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少女（二）（1/2）

沉睡的国师府中，安予冉突然庆幸自己被抛弃在侧院。

她点起灯，将那些老古董翻出，仔细研究起来。又将辰末赠予的金锭取出，切下一小块，熔成金水。

虽然只是一次尝试性创作，但羊毛还是得出在羊身上。

深夜里，锻打都得小心翼翼，偷偷摸摸。

这老旧的工具使得不顺手，手上也出了斑驳的印子。好不容易将那金块锻打成想要的细条形状，月亮的光影也变淡了些许，黎明快要来了。

安予冉用木模大概比对玉石的周围与形体，没办法做到完全的准确，一连调试几次，才差不多与玉石的裂缝契合。又小心翼翼将多余的部分剪去，套在玉石之上，反复几次，才彻底塑形成功。

金色柔和，未抛光显现出磨砂质感，与玉石的玻璃光泽形成鲜明的对比。但颜色过渡均匀，光与影的美感凸显。

对着那即将流逝的月，安予冉拿出与自己穿越来的“战笔”，将脑中的设计图稿，落于金上。

少女柔美的侧脸曲线，将月光从中分流，她似被月光围绕，那月光穿过她的发梢，如丝绸般顺滑，将她包裹。

所有的线条都是柔和的，所有的画面语言都由这些弯曲的线条组成。

少女的眼，少女的唇，月光的实体，那些都不重要。

流动感，才是画面最好的诠释。

公鸡啼鸣，天色渐亮。

安予冉赶紧收拾好东西。

虽一夜未安眠，但这一夜，却是她这几日来，最安稳的一夜。

半成品被她小心地存放。

还剩下雕刻，这需要找一个安静的时刻，连呼吸都要放轻，才能将那线条的质感呈现。

“这次就让你那主人开开眼，让他知道什么是降维打击。”安予冉对着早起觅食的小东西说道。

“咕咕——”

忽地，侧门被推开，一张冷脸打破了安予冉的愉悦。

“别磨磨唧唧，做家仆要有做家仆的样子，赶紧出来。”

门口站着的人，正是白浔昨日安排，带安予冉熟悉府内的小厮。

今日安予冉才仔细看清，那人脸颊带着些胡茬，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但小厮这一行当，大多从小就开始服侍主子，二十多岁，已经算资深了。

小厮那鄙夷的眼神从安予冉身上划过，再划向身后那只鸽子：“那什么……你听得懂我说什么吗？”

安予冉跑向侧门，虽知道那人将自己当傻子，但也没恼，而是点头应下：“我能听懂。”

“那也没那么傻……”他小声嘀咕着。

“这句，也能听懂。”安予冉跟着那人，小声回应着。

“呃……”他脸一红，愣了半晌，似有些难堪。

这红彤彤的脸，倒显得身前这人，一瞬变得友善和纯粹。安予冉目光落在那面颊的微红上，像这种人，大多都比较单纯。

“我叫易之。”安予冉一笑，化解他的尴尬。

“啊，这我知道。”那人瞧着红衣小郎君的笑，明朗目光似灼人的朝阳，“你叫我小云哥就好，府内的家仆统一由我安排。今日，先带你了解府中概况，以及平日里我们做下人的要为主子做些什么。”

易小云带着安予冉，走过匆匆忙碌有条不紊的各处，将每一处下人们必须知晓的地方都告知安予冉。安予冉一边附和着，一边打探着国师府中有什么不寻常的地儿，但除了先前没瞧过的院子，亭台，其余都大同小异。

“咱们做下人的，最重要就是服侍好主子，不该去的地方别去，不该看的不看，安分守己，规规矩矩。国师府与其他地方不同，咱们这儿人少，各位主都喜好清静，不像其他地儿还有婢女，这里都是大老爷们，婢女的活儿也得我们下人来做。虽然比其他地方累一些，但为氏族获取的荣耀更多，我们也得的更多。”

易小云是个直爽性子，不过一个上午的相处，就将安予冉归于了“同僚”行列。但很明显，这一份“同僚”的认同感，是他们相同姓氏所带来的亲近。但张口闭口“我们做下人的”，让安予冉觉得有些烦闷。

“当然，咱们在这做下人，还是可以娶妻生子的。只是娶妻后就不能留在国师府了，得去其他地儿。不过，你且年少，这些事还不急得。”

易小云说这话时，脸上闪过一朵红晕，被安予冉尽收眼底。安予冉内心长叹，谁能料想一个二十八岁的心脏长在了一副十五六的身体上，到哪儿辈分都小一节。

安予冉笑：“小云哥，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易小云的脸更红了，轻轻点头，跟个小姑娘般别扭：“祖氏庆典后，我就要离开这了。”

“那恭喜呀。”

“这有什么好恭喜的，不过是为了祖氏，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罢了。”易小云笑笑，“你倒与平日里他们所说的不同。”

恰巧几人路过，那几人看向易小云挤眉弄眼，易小云回瞪之，几人匆匆离去，说笑声从身后传来，毫不避讳，安予冉也听得清清楚楚。

“云主管竟然和傻子聊得那么认真。”

“是得好好哄着啊，人家可是武疯子，一拳下去，谁吃得消。”

易小云快步带着安予冉向前：“你不要理会他们。其实府中的人，除了国师、允石师父和白乐师父，其他人都来来去去换了好几轮，大家也只是从传言中听过你的事。传言嘛，也许并不是那么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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