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烬土与泪焰(1/2)
驶来的战舰轰鸣还悬在帕拉迪岛的上空,无数炮弹砸向海岸线时,溅起的不是浪花,是焦黑的碎土与断裂的肢体。
海风裹着咸腥扑面而来,却压不住空气里浓得化不开的焦糊味——那是布料、皮肉与武器被烈火炙烤后,混在一起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海岸早已不是海岸,是一片平铺的炼狱。
横七竖八的尸体叠着尸体,有的残肢还攥着半截断裂的枪,指骨因为死前的用力而蜷缩;有的头颅歪在沙地里,未闭的眼睛望着灰蒙蒙的天,像是还在质问这场无妄的死亡。
海浪拍过来,漫过冰冷的脚踝,又卷着血丝退回去,把“牺牲”两个字冲刷得只剩狰狞。
他们本可以是田埂里插秧的农夫,是铁匠铺里敲打着铁器的匠人,是抱着孩子等待丈夫归来的妻子的依靠,可最后,都成了政治棋盘上被随手丢弃的弃子。
希斯特利亚站在行政大楼的窗前,指尖抵着冰凉的玻璃,目光越过广场的人群,远远落在海岸线的方向。
她知道这些士兵为何会死——不是意外,不是不可抗力,是里奥早在被囚禁前就布好的局。
记忆突然翻涌上来。
那是里奥被关进地牢的前一夜,希斯特利亚趁着夜色溜进里奥的办公室。
那是希斯特利亚第一次对里奥发脾气:“为什么要让那些人去死?你绝对知道的,你不可能没看过艾尔文团长给我的那封信。”
“马莱与众多联合国将对帕拉迪岛发动战争,你很清楚的对吧。”
“那些士兵,拿着长枪的士兵,上了战场只能做炮灰,可你还是派他们去了。”
里奥似乎是不想再听她唠叨,忽的开口打断了她:“那些心怀二心的人,留着就是隐患。\"
“等我不在了,你压不住他们的。”
他顿了顿,声音突然低下去:“我只剩六年了,希斯特利亚!”
“我没时间慢慢说服他们,既然不忠诚,那就让他们变成燃料。”
那时她还不懂,直到此刻看见海岸线的焦土,看见广场上民众愤怒的脸,才明白他口中的“燃料”是什么——是这些士兵的死亡,是民众对岛外人类的恨,更是他为她铺就王座之路的、染血的垫脚石。
他总说:“忠诚不绝对,便是绝对不忠诚”。
可希斯特利亚记得,有一次他看见受伤的小孩在哭,还扔了一袋钱过去,可转身却对她说:“心软是最没用的东西”。
他哪里是天生冷漠,不过是被“六年寿命”和“护所有人周全”这两座大山,压得不得不狠下心肠。
广场上的人声像涨潮的海水,一波比一波汹涌。
希斯特利亚收回落在海岸线的目光,重新落在楼下——两名士兵拎着箩筐的绳子,脚步沉重地走向广场中央的柴火堆。
箩筐里的人蜷缩着,头无力地仰着,长发和胡须纠结在一起,沾着泥土和干涸的血迹,遮住了大半张脸。
明明才二十多岁,本该是眼神明亮、身姿挺拔的模样,此刻却像个被遗弃在街头几十年的流浪汉,皮肤松弛,露在外面的胳膊上满是新旧交叠的伤痕——有的是被鞭子抽的,有的是被铁链磨的。
“暴君!”
“篡权的刽子手!”
“烧死他!”
骂声像冰雹一样砸下来,希斯特利亚的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得她指尖发麻,却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她看着里奥被从箩筐里拖出来,士兵粗鲁地把他绑在十字架上,他的身体晃了晃,却连一声闷哼都没有。
“女王殿下,请注意形象。”汉尼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几分善意的提醒。
希斯特利亚回头,看见驻屯兵团团长双手背在身后,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他或许不知道全部真相,却清楚此刻的希斯特利亚不能哭,不能乱。
路是里奥选的,也是他亲手铺的,就差最后一步,她不能让他的心血白费。
身后被希特利亚赦免的老臣们惴惴不安地探头,小声问“殿下您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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