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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舌灿莲花 反戈心魔(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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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辩经会的举办地点设在外院一座相对开阔的“论法台”。

台呈圆形,由青玉铺就,四周设有数百个蒲团坐席,供观摩者使用。

虽然名义上面向所有行脚僧和外院低阶弟子,但前排最好的位置,早已被一些有背景的外院执事弟子和内山某些法师的记名弟子占据。

像徐寒这样的普通行脚僧,只能挤在后排角落。

辰时三刻,钟声响起。三位担任裁判的内山法师登上论法台正北的主位。

居中者是一位面容和善、白眉垂肩的老僧,乃外院讲经堂首座“慧明法师”,有罗汉初期修为。

左侧是一位神色严肃、目光如电的中年僧人,正是戒律堂的副执事“慧严法师”,同样罗汉初期,气息更为凌厉。右侧则是一位面带微笑、手持念珠的瘦高僧人,是内山掌管典籍的“慧觉法师”(与败退灰烬荒原的慧觉罗汉同名不同人),修为在元婴巅峰。

这阵容看似寻常,实则微妙。慧明法师代表相对温和的讲经堂,慧严法师代表严厉的戒律堂,慧觉法师则代表中立的技术官僚。

显然,上层对这场辩经会也并非全然不重视,至少派系平衡做得不错。

辩经会开始,按照流程,先由外院几位略有声名的弟子登台,就《心经》中“色不异空,空不异色”等经典名句进行阐述辩论。

台上双方引经据典,言辞犀利,台下不时传来低声喝彩。

然而在徐寒听来,这些辩论虽显章句娴熟,机锋巧妙,但大多流于文字游戏与逻辑纠缠,对于心性解脱的实质触及不深,更带着明显的炫技与讨好裁判的意味。

他默默观察着,特别是那位慧严法师。

每当有弟子发言涉及“戒律清规”、“降魔卫道”之类话题时,慧严法师眼中便会闪过一丝嘉许;而若有言论稍显“离经叛道”或强调“心性自在”,他眉头便会微不可察地皱起。这位戒律堂副执事,立场鲜明得很。

约莫一个时辰后,几位种子选手的辩论告一段落。

慧明法师微笑着宣布,接下来进入“自由问难”环节,台下任何弟子皆可上台,就方才辩论中任何论点提出质疑或阐发己见,若见解精妙,亦可获得奖励。

场下出现了短暂的冷场。前排那些有身份的弟子大多已展示过,不愿再轻易上台冒险;后排的行脚僧们则大多噤若寒蝉,谁也不想在这种场合出头,万一说错话,得罪了哪位法师或师兄,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冷场时刻,一个略显沙哑却平静的声音从后排角落响起:

“弟子悟尘,有一愚见,愿呈诸位法师、师兄斧正。”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个数日前在晨经法会上“大放厥词”、后来在矿区埋头苦干的苦行僧悟尘,缓缓站起,合十行礼。

“是他?”不少人认出了徐寒。

“这野和尚又要搞什么?”

“真是不知死活……”

台上三位法师也看了过来。慧明法师眼神温和,点了点头:“但讲无妨。”慧严法师则目光微凝,审视着徐寒。慧觉法师依旧微笑。

徐寒稳步走上论法台,姿态谦卑,却并无怯场。他先向三位裁判法师深施一礼,然后转向台下,缓缓开口:

“方才诸位师兄辩论‘色空不二’,精妙纷呈。然弟子有一惑: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则我辈修行,为何仍要持戒修身,为何仍要区分善恶、降伏心魔?既然一切皆空,持戒是否为执?降魔是否为妄?”

这个问题,与他在晨经法会上所问有异曲同工之妙,直指修行实践中“空”见与“有”行的矛盾。

台下微微骚动。这问题不好答!若说持戒降魔为执妄,则否定修行根本;若说必须持戒降魔,则“色空不二”的至高见地似乎落了空处。

台上,慧严法师冷哼一声:“荒谬!持戒修身乃修行基础,降魔卫道乃佛子本分!岂可与‘空’见混为一谈?汝此问,分明是偷换概念,动摇修行根本!”他直接给问题定了性。

徐寒面对慧严的斥责,神色不变,反而再次合十一礼:“法师息怒。弟子并非否定持戒降魔,只是心有困惑。弟子曾阅一古残卷,名《楞伽心印》,中有偈云:‘持戒心无戒,降魔魔自空。若于相上求,徒然费苦功。’此意似乎是说,持戒降魔之根本,在于心念的转化,而非外在形式的拘泥。若执着于戒相、魔相,反成障碍。不知此解,当否?”

《楞伽心印》?台下绝大多数人都露出茫然之色。这是一部早已失传的冷门典籍,即便在内山藏经阁,也仅有残篇,极少有人研读。徐寒此刻抛出,既能显示其“博览群书”(符合他偏远星域苦行僧可能偶得奇遇的人设),又让问题变得难以用常规经论驳斥。

慧严法师一时语塞,他虽知《楞伽心印》之名,但具体内容却不甚了了,无法立刻判断徐寒所引真假及深意。他脸色沉了下来。

倒是那位掌管典籍的慧觉法师,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开口道:“《楞伽心印》确有此说。悟尘,你从何处得见此典?”

