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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君臣共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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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末,养心殿的烛火还在跳动。

景琰坐在御案后,面前摊着林夙的《平叛三策疏》。他已经看了三遍,每一遍都看得极慢,像是要把每个字都嚼碎了咽下去。奏折上的字迹虽然潦草,但笔锋间的决绝之意却扑面而来。

疑兵疲敌,分化瓦解,擒贼擒王。

三策环环相扣,每一步都险,每一步都像是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可正如林夙所说——不冒险,赢不了。

殿外传来更鼓声,四更天了。

景琰抬起头,看向殿门方向。高公公站在那里,垂手侍立,眼神里带着忧虑。

“高伴伴,”景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说,朕该不该信他?”

高公公躬身道:“陛下心中已有决断,何必问老奴?”

“朕是想问,”景琰顿了顿,“林夙的身体,真的撑得住吗?”

这个问题让高公公沉默了片刻。他伺候皇帝几十年,见过太多风浪,但像林夙这样把自己往死里用的人,还是第一次见。

“程太医说,”高公公斟酌着词句,“林公公是心劳成疾,加上旧伤未愈,本该静养。但如今这局势……怕是静不下来。”

“所以他是在用命换时间。”景琰喃喃道。

他想起刚才在城楼上,林夙那苍白如纸的脸色,那微微颤抖的手,那强撑着精神说话的样子。那个人明明已经站都站不稳了,却还要为他谋划这场关乎生死存亡的战争。

值得吗?

景琰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这次输了,不仅会失去江山,还会失去林夙——那个从小陪他长大,为他付出一切的人。

不,不能输。

景琰深吸一口气,站起身:“传赵怀安。”

“陛下,赵将军刚出城……”

“不是那个赵怀安。”景琰道,“是赵怀安的副将,王猛。他在德胜门当值,让他即刻来见朕。”

“是。”

高公公退下传旨。景琰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冷风灌进来,带着深秋的寒意。东方天际已经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要开始了。

而战争,也要开始了。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王猛到了。他是个三十岁上下的汉子,国字脸,浓眉大眼,一身甲胄还带着夜露的湿气。

“末将王猛,参见陛下!”他单膝跪地,声音洪亮。

“起来说话。”景琰转过身,打量着他,“赵将军出城前,可有什么交代?”

“将军说,”王猛站起身,神色恭敬,“若陛下召见,让末将全权听从陛下调遣。城防事宜,将军已交代清楚,末将一定守好德胜门。”

“很好。”景琰点头,“朕问你,若朕要你在城头多树旌旗,夜间广点火把,做出援军陆续抵达之假象,你能做到吗?”

王猛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陛下是要疑兵之计?”

“你懂?”

“末将读过些兵书。”王猛老实道,“此法古已有之,但关键在于逼真。旌旗不能太新,火把不能太齐,要有真有假,有疏有密,才能骗过老卒的眼睛。”

景琰眼睛一亮。这王猛看着粗豪,心思却细。

“若让你负责此事,需要多少人手?几日可成?”

“三百人足矣。”王猛略一思索,“旌旗可向各府库征调,新旧混杂;火把则需加紧制作,至少要准备五千支。两日内,末将能让城外看起来像是来了三万援军。”

“好!”景琰拍案,“此事就交给你办。需要什么,直接找户部、工部调拨,就说朕的旨意。”

“末将领命!”

王猛退下后,景琰心里踏实了些。疑兵之计有了着落,接下来是分化瓦解。

他走到御案前,提笔写了一道密旨:

“着东厂提督林夙,全权负责分化叛军联盟事宜。可许豪强既往不咎,可向清流透露代王通敌证据。一切便宜行事,不必事事奏报。”

写完,用印,封好。

“高伴伴,”景琰唤道,“把这密旨送去东厂衙署,亲手交给林夙。告诉他,朕信他,让他放手去做。”

“是。”

高公公接过密旨,犹豫了一下:“陛下,那擒贼擒王之策……”

“朕亲自负责。”景琰眼神坚定,“赵怀安已经出发,接下来就看朕如何当好这个诱饵了。”

