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百草堂之莳萝子(1/2)
莳萝子解乡忧:百草堂的暖冬药方
腊月的北风裹着雪粒子,砸在百草堂朱红的门板上,发出“簌簌”的声响。王宁刚把最后一味干姜碾成粉,柜台前就传来张娜带着急意的声音:“当家的,你快过来看看,赵婶子这疼得直冒冷汗。”
王宁擦了擦手上的药粉,快步走到诊桌前。他穿着件半旧的藏青长衫,袖口磨出了浅白的毛边,唯有胸前别着的银质药铃擦得锃亮——那是他爹传下来的,说是能“镇邪气,安病患”。赵婶子蜷在长凳上,双手按着小腹,脸憋得通红,见了王宁就颤着声喊:“王掌柜,我这肚子从后晌疼到现在,喝了姜糖水也不管用,连口粥都咽不下去。”
王宁蹲下身,指尖搭在赵婶子的腕脉上,指腹触到的脉象沉而无力。他又掀开赵婶子的衣襟,在她肚脐周围轻轻按了按,赵婶子立刻疼得“哎哟”一声。“是脾胃虚寒犯了,”王宁直起身,声音沉稳,“冬日里贪凉吃了冻梨,寒气积在胃里,连带着气机也堵了。”
他转身走到药柜前,伸手抽出最下层的抽屉——那里放着莳萝子,浅黄的双悬果躺在油纸包里,凑近闻能嗅到一股淡淡的辛香。“这味莳萝子是关键,”王宁一边称药,一边跟张娜解释,“性温,能温脾开胃,还能理气止痛,配着生姜和白术,三剂就能见效。”
张娜接过药方,却没立刻去抓药,反而蹙着眉把王宁拉到后堂。她穿着件月白短袄,头发挽成利落的圆髻,鬓边别着朵干制的金银花——那是她去年夏天晒的,说能清火气。“当家的,莳萝子不多了。”张娜打开储药的木柜,里面只剩下小半袋莳萝子,“刚才我盘了库存,顶多再抓五副药。”
王宁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这几日天寒,镇上犯脾胃病的人越来越多,从清晨开门到现在,他已经开了十几张含莳萝子的药方。“怎么这么快就没了?前阵子不是刚进了一批吗?”
“还不是孙玉国搞的鬼。”张娜的声音压低了些,眼底带着怒气,“今早李大叔来抓药时说,孙记药铺把镇上几家药材行的莳萝子全收了,还说要涨价两倍。刘二刚才还在街角跟人嚼舌根,说咱们百草堂连治病的正经药材都没有,迟早要关门。”
王宁捏了捏手里的莳萝子,指腹能摸到果实上凸起的棱线。他想起去年冬天,孙玉国就用掺了沙子的当归冒充好药材,被他当众指出来后,两家的梁子就结下了。“他这是故意断咱们的货。”王宁的声音冷了几分,“可不能让他得逞,镇上这么多病患等着用药呢。”
正说着,药铺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林婉儿裹着件灰布斗篷走了进来,斗篷上沾着雪沫,兜帽下露出的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她是王宁的护道者,常年在外寻药,双手布满老茧,指缝里还沾着些泥土——那是常年翻山越岭留下的痕迹。“王掌柜,我刚从城外回来,听说镇上不少人闹肚子?”林婉儿摘下兜帽,露出一头利落的短发,发梢还挂着冰碴。
