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收税,算筹量人(2/2)
春女就是春天生的,秋女就是秋天生的,阳粟是山南边向阳地方种小米的……
他们只是平民,不是百姓,百姓,则是指贵族……
无名无姓,谁会记得他们呢。
老陈头一家好歹有个宗族,他们连宗族也没有。
陶罐里炖着野菜粥,混了宴成带来的腊肉片,香气勾得人肚里咕咕直叫。
秋女把栗子壳摆成个小塔,推到宴成面前。
“爷爷…你看。”
窗外,银河垂落,万千星辰倒映在宴成眼眸中。
他都自顾不暇,哪里能管得了他人苦难。
直到三更天宴成才沉沉睡去。
……
“阿爹!阿爹——”
尖锐的童声刺破晨雾,宴成一个激灵从草堆上坐起。
龟息法运转的暖意还未散去,新长的牙根隐隐发酸。他冲出门,靛青管事服上还沾着草屑。
院子里,秋女正抱着阳粟哭喊。
那个昨日还憨笑着的汉子此刻面如金纸,嘴角溢出的鲜血把胸前粗麻衣染得发黑。
春女跪在旁边,手里还攥着半把粟米。
一旁是与她差不多高的木斗,木斗旁还站着一名衙差,手里捏着算筹。
“不交税还殴打衙差,好大的狗胆!”
赵明德的声音像把钝刀,在晨雾中割开道口子。宴成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正是里正家大儿子,在县衙当差。
他斜倚在碾盘边,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散落的粟米。
宴成眯起老眼,看见个衙役正用三尺长的黑漆算筹在秋女身上比划。
那算筹刻着朱红刻度,仿佛量的不是人,而是货物!
一双三角眼更是在春女发育中的胸脯上打转。
“正好,就拿这两个丫头抵账!”
另一个衙差咧嘴一笑,黄板牙上沾着菜叶。
拖着尾音:“五百文,这还差三百文呢…”
说着手中算筹‘啪’地打在秋女的脊背上,秋女一阵颤抖,手中半块栗子滚落在地,被他一脚碾碎。
围观的几个庄稼汉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节泛白,敢怒不敢言。
赵明德眼角余光扫到这一幕,好似被刺激到一般,一脚踹在了最前面那个汉子的肚子上。
“怎么?想造反?”
那汉子闷哼一声,踉跄着倒退几步。
几个衙差目光带着异常兴奋,纷纷上前,镣铐往汉子脖子上一套,牵狗一般拖着在人群中走了一圈。
“都看清楚了!”
铁链摩擦皮肉的声响格外刺耳,汉子被迫昂着头,喉结在铁环下艰难滚动。
“滚!都回去准备好粮食!”
众人一哄而散,只恨少长两条腿。
铁链‘哗啦’作响,衙役狞笑着将镣铐往春女脖颈上套去。
春女脸色惨白,目光灰暗呆滞,一动也不动。
“赵令史,且慢!”
宴成的声音带着久违的中气,在晨风中荡开。腰间武馆令牌随着步伐晃动。
赵明德眯着眼,一时间没认出来。
“老宴头?”
他嘴角扯出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攀上高枝了?”
衙役们的手僵在半空,铁链哗啦垂落。
赵明德上前半步,袖子拂过宴成衣襟,竟是亲自替他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
“在赵宗师那儿当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