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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 百草堂之南酸枣(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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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像揉碎的棉絮,缠在青黛色的山尖上。百草堂的门板刚卸下最后一块,王宁已坐在药案前,指尖捻着枚椭圆的黄果。果皮上覆着层薄薄的白霜,他用指腹轻轻一抹,露出底下蜜蜡般的光泽,顶端五个深褐色的眼状凹点,正对着窗棂透进的晨光,像五颗凝住的星子。

“哥,这五眼果晒得差不多了吧?”王雪端着竹筛进来,粗布围裙上沾着些黄褐色的药渣。她梳着双丫髻,鬓角别着朵晒干的野菊,是昨儿上山采药时摘的。竹筛里摊着切开的南酸枣,果肉蜷成琥珀色的卷,空气里飘着酸甜的气息,混着药柜里飘出的当归香,在晨光里漫开。

王宁抬头时,眼角的细纹在光影里动了动。他穿件月白长衫,袖口磨得发毛,却浆洗得笔挺,左手食指第二节有圈浅褐色的茧——那是常年切药磨出来的。“再晒三日,等果肉收得像蜜饯般硬实,才能入罐。”他把手里的南酸枣放进竹筛,“后山那几株老树,今年结的果格外饱满,核上的‘眼’都透着灵气。”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孩童的哭嚎。李婶抱着孙子小宝冲进药铺,孩子脸涨得通红,小手捂着肚子直打滚。“王药师,您快看看!小宝这三天没好好吃饭,夜里哭到天亮,刚才还吐了酸水。”李婶的粗布帕子湿了大半,沾着孩子的泪。

王宁放下竹筛,指尖搭上小宝的手腕。孩子的脉搏浮而快,像被风吹动的槐树叶。他又掀开小宝的眼皮看了看,眼底泛着淡淡的青。“是食积了。”他转身从药柜第三层抽出个陶罐,舀出两勺晒干的南酸枣果肉,“雪丫头,取灶上的陶罐,加三碗山泉水,慢火煮半个时辰。”

王雪应着去了,灶间很快飘出更浓的酸甜味。王宁摸了摸小宝的头,声音放得轻:“是不是偷吃了你爹藏的柿饼?”小宝噙着泪点头,小肩膀一抽一抽的。李婶在旁直叹气:“这孩子,说了多少次柿饼滞气,偏不听。”

半个时辰后,王雪端来一碗琥珀色的药汤,撇去浮沫的汤面上浮着层细密的油光。王宁用小勺舀了点,吹凉了递到小宝嘴边:“尝尝,比柿饼甜呢。”小宝咂了咂嘴,竟主动张开嘴喝起来。不过半日,孩子便拉了些酸臭的稀便,到傍晚时已能啃半个馒头,夜里也没再哭闹。

消息像长了翅膀,飞遍了整个山村。连着几日,百草堂门前排起长队,都是家里孩子积食的村民。王宁让王雪把南酸枣汤装在粗瓷大碗里,放在门口的石桌上,谁来都能舀一碗带走,分文不取。张娜坐在药案旁记账,她总爱穿件靛蓝布衫,领口绣着朵小小的金银花——那是王宁送她的定情信物。她看着丈夫忙前忙后,偶尔递块湿布让他擦汗,眼里的笑意比院角的栀子还甜。

这天傍晚,王宁正指挥着村民往院里搬新采的南酸枣,对面回春堂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孙玉国倚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串蜜蜡佛珠,一身藏青绸缎长衫在暮色里泛着油光。他颧骨很高,笑起来眼角的肉往太阳穴扯,总让人想起山里的狐狸。

“王药师这五眼果,倒是比金元宝还金贵。”孙玉国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不过是些野果子,竟能让全村人围着你转。”

王宁直起身,指缝里还沾着南酸枣的果肉渣:“孙掌柜说笑了,药材无贵贱,能治病的就是好东西。”他弯腰捡起颗掉在地上的南酸枣,吹了吹上面的土,“就像这五眼果,在山里是野果,入药了便是治病的药。”

孙玉国“嗤”了声,身后的刘二狗往前凑了凑,这人左眼眉骨上有道疤,是去年跟人抢药材时被砍的。“王掌柜,我们孙掌柜说,您这果子煮的汤,说不定加了别的东西。”刘二狗的声音又粗又哑,像被烟熏过的竹筒。

