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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0章 溯源之痛(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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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沉默的航程

前往福州的空中列车在云层中安静地穿行。窗外是流动的、无垠的灰白,偶尔有阳光刺破云隙,投下转瞬即逝的光柱,旋即又被更厚的云层吞没。

车厢是特制的,隔音效果极佳,只有引擎低沉均匀的嗡鸣。团队的核心成员几乎都在——陶成文、沈舟、孙鹏飞、曹荣荣、张帅帅、魏超、程俊杰、梁露、付书云、马文平,以及鲍玉佳。马强和林奉超留守基地,监控可能因他们集体行动而出现的“镜渊”异动。

没有人说话。

这趟行程是陶成文在“逆火”计划启动会议上临时提议的。当时他说:“我们要对抗的,是一个用危暐的‘心智模式’武装过的古老恶意。我们分析了他的技术,剖析了他的案例,甚至拼凑了他在KK园区的作为。但我们忽略了一个最原始、也最根本的维度——他‘成为’危暐之前,是什么?他来自哪里?那片土壤,是否还残留着某种……可供我们理解,甚至对抗的线索?”

提议引发了短暂的争论。有人认为这是浪费时间,是情感用事;有人担心会打扰受害者家属;更多人则感到一种本能的抗拒——去探访一个恶魔的源头,仿佛会玷污什么。

最终是鲍玉佳投下了关键一票。“我去。”她说,声音很轻,但异常清晰,“我需要知道,是什么让一个人,可以那样看着另一个人的眼睛,然后冷静地计算如何摧毁对方的一切。如果答案有一部分藏在他的‘来处’,那我就必须去看。”

于是,他们来了。

此刻,鲍玉佳靠着舷窗,目光落在窗外虚无的云海上。她的脸映在玻璃上,显得有些模糊。张帅帅坐在她斜对面,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个人终端的外壳,屏幕上滚动着危暐及其直系亲属在联盟数据库里所有公开和非公开的记录。陶成文和沈舟在低声讨论着什么,两人的眉头都锁着。孙鹏飞闭目养神,但微微颤动的眼皮显示他正在进行某种心理推演。曹荣荣在翻阅一本纸质笔记,那是她整理的、关于“共鸣陷阱”受害者后续心理重建的案例摘要。付书云和马文平坐在一起,看着窗外,神色凝重,仿佛又回到了追捕危暐至边境线的那一天。程俊杰和梁露并排坐着,程俊杰在平板上勾勒着什么,梁露则怔怔出神,手里捏着一枚小小的、形状不规则的“尴尬琥珀”——里面封存着一个志愿者关于“当众叫错领导名字”的窘迫记忆。

魏超打破了沉默:“信号确认。‘镜渊’在我们离开后三小时,对第七叙事记忆库发起了一次低强度试探性扫描,模式匹配为‘微创叙事手术’前期数据采集。马强他们已经启动干扰协议,目前稳定。”他顿了顿,“另外,林奉超对危暐在福州老宅的旧网络痕迹进行了初步回溯,发现一些……异常的数据删除模式。不是普通格式化,是类似他后期在KK园区使用的‘逻辑坏死’技术的雏形。时间点,大约在他大学毕业后、首次前往境外‘工作’前半年。”

“他在离开家之前,就已经开始练习‘擦除’自己。”沈舟总结道。

“对谁?”曹荣荣抬起头,“对他家人?还是对他自己?”

没有人能回答。

列车开始下降,穿过云层。福州的轮廓在下方渐渐清晰——不是想象中那个诈骗恶魔诞生的混乱温床,而是一座规划整齐、绿意盎然的现代化中型城市。阳光正好,洒在闽江江面上,碎成万点金光。

反差带来的不适感,在每个人心中悄然蔓延。

(二)旧巷深处

危暐的家,在城区边缘一片建于三十年前的老旧居民区里。楼房外墙爬满了岁月和风雨的痕迹,但阳台上郁郁葱葱的盆栽、晾晒的衣物、以及偶尔传来的孩童嬉闹声,都透着一种顽固的、琐碎的生机。

他们按照地址,找到了三楼东户。门是普通的防盗门,漆面有些剥落,门把手上方贴着一张褪色的福字。

陶成文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里面传来缓慢的脚步声,然后是门链滑动的声音。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苍老、布满皱纹、眼神浑浊却带着警惕的脸。是个老妇人,头发花白,身形佝偻。

“你们……找谁?”声音沙哑。

“阿姨您好,”陶成文尽量让声音显得温和,“我们是……联盟社会行为研究中心的。想向您了解一些……关于您儿子危暐的旧事。为了……一些研究。”他出示了经过处理的、不显示具体部门的证件。

老妇人——危暐的母亲,盯着证件看了很久,眼神里的警惕慢慢被一种更深的疲惫和茫然取代。她没有立刻开门,而是喃喃道:“暐仔……好久没人来问暐仔了。他……又惹什么事了吗?”语气不是质问,而是一种认命般的麻木。