辰时初,天色大亮。

德胜门城楼上,景琰再次出现。这次他换上了那套鎏金明光铠,在晨光中熠熠生辉,像一尊金色的神只。城下的守军看见皇帝这身装扮,士气又振作了三分。

“陛下万岁!”有人高喊。

“万岁!万岁!万岁!”呼声如潮。

景琰站在城楼最高处,目光扫过城下。王猛的动作很快,一夜之间,城墙上已经多出了上百面旌旗,虽然有些破旧,但迎风招展,远远看去确实壮观。

更远处,叛军的营地已经清晰可见。营帐连绵数里,炊烟袅袅,显然正在埋锅造饭。斥候骑兵在营地外围游弋,偶尔向京城方向张望。

“陛下,”王猛低声道,“叛军今早又增兵了,看旗号是从通州来的偏师,约莫一万人。现在城下总兵力已有九万。”

“九万……”景琰眯起眼睛,“代王这是把所有家底都押上了。”

“正是。”王猛道,“不过末将观察,叛军的营寨扎得有些乱,各部之间界限不清,显然是仓促合兵,彼此还不熟悉。这是个破绽。”

景琰点头。林夙说得对,叛军联盟并不牢固。九万人听起来吓人,但若是九条心,反倒容易对付。

“报——”

一名传令兵匆匆跑上城楼:“陛下,东厂送来急报!”

景琰接过信筒,打开。是林夙的笔迹,字比昨夜工整了些,但依然透着虚弱:

“陛下:豪强三家已暗中归顺,今夜将在叛军后方烧粮。清流官员处,证据已送达,反应不一,但猜忌已生。另,房山据点守军约两千,多为老弱,赵将军奇袭可成。臣已派死士混入叛军大营,伺机散播谣言。万事俱备,只待东风。林夙叩首。”

信很短,但信息量很大。

景琰把信折好,塞进怀里。他能想象林夙写这封信时的样子——强撑着病体,一字一句斟酌,既要让他放心,又不能透露太多细节,以免信落入敌手。

那个人,总是想得这么周全。

“陛下,”王猛问,“可有指示?”

“按原计划进行。”景琰道,“今日起,朕每日三次登城。辰时一次,午时一次,酉时一次。每次都要让叛军看见朕,看得清清楚楚。”

“可是陛下,这样太危险了……”王猛担忧道,“叛军若有神射手……”

“朕就是要他们射。”景琰淡淡道,“他们越是把注意力放在朕身上,赵怀安那边就越安全。”

王猛明白了,这是要以身为饵。他看向皇帝,忽然觉得这个一向温文尔雅的君主,骨子里其实有着惊人的狠劲。

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末将明白了。”王猛躬身,“末将一定护陛下周全。”

辰时三刻,景琰第一次巡视结束。他没有立即下城,而是在城楼上站了整整半个时辰,让叛军的斥候看了个够。

果然,叛军大营有了动静。一队约五百人的骑兵冲出营寨,在城下一箭之地外来回奔驰,马鞭指指点点,显然是在观察城防。

“要放箭吗?”守军请示。

“不用。”景琰摆手,“让他们看。看得越多,想得越多,疑心就越重。”

他转身下城,刚走到城楼下,就听见身后传来惊呼:

“陛下小心!”

一支冷箭破空而来,擦着景琰的盔缨飞过,“夺”的一声钉在城楼的柱子上。箭尾还在颤抖,箭簇入木三分。

王猛脸色大变:“护驾!”

侍卫们立刻围上来,盾牌高举,将景琰护在中间。

景琰却推开盾牌,走到柱子前,拔下那支箭。箭是普通的雕翎箭,但箭杆上绑着一张小纸条。他解下来展开,上面只有一行字:

“明日午时,取尔狗命。”

字迹潦草,像是仓促写就。

“陛下,这是挑衅!”王猛怒道。

“不,”景琰却笑了,“这是好事。”

“好事?”

“说明朕这个诱饵,起作用了。”景琰把纸条收起来,“叛军已经注意到朕,而且迫不及待想杀朕。这样一来,他们就更不会分心去管别处了。”

王猛恍然,但心里还是后怕。刚才那一箭若是偏上半分……

“加强戒备。”景琰道,“但不要表现得太紧张,要让他们觉得,朕根本没把这威胁放在眼里。”

“是。”

景琰走下城楼,回到养心殿。一进殿,他就卸下盔甲,里面中衣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说不怕是假的。那一箭来得突然,他根本来不及反应。若是真被射中……

景琰摇摇头,把这个念头甩开。现在不能想这些,现在只能向前。

他走到御案前,摊开地图。赵怀安的五千精锐应该已经走出三十里了,按照计划,他们今夜要在西山的一处山谷扎营,明日继续赶路,后天凌晨抵达房山。

时间很紧,路很难走,但必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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