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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代王的诡计(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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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谣言让他传。”林夙站起身,走到书案前,提笔疾书,“他传得越凶,越说明他心里有鬼。三日后子时……如果我没猜错,那天晚上,京城会有大事发生。”

他写了两封信,一封给石虎,让他务必查清刀疤的来历;另一封给赵怀安留在京城的心腹将领,让他暗中加强几处关键城门的守备。

信写好后,他用火漆封好,交给冯静:“这两封信,必须亲自送到。尤其是给赵将军部下的那封,绝不能经过第三人之手。”

“老奴明白。”

冯静走后,林夙又咳了起来。这次咳得格外厉害,整个人都弓成了一团。小卓子慌忙去扶他,却摸到他满手的冷汗。

“公公!奴婢去请程太医!”

“程太医随军了。”林夙喘息着摆摆手,“去请太医院的张太医来。记住,悄悄地去,别惊动旁人。”

小卓子哭着跑了出去。

林夙独自坐在椅中,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掌心的白玉棋子已经被捂得温热,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景琰的体温。

“陛下……”他喃喃道,“您一定要赢。臣……怕撑不了太久了。”

酉时,张太医匆匆赶来。

把脉,观色,问诊。整个过程,张太医的眉头越皱越紧。

“林公公,”诊完后,张太医斟酌着措辞,“您这病……拖得太久了。肺腑皆损,气血两亏,再加上忧思过重,已是……已是油尽灯枯之象。”

林夙平静地问:“还有多少时间?”

张太医沉默片刻,低声道:“若静心调养,或许能撑过这个冬天。但若继续操劳忧思……最多一个月。”

一个月。

林夙笑了笑:“够了。”

“公公!”张太医急了,“下官这就开方子,您必须卧床休息,不能再劳心劳力了!”

“张太医的好意,我心领了。”林夙轻声道,“但如今这个局面,我躺不下,也休息不了。开些能提神的药吧,让我至少撑到陛下回来。”

张太医还想劝,但看到林夙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决绝,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提笔开了方子。

药方里加了人参、鹿茸等大补之物,但也加了朱砂、麝香等虎狼之药。这是饮鸩止渴的法子,能让人短时间内精神振奋,但代价是进一步掏空本就虚弱的身体。

张太医开方时手都在抖。他知道,这服药喝下去,林夙的生命就真的进入倒计时了。

送走张太医,小卓子熬了药端来。浓黑的药汁散发着刺鼻的气味,林夙接过,一饮而尽。

苦涩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心底。

但很快,一股暖流从胃里升起,蔓延到四肢百骸。原本昏沉的头脑变得清醒,无力的手脚也恢复了些气力。

林夙站起身,走到铜镜前。

镜中的人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睛却亮得吓人,像两簇燃烧的鬼火。

他知道这是回光返照,是生命最后的燃烧。

但他不在乎。

“小卓子。”他唤道。

“奴婢在。”

“去把咱们在东厂最信得过的三十个人叫来。”林夙转身,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今夜起,他们只听我一人调遣。另外,让石虎那边加快速度,最迟明晚,我要知道刀疤的来历。”

“是!”

小卓子领命而去。

林夙重新坐回书案前,摊开一张京城布防图。他的手指在几个关键位置划过——皇宫、粮仓、武库、城门……

三日后子时。

他倒要看看,李阁老和代王,究竟想干什么。

戌时,夜幕彻底降临。

京城实行宵禁,街上一片死寂。只有巡逻的士兵脚步声和更夫的梆子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

但在这寂静的表象下,暗流涌动。

李阁老府邸的书房里,灯火通明。

李阁老坐在太师椅上,对面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刘侍郎,另一个正是冯静画像上的那个瘦高个,左手手背一道狰狞的刀疤在烛光下格外刺眼。

“消息都散出去了?”李阁老问。

“散出去了。”刘侍郎恭敬道,“茶楼酒肆,街巷坊间,都在传林夙要谋反。现在京城人心惶惶,不少官员都私下里来问学生,是不是真的……”

“问得好。”李阁老捋了捋胡须,“他们越慌,对咱们就越有利。三日后子时,只要那边得手,咱们立刻带人进宫,以‘清君侧’的名义,拿下林夙。”

“可是……”刘侍郎犹豫道,“林夙手上有陛下的手谕,能调动禁军。万一他狗急跳墙……”

“他调动不了。”李阁老冷笑,“禁军三营的将领,有两个早就被我买通了。剩下一个虽然忠直,但他的副将是我的人。到时候一道假命令下去,禁军不但不会听林夙的,反而会把他围起来。”

瘦高个这时开口道:“阁老,代王那边传来消息,三日后子时,他们会佯攻东门,吸引守军注意力。真正的杀招,在西门——咱们的人会在那里接应一支五百人的死士进城,直扑皇宫。”

“五百人?”李阁老皱眉,“够吗?”

