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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荒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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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的风,如同无数把冰冷的小刀,盘旋切割着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

荣安送别了赵小虎,现在,只剩下她,和前方荒原上那微弱的、被“灵鼬”牢牢锁定的踪迹。

荣安抚摸了一下“灵鼬”的头,低声道:“全靠你了,老伙计。”

猎犬用温热的舌头舔了舔她的手,眼神重新变得专注,朝着一个方向,小步快跑起来。

她紧随其后,踏入这片真正的“无主之地”。

脚下是冻得硬邦邦的土地,混杂着沙砾和枯草根,行走起来远比林中艰难。

视野开阔得令人心慌,任何移动的物体在数里之外都可能被察觉。那如芒在背的窥伺感,在进入荒原后,似乎被这无边无际的空旷稀释了,但并未消失,反而转化成一种更加宏大、更加无形的压力,仿佛这片土地本身,这片见证了太多杀戮与背叛的荒原,正以它沉默而沧桑的方式,“注视”着每一个闯入者。

她尽量利用荒原上偶尔出现的低矮土垄、风化岩堆作为掩护,保持着警惕的潜行姿态。追踪变得异常困难,因为地面上几乎留不下清晰的痕迹,寒风很快就能抹去一切。“灵鼬”也更多依赖空气中飘散的、极其淡薄的气味分子,它的行进路线不再笔直,而是如同盲人探路般,曲折而坚定地指向荒原深处。

时间在呼啸的寒风中流逝,天色始终维持着那种令人压抑的铅灰色。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平坦的区域,地面覆盖着未化的积雪,白得刺眼。几块巨大的、如同卧牛般的黑色岩石散落其间,打破了荒原单调的线条。

“灵鼬”突然停了下来,浑身的黑毛瞬间炸起,对着前方那片卧牛石区域,发出短促而激烈的狂吠!

不再是追踪时的兴奋低呜,而是充满了警告、紧张,甚至有一丝……恐惧?

荣安心头猛地一紧,手立刻按在了短刃上,身体伏低,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向那片区域。

起初,她什么也没看到。

只有黑石,白雪,呼啸的风。

但很快,她的目光锁定在了最大那块卧牛石的背风处。

那里,静静地站着一个人。

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在这灰暗荒芜的天地间,白得耀眼,也白得……格格不入。衣袂在寒风中微微拂动,却奇异地没有沾染上半点尘土或雪沫,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将其与这污浊混乱的现世隔离开来。

他的身影修长挺拔,背对着荣安来的方向,面朝更北的荒原,似乎正在极目远眺,又似乎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仅仅是一个背影,一种遗世独立的孤高与寂寥便扑面而来。

“灵鼬”的吠叫声更加急促,甚至开始焦躁地刨动脚下的冻土。

荣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缓缓地、一步一步地向前靠近。

她不确定这是不是陷阱,但“灵鼬”的反应和李畴可能在此的线索,让她必须上前确认。

距离渐渐拉近。

似乎是听到了“灵鼬”的吠叫和脚步声,那白衣人缓缓地、极其从容地转过了身。

风雪似乎在这一刻凝滞了。

荣安的脚步,也下意识地停住了。

纵然她心中早有猜测,当她真正看到这张脸,以如此真实、如此毫无遮掩、又如此……陌生的状态出现在眼前时,呼吸还是为之一窒。

依旧是那张脸。

最夺人心魄的眼睛。

眼型是极漂亮的凤目,眼尾天然带着一丝微微上挑的弧度,这本该是顾盼风流、蕴藉多情的线条,然而,任何属于“风流”或“多情”的遐想,在触及那眼眸深处的瞬间,便如同冰雪遇烈日,消融得无影无踪。

那瞳孔的颜色极深,近乎纯然的墨黑,幽邃得仿佛两潭吞噬一切光线的古井,深不见底。没有锐利逼人的审视锋芒,也没有刻意伪装的温和善意,只有一片近乎虚无的、广袤无垠的平静。然而,正是这种极致的平静,反而透出一种洞察世情、勘破虚妄后的疏离与冷漠。平静之下,是足以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与一种……仿佛不属于这个纷扰人间的、神只俯瞰尘世般的深邃。

他的脸,起伏的线条清晰而利落,为整张脸奠定了清峻的基底。鼻梁挺直如削,从山根到鼻尖的弧度完美得近乎苛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唇线清晰而薄,唇色极淡,在冰雪映衬下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抿成一条缺乏温度的直线。肤色是久不见天日的冷白,并非病态,而是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玉,在荒原暗淡的天光下,隐隐流转着一种内敛而温润的光泽,更衬得那双眼眸黑得惊心动魄。

五官的每一处线条都仿佛经过造物主最精心的雕琢,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超越了性别、超越了世俗审美范畴的完美与和谐。清冷,疏离,不沾半分烟火气,如同雪山之巅终年不化的冰晶,又如悬于九天之上、可望而不可即的孤月。然而,偏偏是这份极致的清冷与疏离,配合着那眼底深渊般的幽邃,又散发出一种奇异的、近乎致命的吸引力,让人明知危险,却仍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探寻那冰封之下,是否还隐藏着别的什么。

一如往昔的惊为天人,却又……令人望而生畏。

这就是李畴。

卸去了所有伪装,展露出最真实、也最遥不可及一面的李畴。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荣安身上,那眼神里没有惊讶,没有慌乱,没有久别重逢绝地相遇该有的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

只是在看清来人是荣安时,那古井无波的眼底,似乎极其轻微地、几不可查地,漾开了一丝几乎难以捕捉的微澜,像一颗极小的石子投入万丈寒潭,涟漪还未扩散至表面,便已消弭于无形。

微微一怔。

仅此而已。

荣安的心脏,却因这细微到极点的“一怔”,猛地沉了下去。

她果然猜得没错。

李畴,根本没有被“劫持”,没有失去自由。

他在这里,在这荒无人烟的宋金边境缓冲地带,一袭白衣,遗世独立,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他知道她会来?专门在这里等着她?

这个念头让荣安心底发寒。

太多的疑问,太多的不合理,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晏执礼的命令、苏怜卿的救援、阿修罗的拼死断后、一路上的诡异伏击与追踪……这一切,是否都在这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预料之中,甚至……掌控之下?

她看着李畴的脸,比这荒原上的积雪还要冰冷,还要缺乏生气。

只有寒风依旧不知疲倦地呼啸着,卷起两人衣角和发梢的雪花。

“灵鼬”的吠叫不知何时停止了,它伏低身体,警惕地盯着李畴,喉咙里发出不安的呜咽,仿佛面对的并非昔日熟悉的人,而是某种无法理解、充满威胁的存在。

荣安忽然扯了扯嘴角,努力想挤出一个轻松甚至带着点调侃的笑容,却发现面部肌肉僵硬得厉害。她清了清嗓子,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和平常一样,甚至带上了一丝抱怨的腔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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