徐寒恭敬答道:“回法师,弟子故乡有一荒废古刹,于残垣断壁中偶得几片玉简,记载此经残句,时时参悟,然资质愚钝,不解深意,今日特来求教。”

“原来如此。”慧觉法师点头,看向慧严,“慧严师兄,此子所问,倒也并非全无道理。佛法浩瀚,对‘空有’‘事理’之辨,本就有多门阐释。不妨听听他后续见解。”

慧严法师脸色稍缓,但眼神依旧锐利:“哼,即便古经有云,亦需善解其意,不可断章取义!你且说说,依你之见,如何才是‘持戒心无戒,降魔魔自空’?”

压力给到了徐寒。若他回答不好,便是曲解佛经,动摇根本的大罪。

徐寒微微低头,似在思索,片刻后抬头,眼神清澈:“弟子愚见,所谓‘持戒心无戒’,非是不守戒律,而是守戒之时,心无‘我在守戒’之念,戒律自然融入行住坐卧,如影随形却不挂于心。所谓‘降魔魔自空’,亦非无视魔障,而是直面心魔外扰时,洞悉其虚妄本质,不与其纠缠,魔相自消。譬如镜中影,知是影而不逐,影虽在,镜自明。”

他顿了顿,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故而,持戒是舟筏,降魔是过程,目的皆为渡至‘心无挂碍’之彼岸。若执着舟筏坚实、畏惧风浪险恶,反忘了彼岸何在,便是住相生心,与‘空’见背离了。弟子浅见,以为真正的修行,当是‘于相离相,于空离空’,不落两边。”

这番话,层次清晰,既肯定了戒律与降魔的必要性(符合主流价值观),又指出了可能存在的执着误区(暗合高阶智慧),最后归结于中道,言辞平和却暗藏机锋。尤其是“于相离相,于空离空”八字,颇有古德风范。

台下不少陷入思索,就连前排一些内山弟子也微微点头。这番见解,确实比单纯的文字辩论更有深度。

慧觉法师抚掌轻叹:“善哉!虽是野狐禅,却也有几分见地。于相离相,于空离空……此言大妙!”他显然对徐寒的“悟性”颇为欣赏。

慧明法师也微笑颔首:“悟尘虽来自偏远,然能于残经中得此见解,可见心性颖悟。此问此答,当记一功。”

唯有慧严法师,脸色依旧不好看。徐寒的答案无懈可击,甚至得到了慧觉和慧明的肯定,他若再强行驳斥,反而显得自己气量狭隘、不懂佛法。但他心中那股被当众“为难”的不快,以及戒律堂对徐寒本就存在的怀疑,让他如鲠在喉。

“巧言令色!”慧严法师冷冷道,“佛法精深,岂是你三言两语所能尽述?你之所言,看似圆融,实则模糊两可,极易引人误入歧途!我问你,你口口声声‘心无挂碍’、‘不落两边’,那我问你,面对邪魔外道,屠戮生灵,你是否也能‘心无挂碍’?是否也要‘不落两边’,不去降魔卫道?!”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这已不是单纯的佛法辩论,而是上升到了立场与忠诚的质问,带着明显的针对意味。所有人都看向徐寒,看他如何应对这诛心之问。

徐寒心中冷笑,知道慧严这是借题发挥,要给他扣帽子了。他面上却露出惶恐与不解:“法师何出此言?弟子方才已说,降魔是过程,是佛子本分。面对邪魔屠戮,自当挺身而出,以金刚手段,行菩萨心肠。这与‘心无挂碍’并不矛盾。除魔之时,心念纯粹,只为止杀护生,而非嗔恨好斗,事过则心不留痕,此即为‘于相离相’。若除魔之后,仍念念不忘魔之可恶,心存戾气,甚至以除魔为功绩而生傲慢,那便是住相生心,反成心魔了。”

他抬头,目光平静地迎向慧严法师锐利的眼神,声音依旧平和,却仿佛带着某种穿透力:“依弟子浅见,真正的‘魔’,往往不在外,而在内。外魔易辨,心魔难察。若修行之人,口中喊着降魔卫道,心中却充满嗔恨、猜疑、执着,见他人稍有不同见解便视为异端邪说,恨不能除之而后快……此等心态,与魔何异?岂非正是‘住相生心’,被自己的‘降魔相’所困,成了心魔的奴隶?”

这番话,字字句句未曾指名道姓,但结合慧严法师咄咄逼人的姿态,以及戒律堂一贯的作风,其中的隐喻,在场稍有心思之人都能听出几分。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这野和尚胆子也太大了!竟敢暗讽戒律堂?

慧严法师勃然变色,一股罗汉级的威压隐隐散发:“放肆!你竟敢含沙射影,污蔑戒律堂?!”

徐寒“吓得”后退半步,连连摆手,脸上满是“无辜”与“委屈”:“弟子不敢!弟子只是就佛法论佛法,绝无他指!法师明鉴,弟子所言‘心魔难察’,乃是提醒自身修行,绝无冒犯之意!若……若法师觉得弟子所言有误,弟子收回便是!”他姿态放得极低,将“被权势压迫的耿直苦行僧”形象演得入木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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