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锯叶为旗,漕船无粮(1/2)
夜幕尚未褪尽最后一抹墨色,南陵县的码头便已喧嚣起来。
小李子身着粗布短打,头戴破旧斗笠,混迹在一群号称河工的泼皮无赖之间。
他压低帽檐,目光如猎犬般锐利,在人群中逡巡。
他身形瘦小,却异常灵活,肩上扛着一个麻包,看似吃力地挪动着,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码头上停靠着三艘巨大的漕船,船身斑驳,带着长途跋涉的风尘。
船舷高耸,如三堵移动的城墙,给人一种压迫感。
最引人注目的,是悬挂在桅杆上的那面黄旗,在晨曦中猎猎作响,上面用墨笔书写着四个大字——“户部调运”。
小李子心中一凛,这与陈皓的判断一致。
但他知道,真正的玄机,往往藏在细节之中。
他不敢贸然靠近,只是装作搬运货物,一点点向漕船靠近。
押运官站在船头,颐指气使地吆喝着,周围簇拥着几个狗腿子,一个个凶神恶煞。
小李子瞥见,那押运官的模样,竟与巡夜司总领有七分相似,不用猜,定是那总领的亲戚。
漕船的船舷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个铁环,用于固定缆绳。
小李子状似无意地将麻包靠在船舷上,手腕一抖,一根极细的红绒线,悄无声息地系在了其中一个铁环上。
这是他和陈皓之间,以及当年抗税的乡民之间,约定好的暗号——假官船!
他心中稍定,迅速扛起麻包,混入人群之中,不再引人注目。
码头上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漕帮的船工们姗姗来迟,领头的正是沈大艄,他膀大腰圆,满脸横肉,往那一站,便如同一座小山。
“这卸货的活儿,是我们漕帮的!”沈大艄嗓门极大,如同闷雷般在码头上炸开。
押运官眉头一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滚一边去!没看到这是户部的船吗?耽误了时辰,你们担得起吗?”
沈大艄冷笑一声,吐了口唾沫:“户部的船又怎么样?这南陵县的码头,向来是我们漕帮的地盘!想卸货,先问问我们答不答应!”
说着,他手下的漕帮兄弟们一拥而上,与押运官带来的狗腿子们推搡起来。
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动起手来。
押运官气得脸色铁青,指着沈大艄的鼻子骂道:“你们这些刁民,想造反不成?!”
沈大艄毫不示弱,梗着脖子吼道:“造反又怎么样?老子们吃的就是这碗饭!没钱,就没饭吃!”
双方争执不休,谁也不肯相让,码头上乱成一团。
辰时三刻,本应开舱卸货的漕船,依旧纹丝不动地停靠在码头上。
与此同时,南陵县衙门前,也聚集了一大群人。
陈皓一袭青衫,站在人群的最前方,身后跟着十名衣衫褴褛的村民代表,他们面色黝黑,神情憔悴,眼中却燃烧着一丝希望。
陈皓走到县衙门前,双膝跪地,高声道:“草民陈皓,携南陵县十二村村民代表,叩请县太爷预验官粮!”
衙役们如临大敌,纷纷拔出腰刀,将陈皓等人团团围住。
吴师爷从衙门内走了出来,他眯起眼睛,打量着跪在地上的陈皓,冷笑道:“陈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聚众闹事,扰乱公堂!”
陈皓不卑不亢地说道:“草民不敢!只是如今春荒将至,百姓们食不果腹,朝廷的赈灾粮,是百姓们的活命粮。草民等恳请县太爷开恩,允许我等先看一看这米色,也好让百姓们安心。”
吴师爷闻言,脸色一沉,怒斥道:“放肆!朝廷的赈灾粮,岂容你们这些刁民随意窥探?简直是胆大妄为!”
陈皓却不退反进,从怀中取出一份盖满了印章的文书,高举过头顶:“吴师爷,请看!这是南陵县十二村,共同签署的《民议公请书》,恳请县太爷允许百姓们,派出三名监粮使,随同查验赈灾粮!”
吴师爷接过文书,草草扫了一眼,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一派胡言!你们这些刁民,竟敢私自串联,蛊惑人心!”吴师爷怒不可遏,将文书狠狠地摔在地上。
陈皓依旧跪在地上,抬头望着吴师爷,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既是赈灾粮,为何不敢见人?莫非这米里藏着的,不是谷,是刀?!”
此言一出,围观的百姓们顿时哗然。
“是啊!为什么不让我们看?难道这米有问题?”
“肯定是这样!要不然,他们干嘛这么紧张?”
“我们要看米!我们要活命!”
百姓们的情绪被彻底点燃,纷纷叫嚷起来,场面一片混乱。
就连站在吴师爷身后的衙役们,也开始窃窃私语,悄然后退了半步。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了县衙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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