“够了。”瘦高个道,“皇宫守卫里也有咱们的人。里应外合,足以控制宫门。只要拿下皇宫,抓住林夙,到时候陛下在前线得知京城失守、心腹谋反的消息,军心必乱。代王再趁势猛攻,大事可成。”

李阁老沉默许久,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最终还是被野心取代。

“这些年,林夙把持朝政,残害忠良,陛下受他蒙蔽,朝纲败坏。”他缓缓道,“老夫此举,不是为了私利,是为了大胤的江山社稷,是为了……清君侧,正朝纲。”

刘侍郎和瘦高个齐齐躬身:“阁老高义!”

“去吧。”李阁老摆摆手,“按计划行事。记住,三日后子时,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两人退下后,书房里只剩下李阁老一人。

他走到窗边,望着皇宫的方向,喃喃自语:“林夙啊林夙,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爬得太高,站错了位置。宦官干政,本就是取死之道。老夫……不过是替天行道。”

夜风吹过,带来深秋的寒意。

李阁老忽然打了个寒颤。

他想起很多年前,林夙还只是东宫一个小太监的时候。那时他随先帝去东宫,看见那个清秀的少年跪在太子身边研墨,眉眼低垂,安静得像一幅画。

先帝当时笑着说:“景琰身边这个小太监,倒是机灵。”

那时谁能想到,这个“机灵的小太监”,日后会成为权倾朝野的东厂提督,会成为他李阁老必须除掉的眼中钉?

命运真是可笑。

李阁老摇摇头,把这些无用的感慨甩出脑海。

成王败寇,自古如此。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没有回头可言。

与此同时,东厂衙署。

林夙收到了石虎传来的消息。

“查清了。”石虎亲自来的,一身夜行衣,脸上还带着赶路的疲惫,“那种刀疤,是西北‘马帮’的标记。马帮是走私盐铁、贩运私货的江湖组织,手段狠辣,成员都在右手手背刻一道疤,以示忠诚。”

“西北马帮……”林夙沉吟,“他们和代王有来往?”

“何止有来往。”石虎压低声音,“马帮的头目叫‘独眼龙’,当年是代王府的侍卫长,因为犯事被赶出王府,才拉起马帮。这些年,马帮一直暗中为代王运送物资,传递消息。代王起兵的粮草兵器,有一半是马帮运过去的。”

林夙的眼睛亮了起来。

“那个瘦高个,是马帮的人?”

“是。”石虎点头,“我让江湖上的朋友认了画像,那人叫胡三,是马帮的三当家,专门负责京城一带的‘生意’。他半个月前来的京城,明面上是皮货商,暗地里……应该是在为某件大事做准备。”

林夙的手指轻轻叩击桌面。

马帮的三当家亲自潜入京城,李阁老的心腹与他密会,三日后子时的约定……

所有的线索,终于连成了一条线。

“石虎。”林夙抬头,“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公公请讲。”

“三日后子时,你带你的兄弟,埋伏在西门附近。”林夙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断,“不用管城外的叛军,只要盯住城里。一旦发现可疑之人试图靠近或控制西门,立刻动手,格杀勿论。”

石虎一怔:“公公,西门是禁军防守,我们这些江湖人插手,恐怕……”

“禁军里有人被收买了。”林夙打断他,“靠不住。我只能信你。”

石虎看着林夙苍白却坚定的脸,一咬牙:“好!我石虎这条命是公公救的,今天就还给公公!三日后子时,西门交给我,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不是飞不进来。”林夙纠正,“是放进来,然后关门打狗。”

石虎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眼中闪过狠厉之色:“公公高明!”

送走石虎,夜已深了。

林夙独自站在院中,望着漆黑的夜空。药效正在慢慢消退,疲惫和疼痛如潮水般涌来,但他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小卓子拿了披风出来,轻轻披在他肩上:“公公,夜深了,回去歇着吧。”

“小卓子。”林夙忽然问,“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小卓子一愣:“奴婢八岁进宫就跟了公公,如今……十一年了。”

“十一年……”林夙笑了笑,“时间真快。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又瘦又小,被其他太监欺负,躲在角落里哭。”

小卓子眼圈红了:“是公公救了奴婢,给了奴婢一口饭吃,还教奴婢识字念书。奴婢这辈子,最感激的就是公公。”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林夙轻声道,“你就去找忠伯。我给你们留了银子,足够你们出宫,找个安静的地方过日子。”

“公公!”小卓子跪倒在地,泣不成声,“您别这么说……您一定会好起来的……陛下一定会回来的……”

林夙扶起他,替他擦去眼泪:“傻孩子,人都是要死的。我只是……走得早一点。”

他抬头,望向西北方向。那里是房山,是景琰征战的地方。

“陛下,您一定要赢。”他在心里默默地说,“等您回来,这京城,这江山,臣都替您守得好好的。只是江南的桃花……臣怕是看不到了。”

夜风吹过,带来远方战场的血腥气,也带来深宫中阴谋的味道。

三日后子时。

一切都将见分晓。

而此刻,远在三百里外的景琰,正站在营帐外,望着京城的方向。

他手里握着那个锦囊,锦囊里装着林夙的头发和那张写着“必归,勿念”的纸条。

“阿夙,”他轻声自语,“等我回来。一定等我回来。”

夜空无星,唯有北风呼啸,如刀,如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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