王宁把莳萝子告急的事跟她说了一遍。林婉儿听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药袋——那里装着她常用的采药工具,“我去邻县看看吧。”她抬头看向王宁,眼神坚定,“邻县的沙质土多,往年有人种莳萝,说不定能找到货源。张阳药师对药材辨识也熟,让他跟我一起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张阳是百草堂的药师,刚二十出头,穿着件干净的浅蓝长衫,衣襟上别着个绣着甘草图案的香囊——那是他娘亲手绣的,说能安神。他听到这话,立刻放下手里的戥子,“我这就收拾东西,咱们明早天不亮就出发。”
王宁点了点头,又从药柜里取出那小半袋莳萝子,分成两份,一份递给林婉儿,“你带着,路上要是遇到需要的人,也能应急。这莳萝子是双悬果,灰棕色的,气香,别跟其他药材弄混了。”
林婉儿接过莳萝子,小心地放进药袋里。张娜则去厨房煮了姜茶,给几人驱寒。窗外的雪还在下,北风刮得更紧了,可百草堂里的灯火却亮得很,映着几人忙碌的身影,也映着那袋关乎全镇病患的莳萝子。王宁看着窗外的雪景,心里默默盘算着:一定要尽快找到货源,不能让孙玉国的阴谋得逞。
天还没亮,林婉儿和张阳就裹紧了衣裳,踩着积雪往邻县赶。北风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张阳的浅蓝长衫外罩了件厚棉袍,衣襟上的甘草香囊被风吹得晃来晃去,却没了往日的雅致——棉袍下摆沾了不少泥雪,是方才在结冰的路上打滑蹭的。
“林姐,这雪再下大,路就难走了。”张阳紧了紧围巾,呼出的白气瞬间消散在风里。他虽跟着王宁学了三年药材辨识,却少见这般凛冽的天气,手指冻得发僵,只能时不时搓搓手。
林婉儿回头看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递过去,里面是两块烤得温热的红薯,“先垫垫肚子,邻县还有三十里地,得赶在晌午前到。”她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沙哑,却依旧沉稳,“往年我去邻县寻药,见过有农户在菜园边角种莳萝,那东西耐冻,冬天说不定还能采到些果实。”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积雪没过了脚踝,每走一步都要费不少劲。张阳走得有些喘,却没敢放慢脚步——他知道百草堂里还有许多病患等着莳萝子,想起赵婶子疼得直冒冷汗的模样,他又加快了步伐。
快到邻县边界时,雪渐渐小了些。林婉儿忽然停下脚步,抽了抽鼻子,“你闻,是不是有股辛香?”张阳愣了愣,仔细嗅了嗅,果然闻到一丝淡淡的香气,混在雪后的清冷空气里,很是特别。
“是莳萝的味道!”林婉儿眼睛一亮,顺着香气的方向往前走。转过一道山弯,前面出现了一处农家小院,院墙是用黄泥砌的,院里种着几棵光秃秃的果树,果树下却有一片绿油油的植物——正是莳萝!
两人快步走到院门前,敲了敲木门。过了一会儿,一位穿着粗布棉袄的老汉打开门,看到他们,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你们是?”
“大爷您好,我们是隔壁镇百草堂的,来寻些莳萝子。”林婉儿拿出王宁给的那小半袋莳萝子,递到老汉面前,“您院里种的是不是这个?”