王宁还没答话,张娜已站了起来,手里的账本“啪”地合上:“刘管事这话是什么意思?百草堂开门做生意,凭的是良心,哪像有些人,去年把发霉的陈皮当新货卖。”

孙玉国的脸沉了沉,佛珠转得更快了:“张夫人说话可得凭证据。”他瞥了眼百草堂院里堆着的南酸枣,忽然笑了,“王药师若不介意,明日我让二狗送些新采的山药来,也算给孩子们补补。”

王宁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拒绝,孙玉国已转身进了回春堂,门“砰”地关上,带起的风卷着几片枯叶,落在百草堂的门槛边。

夜里,王宁躺在竹床上,听着院外的虫鸣,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张娜给他扇着蒲扇,轻声道:“孙玉国那人,向来无利不起早,他平白送山药做什么?”

王宁望着窗纸上晃动的树影,那是院外的南酸枣树枝被风吹的。“不管他打什么主意,咱们的药材不能出问题。”他坐起身,“我去看看白天晒的果肉。”

月光像流水,淌在院子里的竹筛上。王宁挨个翻看,忽然停在最西边的那个竹筛前——那筛子里的南酸枣果肉,边缘泛着点异样的黑,闻起来除了酸甜味,还藏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他捻起一块,指尖触到些黏腻的粉末,不像是果肉本身的质感。

“怎么了?”张娜也跟了出来,手里提着盏油灯。灯光照亮王宁的脸,他的眉头拧成了个疙瘩。

“有人在果肉里掺了东西。”王宁的声音压得很低,“你看这霉点,像是被人撒了受潮的麸皮。”他忽然想起孙玉国白天的眼神,像鹰盯着兔子,“是刘二狗。”

果然,第二天一早,就有村民抱着孩子来闹。说喝了百草堂的南酸枣汤,孩子不仅没好,反而拉起了肚子。李婶也来了,脸色为难:“王药师,小宝今早又吐了,是不是……是不是这果子有问题?”

王宁看着院里被打翻的药碗,瓷片上沾着的果肉边缘,正是昨夜看到的那种黑斑。他深吸一口气,对众人说:“大家信我一次,今日我亲自去后山采新果,重新煮汤,分文不取。若再出问题,百草堂任凭大家处置。”

人群里有人点头,也有人窃窃私语。王宁转身回屋取了采药篮,张娜急忙塞给他两个窝头:“山路滑,早去早回。”他接过窝头时,触到妻子指尖的微凉,抬头时,看见她眼里的担忧像晨雾般浓。

刚走出村口,就见护道者林婉儿站在老槐树下。她总穿件灰布道袍,背上的药篓里插着把青铜药锄,据说这锄子传了三代。“王药师,我陪你上山。”林婉儿的声音很淡,却透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孙玉国的人,昨晚在后山的南酸枣树下徘徊了很久。”

王宁心里一紧,加快了脚步。山路两旁的野花沾着露水,他却没心思看。他知道,这场关于五眼果的风波,才刚刚开始。

日头爬到竹梢时,王宁和林婉儿才背着满篓的南酸枣回到村里。刚到百草堂门口,就见王雪蹲在石阶上抹眼泪,粗布围裙上洇着片深褐色的渍痕,像是被什么烫过。

“怎么了?”王宁扔下药篓就奔过去,指尖刚碰到妹妹的胳膊,就被她疼得一缩。王雪的右小臂上起了串燎泡,最大的那个已经破了,淡黄色的脓水顺着胳膊肘往下滴,在青石板上洇出小小的湿痕。

“我……我看灶上的水开了,想先把陶罐刷出来,等着煮新采的五眼果。”王雪抽着鼻子,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没留神被蒸汽掀了锅盖,沸水就泼下来了。”

张娜正拿着布巾给王雪擦胳膊,眼圈红得像山里的野樱桃:“我刚去前村送药回来,就见她疼得在灶间打滚。孙玉国刚才还来过,站在门口说风凉话,说咱们百草堂的人连自己都治不好,还敢给别人看病。”

王宁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又酸又沉。他扶着王雪进了里屋,让她趴在床榻上,胳膊伸在床边。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伤口上,那片红肿的皮肤像被火烧过的树皮,燎泡破处露出粉白色的肉,看着就让人揪心。

