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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6章 侯安都受戮,段孝先建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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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叡与和士开因此挟恨,便秘密谮告高孝瑜奢僭,谓山东只闻河南王,不闻有陛下,高湛本与高孝瑜同年,又是嫡亲兄子,甚相亲爱,至是不免加忌。

高孝瑜又行止未谨,曾经与娄太后宫人尔朱摩女,暗地私通。

及太子高纬纳斛律光女为妃,高孝瑜入宫襄事,与尔朱女喁喁私语,潜叙旧情,偏被旁人瞧着,向高湛报知。

高湛顿触旧嫌,立召高孝瑜至前,逼令饮酒三十七杯。也是奇罚。

赵郡王高睿趁机会和娄定远、元文遥等人商议,想弹劾和士开,极力反对和士开依旧担任要职。

在胡太后与朝中贵臣的集会上,高睿当面陈述和士开的罪行,说和士开是先帝弄臣,秽乱宫掖,请求将和士开放外任以削夺他的权力。

但胡太后与和士开有染,自然偏袒他,因此反而指责高睿等人说:“先帝在世时,你们为什么不说?现在不是欺负孤儿寡妇吗?但饮酒,不要多说话了。”

高睿等人据理力争,声色俱厉。安吐根进言说:“臣本是商胡,蒙皇上宠爱而跻身朝贵之末,受到礼遇,岂敢惜死?不把和士开贬出,朝野上下必不安定。”

胡太后无奈只好宣布改天再讨论。高睿等人有的把帽子扔在地上,有的拂衣起坐,言词慷慨,情绪极为冲动。

第二天,高睿等人又在云龙门让元文遥入奏,连续三次,胡太后都不理睬。最后又借口和士开长期在左右办事,想过百日后再说,高睿等不允许。

胡太后便开始紧张布置,亲自多次对高睿说要留下和士开,又派宦官权要人物去暗示高睿,继而要挟,但高睿丝毫不为所动。胡太后只好又借口武成帝丧事为重而拖延时间。

高孝瑜体本肥大,强饮过醉,颓然倒地。

高湛命左右娄子彦,用犊车载出高孝瑜,且密嘱数语。

娄子彦领命,随车同行,途次由高孝瑜索茶解渴,娄子彦以鸩酒代茶,高孝瑜醉眼模糊,喝将下去,越觉烦躁不堪,行至西华门,蹶起索水,下车投河,竟致溺毙。

娄子彦返报,北齐主高湛假意举哀,追赠高孝瑜为太尉,录尚书事,诸王虽有所闻,莫敢发言。

惟高孝瑜第三弟高孝琬,曾封河间王,亲临兄丧,大哭而出,意欲他去,当由高湛遣使追还,乃仍留邺中。蓦然听闻北周准备与突厥连师,来攻打晋阳,高湛亦不禁着急,亲自往援。

突厥自伊利可汗击破柔然,柔然可汗阿那镶自杀。余众立阿那镶叔父邓叔子为主,复为伊利子科罗所破。科罗死,弟侯斤立,号木杆可汗,木杆勇略过人,又追逐邓叔子,逼得邓叔子无路可奔,只好投入关中。

是时西魏尚未被篡,宇文泰亦未谢世,木杆竟遣使至魏朝,索交邓叔子,宇文泰不肯照给。

木杆又西破嚈哒,东逐契丹,北并结骨,威振塞外,凡东自辽海,西至青海,延袤万里,南自沙漠以北,直至北海,又五六千里,均为木杆所有。

再向西魏索取邓叔子,泰畏他强盛,不敢不允,遂收邓叔子以下三千余人,尽付突厥来使。

突厥使人,不胜押解,即驱邓叔子等至青门外,尽加屠戮,但携邓叔子首级归国。

宇文泰视死不救,亦太残忍。自是木杆与北周通好,常有使节往来。宇文觉篡位受禅,修好如故,两传至宇文邕,曾与突厥连兵侵北齐,见北齐境守御颇固,因即折回。

宇文邕尚未立后,由太师宇文护等定议,遣御伯大夫杨荐,及左武伯王庆,至突厥求婚。木杆已经允许,偏齐人得此消息,也遣使至突厥和亲,卑礼厚币,愿迎木杆女为后。

木杆贪北齐之重赂,便向北周悔婚,且欲将荐等执交齐使。夷狄之不可恃也如此!荐乃上帐责木杆道:“我周太祖指宇文泰。与可汗结好,当时蠕蠕即柔然。遗众数千来降,太祖俱执付可汗使臣,藉敦睦谊,奈何今日欲背恩忘义!就使不畏我周,难道不畏鬼神么?”

木杆听到鬼神二字,触动迷信,不由的打了一个寒噤,良久方答道:“君言甚是,我计决了!当与贵国共平东寇,再行送女未迟。”遂叱还齐使,礼遣荐等南归。

北周朝廷得荐等归报,乃召公卿会议,众请发十万人击齐,独柱国杨忠,谓兵不在多,但发骑兵万人,已足敷用。周主邕乃遣杨忠为帅,率领万骑,从北道出发,又遣大将军达奚武,统兵三万,从南道进行,约会晋阳城下。

杨忠连下齐二十余城,攻破陉岭要隘,兵威大震。

突厥木杆可汗,又亲率十万骑来会,长驱并进。看官听说!此时齐境警报,往来如织,虽然齐主高湛沉湎酒色,也不能不被他惊起,亲督内外兵士,从邺都急赴晋阳。

是时,为北齐的河清三年十二月,即陈朝的天嘉五年,北周的保定四年。连日大雪,千山一白,北齐主高湛冒雪前行,兼程来到晋阳,尚幸城外无寇,安然入城。

高湛命司空斛律光率步骑三万人,前往屯守平阳,防守南路。

周柱国杨忠及突厥可汗,共麾兵直逼城下,齐主高湛登城遥望,见敌兵鱼贯到来,好似潮头涌入,没有止境,不觉蹙然变色道:“这般大寇,如何抵御哩!”

