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宁沅禾「8」(1/2)
我望着掌心的小木枪,红绳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忽然想起每次练枪时,枪杆传来的温度。
那是冰冷的木头里藏着的、属于我的热情。
想起昭王收枪时,眼底的明亮,那是对信念的坚定。
想起凌霜和阿桃,替我打掩护时的模样,那是来自同伴的温暖。
这些画面像潮水般涌来,让我心里的某个角落,忽然变得通透起来。
那时风正卷着枪缨猎猎作响,红色的缨穗在风里翻涌,像团跳动的火,烧得人心里发烫。
远处昭王正与瑶光对练,长枪直刺时带着破风的锐响,短刀格挡时撞出清脆的金属声,“叮叮当当”的声响顺着风飘过来。
冷意里裹着畅快,那是强者之间的较量,也是伙伴之间的信任。
我望着她们的身影,昭王长枪疾刺,枪尖破风时带着金铁嗡鸣,招招裹挟着能洞穿铠甲的锐势。
却总在瑶光抬盾格挡的刹那,悄然收住三分凌厉——那不是退让,是久经沙场的默契,是同袍间心照不宣的守护。
瑶光的短刀则如寒芒出鞘,脚步落得稳如磐石,每一次旋身反击都精准锁向破绽。
刀刃擦过枪杆时迸出星火,利落得不留半分拖泥带水。
她们立于演武场中央,动作里没有丝毫犹疑,正午的阳光撞在冷硬的甲胄上,溅起细碎而耀眼的光。
那光顺着肩甲的纹路流淌,裹着她们挺拔的身影,竟像两团燃得炽烈的火焰,在彼此映照中愈发夺目。
连风掠过旌旗的声响,都成了这场对练最铿锵的背景。
忽然间,湿热漫上眼眶,我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原来她们从不是在单纯演武,是早就在等。
等我看穿那些挂在太子皇兄口中所谓的规矩,不过是纸糊的牢笼。
等我不再在太子皇兄投来的目光里瑟缩,不再把“公主”的身份当成枷锁。
更等我真正明白:若有旁人的指指点点像针一样扎来,若有“女子不得持兵”的桎梏压得人喘不过气。
便该握紧手中枪杆,把脊背挺得比枪杆更直,用枪尖一寸寸劈开荆棘,趟出属于自己的生路。
毕竟每个人都不是谁的附庸,不是史书里模糊的注脚,是能凭一己之力劈开天地的,真正的强者。
后来太子皇兄开始监国,东宫书房的案头彻底没了空隙——奏折堆得比父皇从前御书房的还要高。
码得齐整却仍溢出台面,连窗棂透进来的晨光都被遮去大半。
只在泛黄纸页的边缘,映出一圈浅浅的金边,像给这满室的忙碌镶了层微光。
他从前最宝贝的那套和田玉镇纸,青白色的玉面上雕着缠枝莲纹。
纹路里还留着他常年摩挲的温润,如今却被挤到案角蒙了薄灰。
常握在手里盘得发亮的羊脂玉扳指,指尖触碰的弧度还带着熟悉的温度,也难得见他再碰,只静静躺在砚台旁。
边缘沾着未干的墨痕,像件被遗忘的旧物,透着几分落寞。
我有时路过书房,能听见他对着奏折低声叹气。
那声音里的疲惫,连厚重的锦缎门帘都挡不住,混着殿内的烛火气息,飘得很远。
许是太子皇兄分去了大半朝政担子,父皇母后终于有了闲暇,平日里常带着我出宫散心。
我们去过朱雀街的集市,刚走到街口,糖画师傅铜勺里融化的琥珀色糖液便飘来甜香,裹着市井的烟火气钻进鼻腔。
那是宫里熏香从未有过的鲜活,混着旁边包子铺的麦香、首饰摊的银饰碰撞声,热闹得让人心里发暖。
师傅端坐凳上,身前的青石板擦得干干净净,他手腕轻转如行云流水,糖液细如银丝,在石板上一勾一画。
先画虎首,圆睁的虎眼蘸了点黑糖,瞬间有了锐光。
再画虎身,线条流畅如风吹麦浪,虎纹细密有致。
最后添上遒劲的虎爪,转瞬就跳出只威风凛凛的虎,连虎尾的弧度都透着灵动。
围观众人忍不住拍手叫好,我凑过去看得入神时,师傅还笑着多给我的糖虎添了缕飘带。
糖液凝固后的甜香缠了我满手,我举着糖虎走在人群里,看路边卖花姑娘递来的芍药开得正艳,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我们也去过城郊的农庄,彼时麦浪正盛,风一吹便翻涌成金色的海,裹着新麦的清香扑面而来。
呛得人鼻尖发痒,忍不住想打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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