“哥,会不会留疤啊?”王雪的声音带着哭腔,女孩子家谁不爱惜自己的胳膊。

王宁没说话,转身从药柜最底层拖出个落着薄尘的木箱。箱子打开时,一股淡淡的涩味飘了出来,里面码着几块灰褐色的树皮,边缘还带着清晰的年轮,正是去年冬天剥的南酸枣树皮,已经阴干了半年。他取了块巴掌大的树皮,放在青石药碾上,碾轮碾过树皮的声音沙沙响,像秋雨打在枯叶上。

“这树皮能行吗?”张娜站在旁边,手里攥着块干净的棉布,指节都捏白了。

“放心。”王宁的声音很稳,碾轮在他手下转得均匀,“《本草图经》里记着,南酸枣树皮‘敛疮止血,胜于他药’。去年我给山那边的陈老爹治烫伤,用的就是这个,如今他胳膊上连个印子都没留。”他碾着树皮,忽然想起陈老爹送来的那筐野核桃,心里暖了暖。

说话间,树皮已碾成了细粉,像把被风吹碎的暮色。王宁取来些煮沸过的山泉水,慢慢倒进药粉里,调成糊状。他先用温水把王雪的伤口擦干净,动作轻得像抚摸刚出生的雏鸟,然后用竹片挑起药糊,小心翼翼地敷在烫伤处。

“有点凉,忍忍。”他轻声说。王雪“嗯”了一声,起初还咬着嘴唇,过了片刻,忽然松了口气:“好像……不那么疼了。”

刚敷好药,院门口就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刘二狗叉着腰站在院里,身后跟着两个回春堂的伙计,每人手里都提着个黑漆木盒。“王药师,我们孙掌柜听说王姑娘烫伤了,特意让我送点好药来。”刘二狗眉骨上的疤在日头下泛着光,“这可是孙掌柜托人从城里带来的‘玉露膏’,抹上三天就能好,比某些野树皮管用多了。”

王宁站在屋门口,挡住他们往里走的路:“替我谢过孙掌柜,心意领了,药就不必了。”

“哎,王药师这是不给面子啊?”刘二狗往前凑了凑,鼻子几乎要碰到王宁的衣襟,“难不成是怕我们的药太灵,显不出你们百草堂的本事?”他故意提高了嗓门,引得路过的村民都停下脚步来看热闹。

张娜从屋里走出来,手里端着刚敷过药的布巾,上面还沾着南酸枣树皮的碎屑:“我们家的药虽然是山里采的,却比某些金玉其外的药膏干净。”她把布巾往石阶上一放,“大家看看,这是南酸枣树皮,治烫伤最是稳妥,不像有些药,看着光鲜,里头掺了铅粉,当时管用,过后却留一辈子疤。”

村民里有人点头:“去年我家柱子被火钳烫了,就是王药师用树皮治好的。”“回春堂的药膏是贵,上次我买了盒治冻疮的,抹了反倒更肿了。”

刘二狗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梗着脖子道:“你们懂什么?这是城里的稀罕物!”他见没人搭理,又冲屋里喊:“王姑娘,你就甘愿用野树皮治伤,不怕胳膊烂掉?”

王雪在屋里听得清楚,忍着疼扬声说:“我哥的药比什么都管用!不用你操心!”

正吵着,孙玉国慢悠悠地晃了过来,手里依旧捻着那串佛珠。“哎呀,都围在这儿做什么?”他假惺惺地皱起眉,“二狗不懂事,打扰王药师给姑娘治伤了。”他话锋一转,看向围观的村民,“不过话说回来,烫伤可不是小事,耽误了会出大问题的。我这玉露膏虽然贵点,但疗效摆在那儿,王药师要是信得过,我分文不取送你们一盒。”

王宁冷冷地看着他:“孙掌柜的好意心领了。只是我百草堂的人,向来只用自己配的药。”他转身进了屋,拿出刚才碾剩下的南酸枣树皮,“大家看清楚,这是南酸枣的树皮,剥的时候只取老皮,不伤树干,阴干后入药,收敛止血最是稳妥。”他把树皮递给身边的李叔,“李叔您去年见过,是不是?”