说至此,便即下城,拟挈宫人东走。赵郡王高叡,河间王高孝琬,叩马谏阻,方才停留。

高孝琬又请将六军进止,归高叡节度,北齐主高湛乃命高叡节制诸军,并使并州刺史段韶,职掌军务。

此守彼攻,相持过年,正月朔日,叡已部分诸军,出城搦战,军容甚盛。

突厥木杆可汗凭高观望,颇有惧容,顾语周人道:“尔言齐乱,所以会师伐齐,今齐人眼中亦有铁,怎得轻敌!可见尔周人是好为虚言了。”

周人闻木杆言,当然不服,并用步兵为前锋,向北齐挑战,北齐将俱欲迎击,独段韶不许,面嘱诸将道:“步军势力有限,今积雪既厚,不便逆击,不如严阵待着,俟彼劳我逸,方可出战。”

说着,即下令军中道:“大众须听我号令,不得妄动!待中军扬旗伐鼓,才准出击,违令立斩!”

段韶颇知兵。各军始静守阵伍,毫无喧哗之声。北周军队无从交战,渐渐的懈弛起来,突然看见齐兵阵内,红帜高张,接连是战鼓冬冬,震入耳中。

正旁皇四顾,那齐兵已尽锐杀到,喊杀连天,眼见是抵敌不住,纷纷倒退。

杨忠也不能禁遏,但望突厥兵上前助战,好将齐兵杀回,偏偏突厥木杆可汗勒马西山,并未驰下,反且把部众一齐引上,专顾自己保守,不管周军进退。

周军孤军失援,顿时大溃,奔回关中。木杆可汗也从山后引遁,段韶始终持重,不敢力追,似此亦不免太怯。

自晋阳西北七百余里,均遭突厥兵残掠,人畜无遗。

木杆还至陉岭,山谷冻滑,铺毡度兵,胡马寒瘦,膝下毛皆脱落,及抵长城,马死垂尽,兵士多截槊挑归。

周将达奚武至平阳,尚未知杨忠败还,嗣得齐将斛律光书,语带讥嘲,料知杨忠失败,乃即日引归,半途被齐兵追至,且战且走,好容易才得驰脱,已丧失了二千余人。

斛律光收兵还晋阳,齐主高湛见了斛律光,抱头大哭。

斛律光不知为着何事,仓猝不能劝谏。我亦不解。任城王高叡在旁,便进言道:“想陛下新却大寇,喜极生悲,但亦何必至此!”

高湛于是止哭,颁赏有功,进赵郡王高叡录尚书事,斛律光为司徒。斛律光听闻段韶不击突厥,但远远的从后追蹑,好似送他出塞一般,因向段韶讥笑道:“段孝先好改呼段婆,才不愧为送女客呢。”

孝先乃是段韶表字。

言未毕,邺中忽有急报传到,乃是太师彭城王高浟,为盗所戕杀。高湛惊问何因?邺使说是高浟在府第中,被群盗白子礼等突入,诈称敕使。劫高浟为主,高浟大呼不从,因即遇害。

高湛又惊问道:“现在盗目已捕诛否?”邺使谓已经荡平,惟望陛下还驾。高湛乃匆匆启行。

返至邺城,即来到高浟府第临丧,赠高浟假黄钺太师录尚书事,给輼輬车送葬,然后还宫。旋而授段韶为太师。

过了数月,邺中有白虹围日,绕至再重,赤星又现。齐主高湛携盆水照星,用盖覆住,作为厌禳。

越宿盆无故自破,高湛很是忧疑,适有博陵人贾德胄,呈入密启,启中有乐陵王高百年手书,写着好几个敕字。

高湛不禁发怒,立使人促召高百年,高百年自知不免,割一带玦,与妃斛律氏诀别,自入都见高湛,高湛使高百年再书敕字,笔迹与前字相符,顿时怒上加怒,喝使左右捶击。

高百年被击仆在地,又使人且曳且殴,流血满地,气息将尽,乃呜咽乞命道:“愿与阿叔为奴。”

高湛不肯应许,竟命人将侄子高百年斩首,投尸入池,池水尽赤,乃捞尸稾葬后园。

斛律妃听闻夫君高百年惨死,持玦哀号,绝粒而死,玦犹在手,拳不可开,年尚只十四岁。妃为斛律光之女,由斛律光亲自前往抚视,用手解擘,始舒拳释玦。邺中人士统替她呼冤。亦有诗为证道:

济南死后乐陵亡,厥考贻谋太不臧,

难得贞妃年十四,犹如殉节保妻纲!

北齐主高湛既杀死高百年,复因宫中有蜚语相传,连日钩考,查至顺成宫,得开府元蛮书信,述及高百年冤死之事,又不觉动起怒来。毕竟元蛮能否免祸,容待下章申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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