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只有爱音受伤的世界完成了（2/2）
细雪偶尔穿过氤氲的水汽，落在她发烫的脸颊上，瞬间化成冰凉的水滴，带来奇妙的触感。她似乎觉得很舒服，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点点弧度。
素世在一旁小心地看护着她，一只手虚虚地环在灯身后，生怕这个个子娇小，此刻又有些晕乎乎的小企鹅一不小心滑进深水区。
她的棕栗色长发湿漉漉地贴在颈边，蒸腾的热气让她平日里略显疏离的精致面容柔和了许多，带着一种温润的光泽。
而乐奈……乐奈的存在方式总是与众不同。
她像一只真正发现了温泉妙处的野生猫咪，整个身体放松地摊开，脸朝下漂浮在水面上，只有背部露出水面。银白色的短发如同海藻般在水中散开。
她的鼻子埋在水下，随着呼吸，一串串细小的气泡“咕噜咕噜”地从她脸旁冒出来，在水面破裂。
“乐奈！”
素世一转头看到这幅景象，吓得心脏差点停跳。她也顾不得仪态了，连忙从灯身边挪过去，伸手托住乐奈的肩膀和下巴，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脸抬出水面。
“不能这样！很危险的！万一呛水怎么办？”
素世的语气带着难得一见的焦急和严厉。
乐奈被扶正，眨了眨湿漉漉，看起来如同琥珀般的眼睛，脸上并没有惊慌，反而是一种被打扰了惬意漂浮的小小不满。
她甩了甩头，水珠四溅，然后对素世露出一个带着点无辜和狡黠像猫一样的笑容，显然没把刚才的危险举动放在心上。
看着乐奈这副模样，素世又是担心又是无奈，最终只能叹了口气，伸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
“听话，好好坐着泡，别乱来。”
语气却已经软了下来，安抚好乐奈，素世看着三人却是止不住的摇头。
怎么感觉自己在乐队里的角色……越来越朝着“妈妈”的方向一路狂奔了呢？
素世在心里扶额。
就在这时，爱音眼尖地看到了从廊下通往温泉的石阶上，出现了新的身影！
她立刻眼睛一亮，兴奋地挥动手臂，溅起一片水花：
“Rikki！Uir（海铃铃）！这里这里！水超——级舒服的！”
石阶上，刚刚抵达的几位少女正是立希，海铃，以及稍落后几步，此刻低着头，脚步迟疑的祥子，还有跟在她身后已经用纸巾堵住鼻孔的初华，以及脸上还残留着促狭笑意的若麦和满脸无辜的睦。
爱音打完招呼，目光落在祥子身上时，不由得露出一丝疑惑。
咦？祥子怎么还没下水脸就红成这样？而且头低得都快埋进浴衣领子里了……是太冷了吗？
很显然，当祥子的身影出现在温泉边时，池中原本轻松的氛围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变化。
素世脸上那因为温泉和陪伴队友而自然流露的柔和微笑，几不可察地收敛了一瞬。
她的目光与祥子低垂的视线短暂地交错，随即她便垂下眼帘，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口气。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身体微微向爱音和灯所在的方向挪了挪，将那个角落的空间占据得更满了一些，动作自然得像只是为了调整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立希的反应则直接得多。
她瞥了一眼身后明显状态异常的祥子，眉头习惯性地蹙起，发出一声带着不耐烦的“啧”。
但她也没说什么，只是对着用纸团塞住一边鼻孔，模样有些滑稽的初华随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便跟在已经神情自若地开始解浴衣腰带的海铃身后，慢慢走向池边。
海铃的动作干脆利落，浴衣滑落，她迈开修长的腿，试探着将脚尖探入池水。适应了温度后，她便沉稳地一步步踏入水中，直到温热的泉水没至胸口，她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舒适叹息，找了个靠近岩石的位置靠下，闭上眼睛，任由热水包裹全身。
初华和若麦也嘻嘻哈哈地跟着下水。初华下水前还小心地检查了一下鼻孔里的纸团是否牢固。
女孩们陆陆续续融入温暖的池水，或靠或坐，舒展身体，享受这难得的放松时刻。
池中响起低低的交谈声、满足的叹息和轻笑。水面荡漾，倒映着夜色、灯光和少女们模糊而美好的身影。
唯独一人，还裹着白色的浴巾，像尊雕像般坐在池边的石阶上，一动不动。
是立希。