“不是的,阿姨,只是一些普通的研究。”曹荣荣上前一步,声音轻柔,“我们想更全面地了解他成长的环境,这对我们的工作有帮助。不会打扰您太久。”

老妇人又沉默了片刻,终于卸下门链,拉开了门。“进来吧。家里……乱。”

屋子不大,两室一厅,陈设简单甚至有些寒酸,但收拾得异常干净,干净到有一种刻意的、不自然的空荡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樟脑丸和旧纸张的味道。客厅墙上挂着一张全家福,照片已经泛黄,上面是年轻的父母,和两个看起来不过十岁左右的孩子——一男一女,男孩站在前面,笑得有些腼腆,女孩靠在母亲身边。那是危暐和他的姐姐。

老妇人示意他们坐。沙发是老式的弹簧沙发,坐下去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她自己搬了张小板凳,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保持着一种随时可以起身离开的姿态。

“他……很久没回来了。”老妇人开口,目光没有焦点地看着地面,“以前还说寄钱,后来……连消息都没了。那些人说他在外面做坏事,很大的坏事……我不信。暐仔小时候,很乖的,成绩也好,就是……就是不太爱说话。”

鲍玉佳坐在最边上,听着这些,手指微微蜷缩。她看着墙上照片里那个笑容腼腆的男孩,无法将他和KK园区里那个冰冷地分析他人痛苦的男人联系起来。

“阿姨,能跟我们说说,他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吗?”梁露拿出录音笔,轻声问,“随便说什么都行。”

老妇人像是陷入了某种遥远的回忆,眼神更加涣散。“他爸走得早,工地出事……赔了点钱,不多。我一个人带他们两个。暐仔是弟弟,但从小就像个小大人,不用我操心。放学就回家,做作业,帮做家务。他姐姐活泼,爱玩,他就在家里看书,看很多书……什么书都看。有时候我晚上醒来,看到他房间灯还亮着。”

沈舟和孙鹏飞交换了一个眼神。早期的高度自律和广泛阅读,与他后来构建复杂诈骗模型所需的知识储备和心智耐力,似乎能对上。

“他和同学处得好吗?”付书云问,职业病让她更关注社会交往模式。

老妇人摇摇头,又点点头:“没什么朋友。老师说他不合群,但也不惹事。有个……有个邻居孩子,比他大几岁,总欺负他姐姐,有一次被他撞见,他……他没跟人家打架,就是走过去,盯着那个大孩子看,看了很久,一句话不说。后来那孩子再也没敢欺负他姐姐。我问他怎么做到的,他说……‘我告诉他,我知道他爸爸把工厂的工具偷回家卖,如果他不道歉,我就去告诉厂长。’”老妇人顿了顿,“那时候他才……才十二岁吧。我听了心里发毛,说他不能这样。他说,‘妈,这是最有效的方法。讲道理没有用。’”

车厢里那种沉默的压抑感,再次弥漫在狭小的客厅。

十二岁。已经懂得识别他人的弱点,并冷静地利用它达到目的,且认为这是超越情感的“最有效方法”。这不再是简单的早熟。

“他和他姐姐关系好吗?”程俊杰问。

老妇人脸上掠过一丝更深的痛楚。“以前……是好的。他护着他姐姐。后来……后来他姐结婚,嫁到外地去了。很少回来。暐仔大学毕业后,有次回来,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姐大吵一架。吵得很凶……他姐哭着走了,再也没回来过。我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说,就在他房间里关了好几天。出来以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更不爱说话,看人的眼神……冷冰冰的。”

“您还记得,他们为什么吵架吗?”马文平追问。

老妇人努力回忆着,眉头紧锁:“好像……好像是暐仔说他姐嫁的那个人不行,是图我们家的……什么?说那人‘情感勒索’他姐。他姐不听,说他偏激,说他自己心理阴暗看谁都不好……就吵起来了。具体……记不清了。”

孙鹏飞的笔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识别‘情感勒索’……说明他那时已经对人际操纵有相当敏锐的洞察。但试图干预姐姐的婚姻失败,可能加深了他对‘常规情感纽带无效’的认知,甚至可能激发出某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扭曲优越感和对亲密关系的彻底失望。”

“他后来有跟您联系过吗?比如……离开联盟之前,或者之后?”陶成文问得小心翼翼。

老妇人摇摇头,又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很旧的非智能手机。“就……刚去外国‘工作’那阵,打过几次电话,说赚了钱就接我过去享福。后来……后来电话越来越少。再后来,就有人上门,说他在外面骗人,犯法,问我知不知道他在哪……我什么都不知道。”她摩挲着那个旧手机,屏幕已经裂了,“这手机,是他最早给我买的。里面……还有他两条语音。我不敢听,又舍不得删。”

