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归寂长城（2/2）
那是一片相对平整的、由暗金色金属铺就的广阔平台，仿佛曾是某个巨大建筑的基座。平台中央，矗立着一座……建筑？
那并非高楼，也非庙宇，而是一座造型奇特的、由某种非金非玉的苍白材质构成的……高塔？或者说，更像是一个巨大的、造型简约的……灯盏？底座宽厚，向上逐渐收拢，顶端并非尖顶，而是一个向外舒展的、如同莲花般的托座。托座中心，空空如也。
而高塔的周围，平台的地面上，以某种规律，刻画着无数复杂到极点的、仿佛蕴含宇宙至理的符文。这些符文大部分已经黯淡，但仍有极少部分，在缓缓地、微弱地……明灭着。每一次明灭，都散发出一丝与那呼唤声同源的、乳白色的、温暖的光芒。
就是这里！呼唤的源头，就是这座“灯塔”！不，是这座灯塔基座上的符文，或者说……是这座灯塔本身残留的……“意念”？
悟空走近高塔。塔身光滑冰凉，触手生寒，上面没有任何装饰，只有岁月留下的风霜痕迹。他仰头看向那空荡荡的莲花托座。那里，本该放置着某种东西，作为“灯芯”或“光源”？
“心火”……是指需要点燃什么东西，放在这灯座上吗？用什么东西点燃？他自己的心灯？可心灯光种如此微弱。
他尝试将神念探向高塔，探向那些明灭的符文。
“嗡……”
仿佛水滴落入平静的湖面。高塔与符文，对悟空的神念产生了反应！一股庞大、沧桑、带着无尽悲悯与疲惫的意念洪流，缓缓涌入他的意识。
不是语言，而是一幅幅残缺的画面，一段段破碎的信息：
……无尽的虚空，一道横贯星海的、辉煌璀璨的、由纯粹秩序之光构成的……“长城”！长城之外，是翻滚沸腾、吞噬一切的、代表着终极混沌与虚无的“归寂”黑潮！长城巍然耸立，阻挡着黑潮，庇护着身后的万千世界……
……长城之上，驻守着无数强大的、形态各异的生灵，他们来自不同的文明，拥有不同的力量，却为了同一个使命——守护“存在”的边疆，抗击“归寂”的侵蚀。他们被称为——“守夜人”。
……战斗，永无休止的战斗。黑潮中涌出各种无法理解的、扭曲的怪物，前赴后继地冲击着长城。“守夜人”们死战不退，鲜血染红了城墙，尸骸堆积如山……
……画面切换，长城某一段，出现了……裂痕？不是外力摧毁，而是从内部……出现了“锈蚀”？秩序之光变得黯淡，变得……僵化、冰冷？一部分“守夜人”的气息开始改变，变得……绝对、无情、仿佛失去了情感，变成了只知执行“规则”的……傀儡？他们开始清洗、同化那些依旧保持着“自我”与“情感”的同伴……
……内战爆发！辉煌的长城在内外交攻下，开始崩塌！那段“锈蚀”的城墙，连同其上被“规则”同化的守夜人，脱离了主体，化为冰冷的、绝对的“秩序”造物，向着身后的世界反向侵蚀……它们，自称“观测者”……
……而这座“灯塔”，是长城上无数导航与预警节点之一，由一位强大的、执掌“心灯”之力的“守夜人”长老执掌。在长城崩塌、内战最惨烈时，长老以自身化为“心火”，点燃灯塔，为残存的、未被污染的守夜人及庇护的世界碎片，指引撤退的方向，照亮最后的生路……
……最终，灯塔耗尽能量，“心火”熄灭。长老的残魂与灯塔的印记，化作这断断续续的呼唤，在这片崩塌的边境废墟中，飘荡了不知多少岁月，等待着……或许永远不会到来的……传承者，或者……归来的同胞……
画面与信息戛然而止。悟空久久沉默，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归寂长城”……“守夜人”……“观测者”的起源……原来，“观测者”并非天生地养，它们本是守护秩序的“守夜人”，却在与“归寂”的对抗中，被某种力量侵蚀、异化，变成了冰冷无情的绝对秩序执行者，甚至反过来成为了新的灾难！
