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阿姆斯特朗档案(二)(1/2)
足以溺死活人的窒息感将睡梦中的柯乐惊醒。
她猛然睁开了眼睛。没有尖叫,没有胡乱挥舞剧烈的肢体动作,只有骤然恢复的呼吸,大口大口、贪婪地喘着气。
从睡衣到背脊都被冷汗浸透,心脏在胸腔里急促地撞着似要挣脱肋骨的牢笼。
房间是暗的,只有窗帘缝隙漏进一点稀薄、不知是晨是昏的微光。床头柜上,第一个闹钟的指针,正缓缓逼近设定好的七点。
起得太晚了,以军人的身份来说。
柯乐起身,右手撑住自己的隐隐作痛的额头,食指和中指向外伸出——这两根手指自从上次受伤后便再也不能再弯曲,变成了“永远的剪刀手”。
好在不影响用意识操纵的纳米武装,而且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英国首相温斯顿·丘吉尔就常用它表达必胜的决心。
是个好寓意。
这是柯乐当初安慰心急如焚疯狂联系医生的何泽的原话。
……
梦的残像没有像常人那样迅速褪去、融化在意识的边缘。相反,它异常清晰,甚至比醒着时的许多记忆还要牢固,带着月球表面般的颗粒质感,烙在她的脑海深处。
那是一片广袤到令人绝望的荒芜。
天空是一种浑浊的、没有星辰的深灰,地面是望不到边的、灰白色的尘埃与砂砾,偶尔有黑色嶙峋的岩石刺破地平线,像是恶鬼的獠牙。
没有风,没有声音,连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仿佛被这片死寂吞没。
她就走在那里,赤身裸体却感觉不到冷热,也感觉不到疲惫,只有一种漫无目的、不知来处亦不知归处的行走。
然后,她看见了其他人。
在远处一个低矮的、环形山般的洼地边缘,一个臃肿的、白色的身影面朝下倒伏在那里。
厚厚的宇航服包裹着,背上是一个方形的生命维持系统背包,头盔的面罩一部分埋在尘埃里。
那是一个宇航员。
一个人类的宇航员,孤独地陈尸在这片不属于人类的荒原上。
梦里的她走了过去,脚步在地上留下一串浅浅的印记。
她没有感到害怕,只有一种巨大的、冰冷的悲伤,和比周围环境更甚的孤独。她在那身影旁蹲下,伸出左手想要看清面罩后的脸,想要触碰那冰冷的织物……
就在指尖即将触及时,柯乐醒了过来。
梦里的自己……是在哭?
柯乐抹了抹脸颊,才发现一片湿润。
恐惧并非来自梦境,而是梦醒后如潮水般反噬的、几乎将她溺毙的孤独感。
那不是一个人的孤独,而是整个物种被抛掷在冰冷宇宙中、无人回应、也无人见证的绝对孤独——就好像梦中那无名宇航员的尸体,被遗忘在时间之外、被永恒寂静包围……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噩梦反反复复也该有个头,同样的梦境和类似的场景在这几周来反复出现。没有午夜凶铃、没有电锯惊魂,却尽是宇宙尺度的孤寂与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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