她颤抖着手,点开了其中一条语音,把音量调到最大。

一个年轻、清晰、甚至带着些许温和笑意的男声传了出来:“妈,这边工作挺好的,老板很器重我。您别担心,照顾好自己。等我这项目成了,就接您过来看看。这边……跟家里不一样,机会多,只要懂得方法。”

语音很短,结束得干脆。

那是至少七八年前的声音。是那个尚未完全蜕变成“Vcd”的危暐。

第二条语音,时间显示是三年后。声音没太大变化,但语速更平稳,语调里那点温和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公事公办的清晰:

“妈,最近忙,长话短说。给您转了一笔钱,收到了吧?别省着,该花就花。我这边一切都好,在做一些……更复杂、更有挑战性的事。这个世界,不是您想的那样简单。照顾好自己,不用找我,该联系的时候我会联系。”

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

老妇人关掉手机,紧紧攥在手里,指节发白。她没有哭,只是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所有的眼泪和情绪,都已在漫长的等待和一次次的打击中流干、耗尽了。

“他姐姐……现在愿意回来看看您吗?”曹荣荣轻声问。

老妇人扯了扯嘴角,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她……她也不容易。嫁得远,有自己的家,有孩子。而且……而且她觉得,是我没教好暐仔,才让他变成这样。怪我……也怪她弟弟。她心里有疙瘩,回不来。”

一个家庭,因为一个成员的极端罪行,彻底破碎、疏离、互相怨怼。母亲活在自责和空洞的等待中,姐姐背负着耻辱和创伤远走他乡,而那个制造了一切灾难的源头,却在某个法外之地,继续着他的“复杂挑战”。

犯罪行为的影响,从来不是孤立的。它像一颗投入水中的毒石,涟漪所及,亲人、家庭、甚至整个社区的记忆和关系,都被染上无法洗刷的毒素。

(三)房间里的阴影

征得老妇人同意后(她似乎已不在意这些),团队分头行动。张帅帅和魏超检查屋内可能残留的电子设备或网络接口(尽管知道希望渺茫)。付书云、马文平陪同老妇人,继续温和地问询一些细节,并做必要的心理安抚。陶成文、沈舟、孙鹏飞、曹荣荣、程俊杰、梁露,以及鲍玉佳,则进入了危暐曾经的房间。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单人床、一个书桌、一个衣柜。床铺空着,蒙着防尘布。书桌靠窗,上面除了灰尘,空无一物。但书架还在,嵌在墙里,上面稀疏地摆放着一些旧书。

书不多,但种类庞杂:从《博弈论基础》、《社会心理学》、《语言与权力》,到《古代神话结构分析》、《科幻小说中的伦理困境》,再到一些编程入门和早期互联网文化的书籍。书籍的扉页或空白处,偶尔有铅笔写的简短批注,字迹工整,但内容令人不安。

在一本《道德哲学简史》关于“康德绝对命令”的章节旁,写着:“形式完美,但预设了理性主体的同质性。现实中,理性被情感和利益扭曲的程度是变量。命令的效力取决于对变量的控制力。”

在一本旧科幻小说《黑暗的左手》描写双性同体文明处,批注是:“去除性别差异带来的情感波动,或许能提高决策效率。但纯粹的理性共识,是否会消解文明的内生动力?有趣的问题。”

孙鹏飞翻看着,低声道:“他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在以一种近乎实验室观察的态度,审视道德、情感、社会规则。不是学习它们,而是分析它们的‘效率’和‘变量’。”

曹荣荣从书架底层抽出一本硬皮笔记本。封面没有字。翻开,里面不是日记,而更像是一份份孤立的“观察记录”和“思维实验”草稿。时间跨度从高中到大学。

其中一页写着:

【对象:同桌L。特征:极度渴望被团体接纳,对他人评价敏感。

实验:连续三天,在其发言后给予轻微否定(语气平和,内容客观),观察其反应。

结果:第一天,辩解;第二天,沉默,但后续发言减少;第三天,主动附和我的观点,并在无关事务上寻求我的认可。

推论:对于特定人格,‘否定’+‘间歇性认可’可快速建立单向影响力。效率高于持续的‘肯定’。

疑问:此模式是否存在普适性?能否量化‘否定’的强度与‘建立控制’速度之间的函数关系?】

另一页:

【家庭场景:母亲因姐姐晚归担忧抱怨。

分析:担忧情绪源于‘失控恐惧’。抱怨是试图施加控制的语言行为,但效率低下,引发姐姐逆反。

替代方案:1)制造更严重的‘失控’事件(如伪造轻微事故),转移焦点,并扮演‘解决者’角色,增强家庭内权威;2)系统性贬低姐姐交往对象,将其孤立,使其更依赖家庭(及家庭中的我)的情感支持。

伦理成本评估:方案1短期效果好,但存在暴露风险;方案2周期长,但更隐蔽,且能获得长期情感资本。

选择:测试方案2。需要收集目标对象(姐姐男友)的‘弱点信息’。】

看到这里,所有人的背脊都蹿上一股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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