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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查积弊,太子拥兵逼宫(求月票 推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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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钦差行辕。

胤祥将一本账册重重拍在案上,震得茶盏一跳。

堂下,张伯行肃立一旁,低头沉目。

“康熙四十八年,两淮盐课正额一百八十万两,羡余四十二万两。”

胤祥指着账册上一行朱笔圈出的数字,“账上记着,羡余全数解交苏州织造衙门备办贡品。李织造”

胤祥转向坐在下首的李煦,目光如刀:

“你这贡品办得可真贵,四十二万两银子,够给皇阿玛造一座宫殿了。办的什么贡?清单拿出来看看。”

李煦一身五品文官补服,面容清癯,神色却镇定如常:

“回钦差大人,康熙四十八年,皇上南巡驻跸苏州,织造衙门承办接驾事宜,修葺行宫、置办仪仗、供奉膳食、赏赐随驾官员人等,所费甚巨。

所有开支皆有细账,已按时呈报内务府核销。大人若有疑问,可调阅内务府档案。”

“内务府档案?”胤祥冷笑,“本钦差查的就是内务府的账!张抚台——”

张伯行上前一步,展开手中一份文书:

“下官已核对过内务府存档,康熙四十八年苏州织造衙门报账,接驾开支共计三十一万七千两。账目明细中,并无盐课羡余款项。”

李煦眉头微皱:

“这……时隔数年,或许是账目归类有误。盐课羡余解交织造衙门后,便混入日常用度,难以细分。”

“好!难以细分?”

胤祥又拿起另一本账册:

“那康熙四十九年呢?盐课羡余三十八万两,解交苏州织造衙门。

同年,织造衙门采办宫用苏绣一批,耗银五万两。

而据本钦差所知,那批苏绣中,有六幅前明缂丝金龙技法所制的珍品,价值不菲。李织造,那六幅绣品,如今在何处?”

李煦脸色终于变了变:

“这……下官记不清了。织造衙门历年采办绣品无数,或许已送入宫中,或许……存于库房。”

“送入宫中?”胤祥猛地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卷画轴,“哗啦”展开,“李织造看看,这可是你采办的那批?”

画轴上工笔细绘着六幅绣品的图样,金龙腾云,鳞爪分明,右下角皆有一个小小的葫芦形押印。

李煦瞳孔骤缩。

那押印李煦认得,是前明内府“御用监”的标记。

“这图样……从何而来?”李煦声音干涩。

“从曹寅临终前交给雍亲王的账册里抄来的。”

胤祥逼近一步,目光灼灼:

“曹寅记着,康熙四十九年,你李煦经手采办前明御用监流出的缂丝金龙绣品六幅,耗银五万两。但内务府存档中,并无此批绣品入库记录。李织造,绣品在哪?”

堂内死寂。

李煦额角渗出细汗,强自镇定:

“曹寅……曹寅已死,死无对证。单凭一本不知真伪的账册,怎能定罪?”

“不知真伪?”

胤祥笑了,笑容里却无半分暖意:

“那本账册,皇阿玛看过,朱批彻查。李织造,你是皇阿玛的家奴,该知道彻查二字的分量。”

胤祥缓缓坐回椅中,手指轻敲案面:

“本钦差给你两条路。

其一,说出那六幅绣品的下落,交代清楚盐课羡余的真实去向,本钦差或可奏请从轻发落。其二,你继续嘴硬,本钦差便请旨将你锁拿进京,交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会审。到那时,牵扯出的恐怕就不止这几万两银子了。”

李煦浑身一颤。

三司会审……那是要往死里查了。

李煦闭上眼,沉默良久,长长吐出一口气:

“下官……愿招。”

千里之外的武昌,布政使衙门。

胤禄看着堂下跪着的满丕舅爷,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商人,名唤胡三贵。

“胡三贵,”

胤禄声音平静:

“关琦从你地窖搜出的暗账上记着,康熙五十年十月,你经手一批川盐,计三千引,走漕船夹带入湖广。这批盐,卖给谁了?”

胡三贵磕头如捣蒜:

“十六爷明鉴!小的……小的是正经盐商,那批盐有盐引,合法买卖,卖给了湖广各府县的盐号,都有账可查……”

“盐引?”

胤禄拿起案上一张盖着四川盐茶道大印的盐引副本:

“这张盐引,开的是川盐五百引,运往湖南衡州府。可你暗账上记的,是三千引,分销湖广八府,多出的两千五百引,盐引在哪?”

胡三贵语塞。

“还有,”胤禄又拿起暗账,“账上记着,这批盐利,你分三成给‘满舅’。这‘满舅’,可是湖广总督满丕满大人的舅爷,也就是你胡三贵自己?”

胡三贵脸色煞白。

“你不说,本钦差替你说。”

胤禄站起身,走到胡三贵面前:

“康熙五十年,你通过四川盐商,购得私盐两千五百引,冒充官盐,夹带入湖广。沿途关卡,由满丕暗中打点,畅通无阻。盐到武昌,由漕帮陈三虎接手分销,所得利银,你与满丕三七分账。是也不是?”

“不……不是……”胡三贵浑身发抖,“满大人……满大人不知情,是小的打着他的旗号……”

“打着他的旗号?”胤禄冷笑,“那暗账上打点各卡的支出,一笔笔记得清楚,经手人、银两数目、关卡名称,皆与湖广各税卡记录吻合。若无满丕授意,你一个商人,能调动这么多关卡?”

胤禄不再看胡三贵,转向坐在一旁的满丕:“满制台,你怎么说?”

满丕早已面如土色,此刻强笑道:

“十六爷,下官……下官御下不严,竟不知这刁奴胆大包天至此!下官愿自请处分,并立即严查湖广盐政,将所有涉案人员……”

“满制台,”

胤禄打断他:

“陈三虎死了,死在你带兵去拿他的当晚。胡三贵这暗账,藏在别院地窖,守卫却恰好在关琦潜入时打盹。这世上,真有这么多巧合?”

满丕霍然起身:

“十六爷这是何意?难道怀疑下官杀人灭口、故意纵容?”

“本钦差只信证据。”

胤禄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放在案上:

“这是四川巡抚年羹尧刚送来的密函。信上说,康熙五十年,四川盐茶道曾截获一批无引私盐,押运之人供称,货主是湖广胡三爷,称京里有硬关系,沿途绝无阻拦。

四川行文湖广核查,却石沉大海。满制台,这份公文,你可曾见过?”

满丕盯着那封信,欲言又止。

“满制台累了。”

胤禄挥手:

“来人,送满制台回府休息。没有本钦差手令,不得出府半步。”

两名戈什哈上前。

满丕猛地抬头:

“十六爷!下官是朝廷二品大员,你没有圣旨,无权软禁下官!”

“圣旨?”

胤禄亮出怀中的王命旗牌:

“此牌如朕亲临。满丕,你若再抗命,本钦差便以阻挠清查、涉嫌贪墨之罪,将你就地锁拿!”

满丕死死盯着那面黑底金字的旗牌,终于瘫软在地。

待满丕被带下,王喜匆匆入内,低声道:

“主子,京里雍亲王急信。”

胤禄展开信笺,只有寥寥数语:

“前明苏绣事,粘杆处已查实。六幅缂丝金龙,乃崇祯帝幼女长平公主旧物。公主国破后为周奎所献,顺治初流入宫中,康熙二十八年赐予……王嫔之母陈氏。陈氏逝后,绣品不知所踪,直至康熙四十九年重现于李煦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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