老汉接过莳萝子,凑到鼻尖闻了闻,笑着点了点头,“没错,这就是莳萝。我种了好几年了,冬天煮水喝能顺气,炖肉的时候放一点,还能去腥味。”他侧身让两人进院,“你们进来吧,外面冷。”
院里的莳萝长得不算茂盛,却绿油油的,叶片呈丝状,在寒风里轻轻晃动。林婉儿蹲下身,仔细查看莳萝的果实,“大爷,您这莳萝子能卖给我们一些吗?我们镇上很多人脾胃受寒,等着这药材治病呢。”
老汉叹了口气,“今年天寒,莳萝子结得少,我本来打算留着自己用的。”他看了看林婉儿和张阳冻得通红的脸,又看了看他们身上沾着的泥雪,沉默了一会儿,“你们要是急着用,就摘些去吧,钱就不用给了——都是治病救人的事,我哪能要你们的钱。”
张阳连忙摆手,“大爷,这可不行,您种药材也不容易,我们得按市价给您钱。”他从怀里掏出钱袋,就要掏钱。
老汉却按住了他的手,“不用不用,”他指着莳萝,“这东西好养活,喜沙质土,我这院子里的土就是沙壤土,每年都能收些。你们要是不够,我再帮你们问问村里其他种莳萝的人家,看他们愿不愿意卖。”
林婉儿和张阳又惊又喜,连忙道谢。两人拿出带来的布袋子,小心地采摘莳萝子——莳萝的果实是双悬果,灰棕色的,摸起来有些粗糙,摘下时还带着淡淡的辛香。张阳一边摘,一边仔细辨认,生怕把其他杂草混进去,“林姐,您看这果实,跟王掌柜说的一样,气香,棱线也清楚,是好货。”
林婉儿点了点头,又跟老汉聊起莳萝的生长习性,“大爷,您种莳萝的时候,是不是不用浇太多水?我听说这东西不耐积水。”
“没错!”老汉笑着说,“浇多了水就烂根,得等土干了再浇。冬天不用怎么管,它耐寒,开春还能再长。”
两人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摘了满满两袋莳萝子。老汉又帮他们联系了村里另外两户种莳萝的人家,凑了不少货。临走时,林婉儿硬把钱塞给老汉,“大爷,这钱您一定收下,不然我们心里过意不去。等开春了,我们再来看您,给您带些百草堂的药膏,治冻伤特别管用。”
老汉推辞不过,只好收下钱。两人背着沉甸甸的莳萝子,踏上了返程的路。此时太阳已经升了起来,雪后的天空格外蓝,阳光洒在积雪上,反射出耀眼的光。张阳摸了摸衣襟上的甘草香囊,心里松了口气——总算没白跑一趟,镇上的病患有救了。
林婉儿走在前面,脚步轻快了不少,背上的药袋虽然沉,却像是揣着希望。她想起王宁在百草堂里等待的身影,想起那些盼着药材治病的村民,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北风依旧在吹,却好像没那么冷了,因为他们的背上,背着的是暖冬的药方,是全镇人的希望。
林婉儿和张阳带着莳萝子往回赶的同时,王雪正背着药箱走在下乡的小路上。她穿了件鹅黄短袄,梳着两条麻花辫,辫梢系着浅粉绢花——那是张娜给她编的,说看着喜庆,能让病患心情好些。药箱沉甸甸的,里面除了常用的风寒药,还特意装了一小包刚从邻县收来的莳萝子,是王宁让她带上的,说乡下老人孩子多,万一有脾胃不适能应急。
雪后初晴,路面结着薄冰,王雪走得格外小心。她要去的是山脚下的李家村,村里的李奶奶前几日受了寒,一直咳嗽,她得去复诊。刚拐过一道山坳,就听见前方传来急促的呼喊声:“快来人啊!老栓叔疼得快不行了!”
王雪心里一紧,加快脚步往前跑。只见路边的田埂上,几个村民围着一个蜷缩在地的老汉,老汉双手紧紧按着小腹,脸憋得发紫,额头上满是冷汗,正是李家村的老栓叔。“雪丫头,你可来了!”村民见了王雪,像是见了救星,“老栓叔刚才还好好地喂牛,突然就疼得倒在地上了,我们想抬他去镇上,可他疼得动不了。”
王雪蹲下身,先摸了摸老栓叔的脉搏,脉象沉紧,又掀开他的衣襟,在他肚脐两侧轻轻按压,老栓叔疼得发出“嘶”的抽气声。“这是寒邪犯胃引发的疝气痛,”王雪很快做出判断,“冬日里寒气重,又吃了生冷的东西,寒气郁结在腹部,堵了气机才会这么疼。”
“那可怎么办啊?”村民们急得团团转,“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没带药。”
王雪想起药箱里的莳萝子,立刻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那个小布包。她小心翼翼地倒出些灰棕色的莳萝子,放在手心给村民看:“这是莳萝子,性温,能散寒止痛,理气和中,正好能治老栓叔的病。你们谁带了水壶?再找些干柴来,我煮点莳萝子水给他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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