她皱着眉，好看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盯着眼前微微荡漾着，热气腾腾的池水，仿佛那是什么可怕的试炼。
她的脚尖方才蜻蜓点水般碰了一下水面，立刻就缩了回来，脸上露出明显的抗拒。
那温度……对于习惯了冷饮的熬夜冠军椎名立希而言，过于灼热了。
不仅仅是物理上的温度，还有这种毫无隔阂，与这么多人共享一池水的亲密感，都让她感到一种本能的不适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紧张。
“咦？立希酱不下来吗？”
角落里，正在帮爱音轻轻按摩头皮放松肩颈的素世，注意到了岸边那个孤独的身影。
她停下动作，温柔地询问，声音透过水汽传来，带着关切。
一时间，池中女孩们的目光，或好奇，或疑惑，或打趣，纷纷投向了还裹着浴巾坐在那里的立希。
被这么多视线聚焦，立希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脸颊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
她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脸，避开那些目光，声音硬邦邦地，带着点强撑的倔强。
“……水有点烫。我等会儿。”
海铃就在离她不远处。闻言，她睁开眼，转头看向立希，那双翠绿色的眼眸在氤氲水汽中显得格外清亮。
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种“我懂了”的认真表情。
然后，她用一种平静无波，却足以让池中每个人都听清的、陈述事实般的语气说道：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她顿了顿，目光在立希裹得严严实实的浴巾上扫过，继续用她那冷静分析般的口吻补充：
“立希是害怕，她的身材太贫瘠，下了水会被我们所有人看清楚，然后被无情地嘲笑。”
——不愧是亲闺蜜，一出手就是精准的暴击，直戳痛点！！！
立希：“……？？？！！！”
她猛地转过头，瞪向海铃，那双浅紫色的眼眸里瞬间燃起了羞愤的火焰！
“谁、谁说的！”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了几分，
“我才没有！我只是……只是需要时间适应水温而已！”
仿佛是为了证明什么，她挺直了背脊，浴巾下的胸膛不自觉地微微起伏。虽然浴巾遮挡，但那份试图“展示资本”的意图已经昭然若揭。
然而，她忽略了，或者说低估了池中某位“危险分子”的行动力。
一直在旁边虎视眈眈，早就想拉立希下水的爱音，看到立希这副虚张声势又漏洞百出的模样，眼中瞬间闪过恶作剧得逞的兴奋光芒！
她像一条灵活的小鱼，悄无声息地从素世身边滑开，借着水汽和夜色的掩护，慢慢潜泳到立希身后的池边。
就在立希的注意力完全被海铃的指控吸引，正打算继续反驳的当口——
“泡温泉就是要这样热气腾腾才舒服啊！下来吧Rikki——！”
爱音带着恶作剧成功的欢快笑声，猛地从立希背后的水中跃起，双手从后方紧紧抱住了立希的腰，然后借助身体的重量和池边的湿滑，用力向后一拉！
“哇啊——！凑粉毛你个魂淡——！！”
立希完全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偷袭，惊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被爱音带着两人一起向后倒去，“噗通”一声，溅起巨大的水花，齐齐跌进了温暖的池水中！
猝不及防的落水，让立希瞬间被滚烫的泉水包围，刺激得她倒吸一口凉气，浑身一个激灵。
而她身上那原本就裹得不算牢靠的浴巾，在这番挣扎和入水的冲击下，自然而然地从她身上滑脱，漂在了水面上。
于是，那具属于椎名立希常年被宽松衣物或校服遮掩的少女身躯，在清澈的温泉和蒸腾的雾气中，若隐若现地显露出来。
爱音本来还带着恶作剧成功的得意笑容，从水里冒出头，想看看立希狼狈的样子。
……然而，当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因为落水而挣扎着站起，浴巾脱落的立希时，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那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得意变成了惊讶，再迅速转化为了混合着难以置信和浓浓酸涩的……柠檬精表情！
