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你自己脱的(2/2)
赵承曦转身往外走。
“那你现在就收拾东西回京?”
吴文昊跟了上去,口中询问。
“待了结此案。”
赵承曦回他。
“你还要审理这个案子?”吴文昊有些急了。
之前也就罢了,赵承曦要是继续审案,他要怎么和老师交代?
“旁听。”赵承曦停住步伐,侧眸看他:“可否?”
吴文昊挠挠头:“但是老师说……”
“不提老师。”赵承曦打断他的话:“只说你我交情。”
吴文昊迟疑。
但见赵承曦看向桑棠晚。
“行,那我尽快。”他明白过来,顿了顿道:“来人,去将姚大丫的父母以及高家当家人带到堂前。”
他只当赵承曦是不放心桑棠晚才会如此。
有衙役接了吩咐,快步去了。
赵承曦亦知吴文昊心中所想,但并未辩驳。
桑棠晚拉过赵承曦到一侧,捉着他袖子踮起脚尖小声道:“还有那几个人,在墓地抓我的那几个。他们说我价格高,还说有人指名要买我。姚春妞说有人专门做冥婚的生意,他们会不会就是那伙人?”
赵承曦听她说话,不经意间便倾下身。
两人眼下虽无半分暧昧的意思,可落在旁人眼中却是自然亲密,很是般配。
“据我所查,应当便是他们。”赵承曦道:“只是不知他们为何盯上你。”
“他们说上头有人点名要我,就是受人指使。”桑棠晚眸中露出思量:“只是不知他们背后是谁?你说会不会是胡绿夏?”
除了胡绿夏,她在定阳似乎没有得罪过别的人。但是胡绿夏只是个卖布匹的,有那么大的本事指使这些人吗?
当然,周行首也有可能。但她和周行首的仇没有这么深吧?
冯兴怀的话……应当不至于。他每每见了她都惺惺作态,不会出手害她的。
宋温辞好像也没有那么恶毒。而且他每日都在她眼前晃来晃去,也腾不出工夫做那种事。
赵承曦沉吟片刻道:“待审了便知。”
“娘……”
一道奶声奶气的稚嫩声音传来。
众人不由转头,便见辛妈妈抱着邵图南在院外。
邵盼夏连忙上前接过孩子:“南南。”
“我去一下。”
桑棠晚同赵承曦说了一声,走出院子去。
“柚柚,没事吧?”
辛妈妈一把拉过她的手,上下打量。
这孩子一去这么久,她在家提心吊胆的。一听到她回来的消息,当即便赶过来了。
眼看桑棠晚平安无事,她提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妈妈别担心。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桑棠晚宽慰地拍拍她的手。
“到底怎么回事?大丫是什么缘故死的?”
辛妈妈也不放心这件事,开口询问。
桑棠晚便将自己所知的情形说了出来。她隐去自己险些被歹人捉走的事,辛妈妈若是听了只怕又要担惊受怕。
“将活人杀了配冥婚?”辛妈妈双手合十,闭了闭眼睛:“天菩萨,这些人为了钱财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也不怕天打雷劈。”
伤天害理啊!
“正是如此。”桑棠晚道:“妈妈,等会儿我要上大堂,给大丫和那些女孩们讨要一个公道。”
“能行吗?”辛妈妈胆小,闻言又担心起来:“你只是一个小女子,那些事府衙自然会处置。依妈妈说,咱们做到这地步已经够意思,不然你还是别管了。”
她只怕桑棠晚牵扯进去,万一那帮歹人记恨,以后报复怎么办?
“妈妈,正因为我是小女子才该管这些事。”桑棠晚眸色坚定:“这世道,女子不帮女子,谁还会帮我们?”
大晟人向来重男而轻女。
她帮邵盼夏,帮程秋霜,正因为她们是女子,她懂她们不容易。将来有机会,能力范围之内,她会帮助更多的女子。
辛妈妈被她说得动容,眼含泪光:“那你一定小心点,别把自己牵扯进去。”
她的柚柚,是个有大义的孩子。她没有这样的大义,柚柚是她心里眼里唯一的孩子,她只希望柚柚能一直好好的。
“妈妈放心吧。”桑棠晚贴到她耳边小声道:“不是有赵承曦吗?他不会见死不救的。”
赵承曦心里肯定是怨恨她的。但他这个人向来公私分明,不会借这样的机会报复她。
“柚柚,你们……”
辛妈妈不由问了一句。
她看这俩孩子,从前像是真断了。最近又有些藕断丝连的意思。
要不是当初赵承曦做事太决绝,她还是想他们和好的。她也觉得奇怪,赵承曦不像是无情无义的人,当初怎么就对夫人和柚柚不管不顾了呢?
