱头痛哭，对着石麻和唐军士卒磕头不止。

然而，接下来马绰的举动，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尤其是那些土着。

他没有将缴获视为战利品收入堡中，而是下令将所有海寇的首级砍下，堆成一座小小的京观，又将缴获的绝大部分财物——那些鹿皮、香料、金砂、布匹，甚至包括海寇使用的那些破烂刀枪，全都整理好。

然后，他请来了那个求援部落的头人及其长老。

当着所有土着的面，马绰通过结结巴巴的翻译和手势，清晰地表达了以下意思：“这些海寇，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他们劫掠你们，也威胁我们。现在，我们帮你们铲除了他们。这些，”他指着那堆首级和财物，“是你们的战利品，理应由你们处置。我们只拿回了一点我们自己的东西（指少量有用的军械和粮食）。”

土着头人和长老们看着那堆狰狞的首级和堆积如山的财物，彻底惊呆了！在他们的认知里，强者掠夺弱者是天经地义。这些新来的“天兵”如此强大，消灭了困扰他们许久的海寇，非但没有趁机向他们索取更多，反而将所有的战利品都送给了他们？这完全颠覆了他们的世界观！

震惊之后，是难以言喻的感激和敬畏。头人激动地走上前，用部落最崇高的礼仪向马绰和石麻表达谢意，他身后的族人也纷纷跪拜下来。他们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这些乘巨舟而来的“外人”，似乎真的不一样。他们强大，却似乎遵循着一种叫做“道理”的东西。这种强大而讲理的形象，远比单纯的强大或单纯的友善，更具有冲击力和说服力。

以此为契机，坚冰开始融化。

马绰趁热打铁，开始系统性地推行他的怀柔政策。他定期挑选礼物：光滑精美的瓷器、色彩艳丽的丝绸、锋利耐用的铁制刀具和农具（这尤其受欢迎，这些土着还是会一些耕种技巧的）、以及宝贵的盐巴。派出使者，带着礼物，主动拜访周边几个较大的凯达格兰族部落。

沟通依然困难，但氛围已截然不同。手势、图画、以及那些被救的汉人商贩和略通双语的士卒充当的临时翻译，架起了最初的桥梁。马绰反复表达的核心意图是：和平共处、划定猎场（互不侵犯）、互通有无（贸易）。

土着部落最初仍持谨慎的观望态度，但镇南堡方面持续释放的善意（赠送礼物、帮助治疗伤病、公平交易），尤其是那场干脆利落的剿匪行动所展现出的强大实力和“讲道理”的姿态，逐渐打消了他们的疑虑。

从偶尔小心翼翼的以物易物（在镇南堡指定的安全区域），到后来相对固定的交易日期，关系在缓慢而切实地改善。流求北部的海岸线上，开始出现一种微妙而崭新的平衡。马绰以一场漂亮的武力展示和一次出乎意料的政治馈赠，成功地打开了与土着交往的局面，为镇南堡的长期稳定和发展，奠定了至关重要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