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场》终卷·薪火(1/2)
星霜流转,春秋代序。自长乐郡宁瑜与灵鹤阿翎结伴同行,遍历九州,已不知几度寒暑。
他们曾踏过河西走廊的千面石俑迷阵,聆听过巴山蜀水的回音魂瓮;在骊山北麓与复活的兵俑交锋,于云贵深山破开血藤缠绕的玉棺;见过镜冢之中真假倒悬的幽冥,亦在风蚀城内疏导过躁动的镇龙砂煞。画壁锁魂、皮影葬戏、盐井尸魅、蛊瓮胎动、石心玉魂、纸城困魄……一桩桩,一件件,光怪陆离,惊心动魄。
每至一处,宁瑜皆以慧眼辨阴阳,以道心明是非。阿翎则以其通幽灵觉相助,以纯净清辉涤荡污秽。他们并非一味以力破邪,更多时候是以智慧洞察本质,以悲悯化解执念,以对天地至理、生命本真的深刻领悟,化解那些因贪嗔痴怨、因逆天妄为而生的诡异灾殃。
这一路,是荡魔卫道之路,亦是求索悟道之途。
宁瑜的修为日益精深,对阴阳平衡、万物和谐的理解愈发透彻。阿翎的灵性亦在不断历练中升华,对人间悲欢、自然韵律的感悟更加细腻。他们的足迹遍布名山大川、边陲海隅,所过之处,邪祟平息,民生安泰。许多诡谲的传说因他们的介入而有了不一样的结局,化作警示后人的寓言,在民间口耳相传。
然而,再漫长的旅途,亦有尽头。
这一日,他们行至东海之滨,一座无名小山的观海亭中。时值深秋,海天寥廓,长风浩荡。
宁瑜凭栏远眺,万顷碧波尽收眼底,潮起潮落,亘古如斯。阿翎安静地立在他身侧,白衣随风轻扬,仿佛下一刻便要融入那无垠的海天一色。
“阿翎,”宁瑜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温和,“你我同行,已历二百五十六桩异事。世间阴阳纷扰,固然无穷无尽,然我等之道,非在穷尽诸恶,而在播撒明理之种,点燃向善之心。”
阿翎转头看他,清澈的眼眸中映着海光与他的身影:“公子是说,我们该做的,已经做完了吗?”
宁瑜微微一笑,目光悠远:“非是做完了,而是该换一种方式了。你看这海,纳百川而不盈,历万古而不竭。真正的教化与守护,当如这海一般,潜移默化,润物无声。你我亲身处置的灾厄有限,但若能将这些经历中蕴含的天地至理、处世智慧、为人之道整理传世,或开坛授课,或着书立说,启迪更多有心向道、心怀苍生之人,其影响必将如涟漪扩散,远胜于你我二人奔走不息。”
他顿了顿,继续道:“况且,天地自有其运行法则,阴阳消长本是常态。过度的干预,有时反失自然之衡。你我此番游历,平息了诸多因‘人欲’过度干涉阴阳而生的灾祸,已是大功德。往后,当更重‘育人’与‘传道’,令世人知敬畏、明是非、守本心,从根源上减少此类妄行,方是长久之计。”
阿翎静静听着,眼中渐渐泛起明悟与释然的光彩。她本就灵慧,此刻更完全理解了宁瑜的深意。他们一路走来,所破之局,所遇之邪,十之八九源于人心贪嗔痴妄,或对力量的滥用,或对永恒的执念,或对自然的悖逆。破除具体邪祟固然重要,但传播正道之理,唤醒世人心中的良知与智慧,或许才是从根本上净化这片天地的最佳途径。
“我明白了,公子。”阿翎展颜一笑,如春风化雪,“就像我们曾遇到的‘画壁锁魂’与‘纸城困魄’,破除画境固然解救了被困者,但让世人懂得‘真实自我’与‘精神自由’的珍贵,才是防止他人重蹈覆辙的关键。”
宁瑜颔首,眼中满是赞许:“正是此理。我等故事,可止于此。但道之传承,当绵延不绝。”
夕阳西下,将海面染成一片金红。宁瑜从袖中取出两物:一是一枚温润的玉佩,上刻简易的阴阳鱼图案,散发出平和宁静的气息;另一是一根洁白的鹤羽,晶莹剔透,隐有清辉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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