“咦……？等、等等……”
爱音眨了眨眼，灰色的眼眸瞪得圆圆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在立希身上停留了一瞬——纤细却并非瘦弱的肩臂线条，常年练习打鼓而紧致的腰腹，以及……那明显超出了她“贫瘠”预想的，属于少女的弧度优美而饱满的曲线。
可恶啊……爱音在心里哀嚎，这……这跟平时穿宽松t恤和乐队服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啊！说好的“平平无奇Rikki酱”呢？！
这是欺诈！赤裸裸的欺诈！
她刚刚建立起来的关于“至少还有人陪我一起平”的微弱心理安慰，瞬间崩塌了一半。
但爱音不服输的精神立刻开始运转！
……没关系！没事没事！她默默安慰自己，至少还有……她将希冀的目光，投向了不远处，那个一直安静靠在池边、看起来最娇小无害的小企鹅——
灯似乎刚从立希落水的惊讶中回过神，正关心地望过来，小手扒着池边。
温泉水浸湿了她的短发，贴在脸颊和颈侧。因为热气，她白皙的皮肤透出可爱的粉色，眼神湿漉漉的，像林间的小鹿。
爱音的视线，下意识地带着最后一丝侥幸，向下移动了一点点……
然后，她那双本就瞪大的灰色眼眸，瞬间瞪得更圆了，嘴巴也不自觉地张开，形成了一个完美的“o”型。
骗，骗人的吧？！小灯你……你居然也……？！
灯虽然身材娇小，面容稚嫩，但温泉水的浮力和透明度，再加上她此刻微微前倾关心同伴的姿势，足以让爱音看清一些……让她世界观微微动摇的事实！
那曲线，虽然不及立希的明显，更无法与素世那种犯规级别的相比，但绝对……绝对称不上贫瘠！
甚至可以说是恰到好处，属于灯那份独特气质的青涩而美好的弧度！
爱音感觉自己的心，咔嚓一声，碎成了八瓣。
她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彻底溃败。
万念俱灰之下，爱音默默地低下头，看向清澈水面下，属于自己身体的倒影……或者说，看向那几乎与水面平齐，堪称一马平川的胸前风光。
“……”
沉默，是今晚的温泉池。
几秒钟后。
“哇——！！！”
爱音猛地将脸埋进温热的泉水里，发出一声被水闷住的充满悲愤与不甘的哀嚎，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水面上冒出“咕噜咕噜”绝望的气泡。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哇！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是女孩子，差距可以这么大？！
立希是骗子！小灯也是隐藏的坏人！
soyor那是天赋异禀不算！连看起来最单纯的小灯都……
爱音沉浸在自己遭受重大打击的世界里，完全没注意到，因为她这一番夸张的举动和落水时的水花，原本池中那些细微因祥子到来而产生的微妙滞涩，以及立希刚刚的尴尬，都悄然被冲淡了。
素世看着把脸埋在水里哭唧唧的爱音，无奈又好笑地摇摇头，伸手将她捞起来，免得她真的呛到水。
“小爱音，别闹了。”语气里是满满的纵容。
立希已经迅速捞回了漂在水面上的浴巾，重新裹好，狠狠瞪了一眼被素世捞起来，此刻眼睛红红像兔子的爱音，但脸颊却不受控制地红透了，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海铃靠在旁边，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但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祥子不知何时，已经悄悄滑入了池水最边缘的角落，将身体深深埋进水里，只露出一个头顶和通红的耳朵尖，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初华和若麦凑在一起，看着爱音搞怪和立希吃瘪的样子，捂着嘴偷笑。
灯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哭泣的爱音，又看看脸红的立希，最后求助般地望向素世。
乐奈……乐奈不知什么时候又恢复了漂浮状态，这次是在角落里仰面朝天，看着夜空中飘落的雪花，舒服地眯着眼，仿佛周遭的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
冬夜的雪，无声地落在庭院里，落在温泉池蒸腾的热气上，瞬间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