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归寂长城（1/2）

“归来……找到……‘灯塔’……点燃……‘心火’……指引……迷途者……归来……”

那温暖而缥缈的呼唤，如同母亲对游子的低语，又如跨越万古的钟声，在悟空那几乎要被虚无吞噬的意识深处回荡。乳白色的微光，在这片绝对的、连混沌都无法定义的“无”之领域中，是唯一的方向，是溺水者眼中的浮木。

悟空凝聚起最后一丝清明，循着呼唤，向着那光芒的源头，在“无”中“飘”去。没有距离的概念，没有时间的流逝，只有一种朝着某个“存在”不断“接近”的感觉。周围那些庞大、死寂、散发着古老气息的“影子”，如同沉睡在深海中的巨兽，随着他的“靠近”，似乎……微微“蠕动”了一下？带起一丝难以言喻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涟漪。

不知“飘”了多久，也许一瞬，也许永恒。那点乳白色的光芒逐渐清晰、稳定，最终化为一个……入口？或者说，一个“气泡”？一个悬浮在绝对虚无中的、散发出微弱但坚韧“存在”感的、半透明的球形薄膜。

薄膜之内，隐约可见景象——那是一片破碎的、漂浮在混沌气流中的大陆，与他最后恍惚中看到的画面吻合。大陆上，有连绵起伏的、呈现暗金色的、布满奇异纹路的……山脉？不，那纹路太过规整，层层叠叠，如同……巨大的、风化的城墙？

归寂长城？是这里吗？呼唤的源头，就在这“气泡”之内？

没有犹豫，也无力犹豫。悟空那点微弱的意识，如同飞蛾扑火，触及了那层薄膜。

“嗡……”

没有阻力，没有冲击，只有一种……穿过一层温暖水膜的轻柔触感。下一刻，无边的虚无感如潮水般退去，沉重感、空间感、时间感……各种“存在”的感知瞬间回归，伴随着剧烈的眩晕与失重！

“噗通！”

他重重地摔落在……一片冰冷、坚硬、布满砂砾的……地面上。真实的触感，带着粗糙的摩擦，让他几乎要欢呼出声。他“存在”了！他回来了！从那该死的、连自我都无法维持的虚无中，回到了一个“有”的世界！

他挣扎着，试图坐起，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虚弱。不是力量的枯竭，而是一种……“存在”本身被严重磨损后的空虚与疲惫。他低头看向自己——不再是混沌能量体，而是恢复了大致的人形，血肉骨骼俱全，甚至穿着残破却熟悉的锁子黄金甲、藕丝步云履。但皮肤之下，隐隐有混沌气流流转，左眼深处混沌漩涡沉浮，右眼心灯火苗摇曳，眉心那枚灰暗的悖论符印若隐若现——混沌归源后的特质并未消失，只是内敛了。

他回来了，但也不再是原来的他。

喘息片刻，他勉强支撑起身体，环顾四周。

天空是永恒的昏黄，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片均匀的、仿佛凝固的、散发着微光的混沌云层。大地是暗沉的灰褐色，布满了砂砾、碎石，以及……无数巨大到难以想象的、断裂的、风化的……金属与某种非金非石材质构成的……残骸？这些残骸堆积如山，延伸向视野尽头，构成了他先前看到的“山脉”。残骸上刻满了无法辨认的、磨损严重的符文与图案，散发着古老、沧桑、以及……一丝淡淡的、与“观测者”秩序力量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死板”的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绝对的“沉寂”。不是声音的消失，而是……“可能性”的消亡，万物走向终极“静滞”的意韵。灵气？不，这里没有活跃的灵气，只有一种极度惰性的、仿佛无数纪元沉淀下来的、混合着金属锈蚀与尘埃的……“死气”。连风，都仿佛凝固了。

这里，就是“归寂长城”？那传说中的秩序边界，万物的终结之地？

“长城”……悟空咀嚼着这个词，寂灭之眸扫视着连绵到天际的残骸山脉。这哪里是长城？这分明是……一道被摧毁的、巨大到无法想象的……“屏障”的废墟！是谁建造了它？又是谁，或者什么力量，摧毁了它？

他尝试运转体内新生的力量。混沌道种微微震颤，散发出混沌本源之力，与周围那沉寂的“死气”格格不入，却并未受到强烈排斥，仿佛两种力量处于不同的“层面”。逆寂之心依旧跳动，但在此地，它“逆”的对象似乎变得模糊——这里本就趋向于绝对的“寂”，又何须“逆”？心灯光种则显得格外微弱，仿佛烛火置于冰原，但依旧顽强地燃烧着，照亮他方寸灵台。

