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2章 雪羽刃(1/2)
长白山下有片老林子,当地人叫它“窝集”。这林子密得吓人,几百年的大树一棵挨一棵,枝杈交错,白天都透不进多少光亮。进了深冬,大雪能埋到人腰眼,最要命的是那刮鼻子刮脸的“大烟炮”——暴风雪一来,天地白茫茫一片,老猎手也能转晕头。
在这迷一样的林子里,祖祖辈辈传着一个说法:要是你在“大烟炮”里迷了路,眼看要冻成冰坨子的时候,可能会遇上“引路人”。它没个准形——有时是团幽幽蓝蓝、跳跳钻钻的鬼火;有时是一串明明刚刚踩出来、却不见人影的脚印。它引你到安全地方,但过后你得留下一件心爱之物作谢礼。老辈人说,要是赖账,下次再迷路,可就叫天天不应了……
腊月里的一天,天色阴沉得像锅底。年轻猎人赵山子背着刚打的几只山兔,深一脚浅一脚往家赶。他爹前年下世,娘眼睛半瞎,家里就指望他打猎过活。山子虽然才二十出头,可在林子里钻了七八年,算得上一把好手。
怕啥来啥,刚进老林子不久,狂风就卷着雪片砸了下来,眨眼间成了“大烟炮”。天地间一片混沌,分不清东南西北。山子心里叫苦,摸索着往前走,却一脚踩空,滚进了深沟。等挣扎着爬起来,脚脖子钻心地疼,准是崴了。
雪更大了,风嚎得像狼叫。山子浑身透湿,冷得牙齿直打架。他知道要坏菜——这天气受伤迷路,九死一生。想到瞎眼的老娘没了依靠,他心里跟刀绞似的。
“娘,儿不孝啊……”山子倚着一棵老松树,身子慢慢往下出溜,意识开始模糊。就在这要命的当口,他忽然瞧见不远处有团蓝盈盈的光,像灯笼又不像,悬在雪地里一跳一跳。
鬼火!山子一激灵。可那团火不远离,反而绕着他转了三圈,然后往前飘去。飘出十来步又停住,好似等他。
山子猛地想起老辈人讲的“引路人”。眼下没别的活路,他一咬牙,拖着伤腿跟了上去。那团蓝火不紧不慢,总保持十来步距离,遇到沟坎还会绕路。说也奇了,山子跟着它,风似乎小了,雪也不迷眼了。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蓝火忽然悬在半空不动了,随即倏地消失。山子心里正慌,却隐约看见前面有个黑乎乎的轮廓——是座守林人留下的废窝棚!他跌跌撞撞扑过去,推开破门钻了进去。
窝棚好歹遮风挡雪,墙角还有半堆干草。山子喘匀了气,想起那个传说——得给“引路人”留件心爱之物。他摸摸腰间,皮袄里揣着早上娘刚煮的两个饼子,背上几只山兔都不值啥。最后他摸到了腰间的猎刀。
这刀可是他的命根子。刀柄是爹亲手用鹿角磨的,握着趁手;刀身是请镇上最好的铁匠打的,锋利无比。爹临终前说:“山子,这刀跟了我三十年,护着我没让狼啃了,没让熊拍了。如今传给你,好生待它……”两年来,山子用它剥皮割肉、防身开路,从未离身。
山子舍不得。可老辈人传下的规矩不能破,何况是救命之恩。他咬咬牙,将猎刀恭恭敬敬放在窝棚门口,对着外面磕了个头:“不知您是仙是灵,多谢引路救命之恩!这把猎刀是我最心爱之物,留给您当谢礼。我赵山子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这一夜,山子蜷在干草堆里,听着外面鬼哭狼嚎的风声,心里惦记着娘,也惦记着那把刀。天蒙蒙亮,风停雪住。山子的脚肿得老高,但好歹能挪步。他惦记着娘,也舍不下爹传的刀,决定回头找找看——兴许“引路人”看不上,刀还在那儿呢?
等他瘸着腿找回窝棚,一眼就看见雪地里插着个东西——正是他的猎刀!山子喜出望外,紧走几步拔起刀,却一下子愣住了。
鹿角刀柄上,端端正正系着一根羽毛。这根羽毛洁白如雪,一丝杂色都没有,比大雁的翎毛更长更挺,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山子从没见过这种羽毛,捏在手里轻若无物。
“这是啥意思?”山子翻来覆去看,猎刀完好无损,多了这根神秘的白羽。他想起老人说过,山林里的灵物不爱欠人情,收了谢礼必要回点好处。“莫非这羽毛是宝贝?”
山子小心地把羽毛连猎刀揣进怀里,拄着根树枝往家赶。快出林子时,他忽然听见山坡后有动静,像是野兽撕打。山子悄悄摸上去一看,吓了一跳——两只大狼正围着一头小鹿打转。小鹿后腿流血,眼看要遭殃。
山子虽伤了脚,但猎户本性,见不得以多欺少。他大吼一声,拔出猎刀虚张声势。狼一惊,转头龇牙咧嘴扑来。山子挥刀乱砍,本来心里没底,谁知这把系了白羽的猎刀今天格外顺手,挥起来带着风声,快如闪电。一刀划过去,竟将当头那只狼的鼻子削掉了!那狼嗷嗷惨叫,和同伴掉头就跑。
山子自己也愣了。他平日没这般身手。再看那小鹿,却已不见了踪影,只有雪地里几滴血证明方才不是做梦。
怪事还没完。山子快到家时,远远看见自家破茅屋冒着烟,心里咯噔一下——娘眼睛不好,别是走了火!他瘸着腿狂奔到家,推门一看,娘好端端坐在炕上,锅里咕嘟着热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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