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义从如潮（2/2）

“将士们！义士们！”

整个龙首原，数十万人，瞬间屏息！连最狂躁的战马也似乎被这无形的威压所慑，停止了躁动。

“胡虏贵霜！狼子野心！越葱岭而窥安西，联丑类而犯汉疆！屠我戍卒，戮我边民！毁我商路，藐我天威！”王康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坎上，“此仇，不共戴天！”

他猛地抽出腰间环首刀，刀锋斜指西方苍穹，在那初升旭日的映照下，迸射出刺目的寒光！他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那石破天惊的咆哮，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在长安北郊：

“孤今率尔等，万里远征！不为财帛，不为虚名！只为一件事——”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那十六个浸透血与火的字眼，如同火山熔岩般喷薄而出，带着毁天灭地的决绝意志，轰然席卷整个天地：

“亡其国！灭其种！毁其宗庙！绝其苗裔！”

短暂的死寂！

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狂暴力量，从十二万禁军将士的胸腔中迸发！从两万余义从健儿的喉咙里炸开！汇聚成一股撕裂苍穹、摇动大地的声浪狂潮，以王康和那面玄鸟帅旗为核心，轰然爆发！

“亡其国！灭其种！毁其宗庙！绝其苗裔！”

“亡其国！灭其种！毁其宗庙！绝其种裔！”

“亡其国！灭其种！毁其宗庙！绝其苗裔！”

十二万铁甲战兵以刀矛顿地！五万铁骑以槊杆击鞍！一万亲军陌刀指天！两万义从挥动手中五花八门的武器！数十万人的咆哮，汇聚成同一个声音，同一个意志！那复仇的誓言，那灭国的宣告，一遍又一遍，如同九天之上的神罚之锤，带着最原始、最暴烈、最不容置疑的毁灭力量，疯狂地捶打着长安的城墙，震荡着渭河的波涛，直冲云霄！声浪所及之处，连龙首原上的衰草都为之瑟瑟低伏！

在这毁天灭地的声浪狂潮中，王康手中环首刀狠狠向前一挥！

呜——！呜——！呜——！

苍凉雄浑的号角声，如同远古巨兽的咆哮，压过了震天的誓言，骤然响彻原野！

咚！咚！咚！咚！

百面巨大的战鼓同时擂响！鼓点沉重得如同大地的心跳，又似催促死神前进的脚步！

“开拔！”王康的声音，透过号角与战鼓的间隙，清晰地传入中军诸将耳中。

令旗挥动！

首先动的是那五万铁骑！如同沉睡的钢铁洪流骤然苏醒。虎骑、铁骑两营重甲当先，沉重的马蹄踏碎冻土，发出闷雷般的轰鸣，缓缓启动，速度由慢及快。随后半重装骑兵营跟上，最后是轻捷剽悍的胡骑营。烟尘如同一条条土黄色的巨龙，在骑兵集群后方升腾而起，滚滚向西！蹄声由沉闷渐至密集，最终汇成一片淹没一切的巨大轰鸣！

紧接着，五万禁军战兵方阵开始移动。长牌在前，长矛如林，强弓劲弩在后。铁甲摩擦声汇成一片低沉而肃杀的海潮。沉重的脚步声整齐地踏在大地上，每一步都让龙首原为之震颤。

亲军虎卫、铁林营护持着中军帅旗，紧随战兵之后。辅兵营驱动着牛车、骆驼，辎重车辆吱呀作响，汇入这西去的洪流。

最后，是那两万余喧嚣沸腾的义从军！他们如同决堤的洪水，带着狂野的呼哨、粗豪的呐喊、对功名的渴望和对杀戮的兴奋，乱中有序地跟随着主力大军的烟尘，汹涌向西！鲍出、班武、耿援、耿宏、张就、冯逡、窦茂、窦生、陈满、金撰、祝衡…一张张年轻而炽热的面孔，淹没在这股由钢铁、热血与意志组成的滔天巨浪之中。

十二万中军主力，两万余义从，近四十万匹战马驮马骆驼牛羊…这支承载着复仇意志与帝国野望的庞大军团，如同一条望不到首尾的钢铁巨龙，在“亡其国灭其种”的余音与震天的号鼓声中，碾过龙首原，带着倾覆山岳的气势，向着遥远的玉门关，向着那血色弥漫的西域战场，滚滚而去！身后，只留下长安城巍峨的轮廓，在漫天烟尘与初升的朝阳下，沉默地注视着这投向万里之外的国运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