“哎呀,我们没什么。”桑棠晚朝她笑了一下:“等这件事完了,他就去京城。”
走吧,走了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你不总也吵着要回京城吗?”辛妈妈想起来道。
“我还早呢。”桑棠晚撇唇:“胡氏布坊不倒,冯兴怀不灰头土脸,我都不会回京城。”
她要替娘报仇,自然得一个一个来。
先是胡绿夏、冯兴怀,再到大太监李进福——她可没忘了这个指使人刺杀她娘亲的罪魁祸首。
辛妈妈点点头:“好。”
她望着桑棠晚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
这话说起来轻巧,胡氏布坊能屹立那么多年不倒,家底子也丰厚,想让它倒闭哪里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
“升堂!”
吴文昊猛地一拍惊堂木,扬声开口。
“威武——”
分立两侧的衙役手持杀威棒,齐声高喊。
赵承曦端坐于上首的位置,看向下首。
桑棠晚立于堂下一侧。
门口簇拥着一群百姓,伸长脖子往里瞧。
这么一会儿工夫,强杀活人配冥婚的消息已然传了出去。听闻新任知府事才来便要审此大案,不少人特意跑来瞧。
一来这案子听着稀奇。二来也瞧瞧新知府事长什么模样。
“桑棠晚,你状告何人,所为何事?”
吴文昊扬声询问。
“民女状告姚家庄村民姚赖狗,强勒死自家女儿姚大丫卖给高家已故的儿子配冥婚,却反将此事诬告在我身上。说姚大丫是因为我的缘故,才会在家中自缢。恳请大人还民女一个公道。”
桑棠晚说着朝上行了一礼。
“带姚赖狗夫妇。”
吴文昊吩咐。
姚赖狗很快被两个衙役左右押了上来。
他两脚一落地,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朝着上头连连磕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女儿不是我杀的,真不是我动的手,求求大人饶我一命……”
他头磕得砰砰响。
这个时候,姚大丫的娘亲才被人抬了进来。
她病得几乎奄奄一息,趴在那处,额头抵着地面说不出话来。
“听见姚赖狗说的话了吗?好像他大女儿的死真的和他脱不开关系……”
“天底下还真有这样的禽兽父母……”
“你不知道,姚赖狗痴迷赌博,这种人什么事做不出?”
围观百姓顿时议论纷纷。
“肃静!”
吴文昊手中惊堂木猛地拍了一下。
百姓们顿时噤声。
姚赖狗也吓得不敢说话。
“姚徐氏,我问你,你女儿的死你知不知情?”
吴文昊先问姚母。
姚徐氏吃力地抬起头来,流着泪道:“大人,民妇近半年一直瘫在床上,大丫之事,民妇半分也不知情……”
她先前不知,眼下听姚赖狗的话和周围人的议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姚赖狗为了赌钱的银子,把她的大丫给害了,给别人配冥婚。
可她已经成了这样,如今不过比死人多了一口气,又能如何?
“姚赖狗,说!”吴文昊拔高声音,怒斥一声:“你到底是如何对姚大丫动手的?”
他年纪不大,也是血气方刚,听闻这般丧尽天良之事岂有不怒之理?
“不是,不是我……”姚赖狗吓得瑟瑟发抖:“我没有动手,是他们……他们蛊惑我的,他们说给我五十两银子,不用我动手……我真的没有,没有杀大丫!”
他手胡乱指着一个方向。
早知道就不去找桑棠晚讹钱了!庄上那么多人卖女儿配冥婚,独独他被官府发现。
真是够倒霉的。
“他们是谁?”吴文昊询问。
此时,赵承曦抬头看向他,低声提醒道:“我带回来的那三人。”
吴文昊想起来,拍了一下惊堂木道:“带人犯!”
五花大绑的三人相继被推到堂上。
衙役们一人一脚,踢得他们跪了下来。
“姚赖狗,你回头看,是不是他们给了你银子,要买你女儿?”
吴文昊开口。
姚赖狗这才敢回头,只看一眼他便指着其中一个黑壮汉道:“就是他,他叫张勇。是他怂恿我的,那天他登门跟我说桩子上多的是人愿意卖女儿,我女儿就算嫁人,彩礼也不过二十两,银子也是他亲手给我的。我女儿也是他让人给灌的药,后来又勒死的……我当时真的是鬼迷心窍啊,我做错了,我对不起我的大丫……”
他一见张勇,仿佛自己有救了似的,伴随着几滴眼泪,竹筒倒豆一般将事情都说了出来。
桑棠晚嫌恶地看着他。
姚赖狗根本就不是知道错了,而是知道怕了。用自己亲生女儿的性命换取银子,犯下这样的罪恶,畜生都不如。这种人死不足惜,该凌迟才好!
“张勇,你有何话可说?”
吴文昊扬声询问。
“大人,姚赖狗说什么我根本没听懂。那天赌钱他欠了我五十两,我找他要回来他便耿耿于怀,栽赃于我。我只是好吃懒做,怎么敢害人命啊?请大人明察。”
张勇手脚被绑着,以头抢地,露出一副好不冤枉的神情来。
“满口胡言。周围女孩和女尸失踪知识分明都是你们做的!”桑棠晚转头斥道:“那你们为何要抓我?受何人指使?又打算把我跟谁配冥婚?”
张勇已是阶下囚,竟还妄想抵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