力量恢复了一成不到，但感知、行动无碍。他需要尽快弄清楚这里的情况，找到呼唤的源头，恢复力量。

他选了一个方向，沿着“长城”废墟的“基座”前行。脚下是松软的砂砾和坚硬的金属碎块，寂静无声，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死寂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行走间，他注意到一些异常。某些巨大的残骸上，有巨大的爪痕、撕裂伤、以及恐怖的灼烧与腐蚀痕迹，仿佛经历过难以想象的惨烈战斗。一些区域的“死气”浓度异常高，连他的混沌之躯都感到微微的滞涩与侵蚀。他甚至在一些角落，看到了半掩在沙土中的、奇形怪状的、早已石化不知多少岁月的……尸骸？有些像是放大的昆虫，有些像是扭曲的星舰，还有些……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仿佛造物主疯狂的涂鸦。

这里，是一座巨大的、横亘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古战场坟场。

“灯塔”在哪里？“心火”又是什么？那呼唤声，似乎就是从这片废墟的深处传来，断断续续，指引着方向。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如同被利斧劈开的峡谷裂缝，横亘在废墟之中。裂缝深不见底，向下望去，只有一片吞噬光线的黑暗，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更加浓郁的“死寂”与……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而混乱的……“窥视”感。

呼唤声，似乎从裂缝对面传来，更加清晰了一些。

悟空停在裂缝边缘，寂灭之眸望向对岸。距离不远，但下方那深渊令人不安。他尝试御风，却发现此界法则诡异，寻常腾云驾雾之术几乎失效，只能凭借肉身之力跳跃。

他深吸一口气（虽然此地空气也带着腐朽味），后退几步，助跑，纵身一跃！

然而，就在他跃至裂缝中央的刹那——

“嘶——！”

下方无尽的黑暗中，猛地探出数十条……完全由阴影和“死寂”意韵凝聚而成的、半透明的、扭曲的触手！速度快如闪电，无声无息，直扑悟空！触手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冰冷与腐朽气息，仿佛要将他拖入永恒的沉眠！

袭击！这死寂的废墟中，竟然还潜藏着“活物”？！不，那并非活物，而是……此地极端“死寂”环境中孕育出的某种……“规则衍生物”？或者……是那些古老尸骸残留的怨念与“死气”结合形成的……“邪祟”？

悟空虽惊不乱，身在半空，无处借力，但他心念电转，混沌道种本能运转，左眼混沌漩涡骤然加速！他没有动用蛮力，而是将一丝混沌本源之力混合着逆乱意韵，化作无形的波动，轻轻“点”在最先袭来的几条阴影触手上。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那阴影触手接触到混沌波动的瞬间，仿佛冰雪遇上了烧红的铁块，发出轻微的嗤响，竟然……自行紊乱、崩解，重新化为了虚无的“死气”，融入了周围环境！混沌，乃万物之始，亦包容万物之终，其无序的本质，恰好是这种高度有序的“死寂”衍生物的克星！

有效！悟空精神一振，身形在空中诡异一折，险险避开后续触手，双掌连环拍出，道道混沌气流如鞭抽出，所过之处，阴影触手纷纷溃散！

然而，下方的黑暗仿佛被激怒了，更多的阴影触手蜂拥而出，如同沸腾的黑潮，要将悟空彻底淹没！同时，一股强大的、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沉眠”意念，如同潮水般冲击而来，要瓦解他的意志！

“哼！魑魅魍魉，也敢拦路！”悟空冷哼一声，右眼心灯火苗骤然亮起，虽微弱，却如同定海神针，牢牢护住灵台，将那沉眠意念隔绝在外。同时，他不再留手，低喝一声，将恢复不多但本质极高的混沌之力汇聚于拳，朝着下方喷涌的阴影黑潮，一拳轰出！

“破！”

灰色的混沌拳罡并不炫目，却带着逆转生灭、混乱秩序的意韵，狠狠砸入黑潮！

“轰——！！”

这一次，有了实质的接触！混沌拳罡与阴影黑潮撞击，并未爆炸，而是发生了诡异的湮灭与同化！大片大片的阴影被混沌吞噬、转化，黑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深渊中传来一声无声的、充满痛苦与怨恨的尖啸，随即，所有阴影触手如潮水般缩回黑暗，消失无踪。

悟空借力落在对岸，微微喘息。刚才一击消耗不小，但效果显着。混沌道种的力量，在此地似乎有特殊的效用。

他回头看了一眼重归死寂的深渊，心中凛然。这“归寂长城”绝非善地，危机四伏。那呼唤声，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稍作调息，他继续前行。呼唤声越来越清晰，仿佛就在前方不远。

又穿过一片由巨大金属构件倒塌形成的、如同迷宫般的区域，前方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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