而这座灯塔，以及那呼唤，属于未被污染的、最后的“守夜人”！
“灯塔”需要“心火”重燃，才能再次为迷失者指引方向？而“心火”……莫非需要“心灯”传承者来点燃？金蝉子……莫非就是这位长老的传承者？或者，是继承了类似力量的存在？
悟空看着那空荡荡的莲花灯座，又感应了一下自己体内那微弱却坚韧的心灯光种。冥冥中，他感觉这就是关键。
他尝试着，将心神沉入心灯光种，引导着那点微光，缓缓飘向莲花灯座。
当心灯光种触及灯座中央的刹那——
“嗡——！！！”
整座灯塔，猛然震动起来！那些地面上明灭的符文，如同被注入生命，瞬间全部亮起！乳白色的、温暖的光芒冲天而起，将昏暗的天空都映亮了一角！
灯塔顶端，那莲花灯座中心，一点豆大的、纯粹由悟空心灯光种引燃的、全新的乳白色火焰，颤巍巍地……亮了起来！
虽然微弱，却坚定地燃烧着，散发出温暖、希望、以及……指引的气息！
“心火……重燃了……”一个微弱、苍老、却充满无尽欣慰与释然的意念，在悟空心间响起，正是那呼唤之声的来源，“后来者……感谢你……点亮……归途的灯……”
“前辈……”悟空以神念回应。
“时间……不多了……”那苍老意念断断续续，“灯塔重燃……会吸引……‘它们’的注意……‘观测者’……不会允许……任何……‘变数’……存在……尤其是……心火的……传承者……”
“它们会来？”悟空心中一凛。
“已经……在路上了……”苍老意念带着悲凉，“这片废墟……是最后的……屏障碎片……也是……陷阱……快走……带着……心火……离开……找到……其他……碎片……汇聚……‘守夜人’的……遗产……对抗……‘观测者’……与……‘归寂’……”
“遗产？在哪？其他碎片又在哪？”悟空急问。
“遗产……在长城……核心……‘永眠殿’……但已沉沦……需要……‘钥匙’……”苍老意念越来越弱，“钥匙……是……三盏……‘心灯’……齐聚……点燃……‘永恒之火’……”
三盏心灯？悟空想起金蝉子，想起自己，难道还有第三位传承者？
“其他碎片……坐标……在……火光中……寻找……”苍老意念最后道，“快走……它们……来了……”
话音未落，那刚刚燃起的心火猛地摇曳了一下，一道凝练的乳白色光流从中射出，没入悟空眉心！大量破碎的星空坐标、残缺的地图信息、以及关于“守夜人”遗产和“永恒之火”的只言片语，涌入他的脑海！
与此同时——
“嘀——！侦测到高优先级异常信号：心灯火种反应！坐标锁定：归寂长城废墟，第七百四十一号灯塔遗址！威胁等级：最高！执行清除协议！”
冰冷、无情、熟悉的电子合成音，骤然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上空响起！声音并非来自一点，而是仿佛从整个天穹压下！
悟空猛地抬头！
只见昏黄的天空之上，数道巨大的空间裂缝被强行撕开！三艘通体漆黑、造型狰狞、比之前的“巡天者”更加庞大、更加恐怖的梭形战舰，缓缓驶出！战舰表面流淌着冰冷的数据流光，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秩序威压！在它们周围，更有无数小型的、如同蜂群般的战斗单元涌出，瞬间封锁了天空！
而在那三艘主力舰前方，一个由纯粹数据与法则构成的、庞大的、冰冷的虚影，缓缓凝聚。正是……“蚀”！他果然追来了！而且，带来了更强大的力量！
“找到你了，小老鼠。”“蚀”那毫无感情的目光，穿透虚空，锁定在悟空身上，也锁定在他身后那盏刚刚燃起、微弱却倔强的心火上，“还有……不该存在的……‘余烬’。”
“一并……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