李叔掂了掂手里的树皮,连连点头:“没错没错,去年我家老婆子被热水烫了,就是用这个治好的,一点疤都没留。”

孙玉国的脸色沉了沉,佛珠转得飞快。他知道再纠缠下去讨不到好,哼了一声:“既然王药师如此有信心,那我就等着看结果了。”说罢甩袖就走,刘二狗等人赶紧跟了上去,出门时还故意撞了下门框,发出“哐当”一声响。

看热闹的村民渐渐散去,王宁重新给王雪换了药。张娜端来碗刚熬好的小米粥,轻声道:“孙玉国肯定没安好心,咱们得防着点。”

王宁点点头,目光落在院里那棵小南酸枣树上。那是去年他亲手栽的,如今已经长到齐腰高,叶片在风里轻轻摇晃,像无数只小手在打招呼。“他越是不安好心,咱们越要把药做好。”他拿起一块树皮,在手里掂了掂,“这五眼果全身都是宝,断不能让他们玷污了名声。”

傍晚时分,林婉儿提着个竹篮来了,里面装着些刚采的蒲公英。“这草捣成汁敷在伤口周围,能消肿。”她把蒲公英放在桌上,“我刚才去后山,见孙玉国的人在咱们常去的那几棵南酸枣树下转悠,好像在砍什么。”

王宁心里一紧:“他们砍树?”

“不像,倒像是在剥树皮。”林婉儿的眉头皱了起来,“许是想学着你做药?”

张娜在旁接口道:“他们哪懂分寸?南酸枣树皮要选十年以上的老树,还得是春秋两季剥,剥的时候最多取三分之一,不然树就活不成了。”她叹了口气,“怕是要糟蹋了那些好树。”

王宁走到窗边,望着后山的方向。夕阳把山尖染成了金红色,那片南酸枣林就在山坳里,像藏着无数秘密的宝库。他知道,孙玉国不会善罢甘休,这场围绕着五眼果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而他能做的,就是守好这份药,守好这份心。

秋雨连下了三日,山路上的泥洼里积着水,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王宁正在药铺里翻晒南酸枣根,那些刚挖来的根须裹着湿泥,像老爷爷的花白胡须,晾在竹架上散发着清苦的气息。张娜坐在门边纳鞋底,针尖穿过布面的声音,混着窗外的雨声,倒有几分安宁。

忽然,院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夹着粗重的喘息。林婉儿掀开门帘闯进来,雨水顺着她的灰布道袍往下滴,背上的药篓歪在一边,里面的药锄晃得叮当作响。“王药师,快去看看!钱掌柜在山里摔了!”

王宁手一抖,手里的南酸枣根掉在竹筛上。“怎么回事?”他急忙扯过墙上的蓑衣,往身上一披。

“钱掌柜今早进山收南酸枣,说是想赶在雨前多收些。”林婉儿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刚才我在半山腰撞见他的伙计,说他为了采悬崖上那棵老树上的果,脚下一滑摔进了沟里,腿肿得像发面馒头,站都站不起来。”

张娜已站起身,把纳了一半的鞋底往竹篮里一塞:“我去拿药箱。”她记得药箱里常备着捣碎的南酸枣根,那是王宁特意准备的,说这根入药最能活血止痛。

三人踏着泥泞往山里赶,雨丝打在脸上凉丝丝的。快到山坳时,就听见钱多多的痛骂声,夹杂着郑钦文的假惺惺的劝慰。王宁拨开挡路的酸枣枝,看见钱多多躺在块青石上,左腿以不自然的角度歪着,裤管被血浸透,黏在肿胀的小腿上。郑钦文蹲在旁边,手里拿着块黑乎乎的药膏,正想往伤口上抹。

“住手!”王宁大喝一声,几步冲到跟前。他认得郑钦文手里的药膏,那是用天南星熬的,虽能消肿,却有大毒,若是破皮敷上,怕是要烂到骨头里。

郑钦文吓了一跳,手里的药膏掉在泥里。他斜着眼看王宁,嘴角撇出点笑:“王药师来得正好,钱掌柜这伤,怕是只有你那宝贝五眼果能治了。”他故意往旁边挪了挪,露出钱多多那条肿得发亮的腿,“不过我刚才已经给钱掌柜敷了点活血的药,说不定能起点作用。”

钱多多疼得额头冒汗,看见王宁像见了救星:“王药师,快救救我!这腿像是要断了,郑老弟给的药敷上,疼得更厉害了。”他穿着件藏青绸裤,此刻沾满了泥污,往日里油光水滑的辫子也散了,沾着草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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