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伐(1/2)
是日清晨,邑都城中骤降滂沱大雨,雨幕如织,惊雷阵阵。
大殿上,群臣身着官袍,整齐站立,唯有虞珺卿一人端坐在龙椅上。
此时的他面色苍白,心中惴惴不安。
因为昨日有侍卫向虞珺卿及群臣禀报,匈奴以摧枯拉朽之势已连攻下乾、襄、通三州,加上匈奴之前夺下的平南城,虞朝只剩一都一州可守。
大殿上,梅磬向前一步,对虞珺卿行了一礼,“陛下,匈奴人步步紧逼,马上就要剑指邑都了。所以,要不咱们议和吧?”
梅磬话音刚落,大殿上卞世光率先反对道:“决不能议和,否则我大虞就完了。”
群臣也纷纷附和,“对,虞人有傲骨,死也不能给匈奴人当狗!”
就在虞珺卿心急如焚时,他忽然想到了华宸。
如果能去华州求华宸出手相助,虞朝就有救了。
虞珺卿问道:“若是匈奴人来邑都,需要多长时间?”
卞世光对虞珺卿行了一礼,“陛下,慢则两月,快则一月。”
“好,给朕备马,朕要在一月之内赶往华州,只要华州城主出手,虞朝就有救了。”
众朝臣闻言,眼中瞬间燃起了希望的火种。
一个身穿红袍的男子附和道:“对啊,华州城主神通广大,兵马充足,而华州又在虞朝,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所以他定会出手相助的。”
华宸是虞珺卿的姨父,其实虞珺卿心里比谁都清楚,华宸冷血无情且不爱多管闲事。
只要匈奴人不打到华州,哪怕虞朝灭国,他都不会管。
但华宸又是最重情谊的,自己或虞酒卿去求他,念在亲情,许多事他都会答应。
毕竟,华宸也是看着虞珺卿从小长到大的。
虞珺卿语毕时没有犹豫,事不宜迟,他立马从皇椅上站起身,走下阶梯,出殿门。
因为他要回去准备抵抗忘忧的药,他也要尽快出发,只要求到华宸,虞朝才有希望。
当游渡醒过来时,只觉全身上下,酸麻不已。
他缓缓睁眼,当意识清醒后,却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上,游渡环顾四周。
却发现他身处的这间屋子,琴桌茶几,书案衣橱,一应俱全。
游渡刚动了动身子,便只见一道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
“别动!”
这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强势。
游渡不听也知是曲柒娘。
曲柒娘身着一袭便衣来到床榻前,游渡每次看到曲柒娘那张邪魅的脸,就会看的移不开眼。
游渡轻咳了一声,“是你救了我?”
“是啊!”曲柒娘随口应道。
游渡好奇问了句,“柒娘,这是哪啊?”
曲柒娘唇角一弯,“遂州!”
曲柒娘刚语毕,游渡立马便挣扎着从榻上起身。
曲柒娘坐在塌边,伸出玉手一把按上他的腰腹,不解道:“你要去哪?”
游渡毫不犹豫也应道:“回虞朝!”
曲柒娘应答自如,“回虞朝送死啊?”
游渡轻叹,“我是虞朝人,又是虞朝的将军,虞朝有难,我自当回去,保家卫国。”
曲柒娘没有反驳,她一脸认同的应了句,“好,那我就祝你早日将匈奴人赶出虞朝了。”
曲柒娘收回手,“游渡,这是你我最后一次见面了。以后,江湖路远,后会无期。”
游渡闻言不解,“为什么?”
因为曲柒娘对他不感兴趣了,曲柒娘为了摆脱游渡,她撒谎道:“因为我最近在风月楼又认识了一位客官,长的比你好看多了。所以呀,别耽误我挣钱,也别来找我。”
曲柒娘的话让游渡字字心碎,游渡瞬间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失落感,就好像心被人揪起一般,疼的厉害。
曲柒娘语毕,刚想转身离去时,却被游渡一把拉住手臂,游渡反对道:“不行,柒娘,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曲柒娘冷笑一声,“还真是块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曲柒娘轻叹,“罢了,我就再做一件好事吧!等你去了虞朝,战死沙场,我再换一个郎君。”曲柒娘抿唇一笑,催促道:“快去吧!”
游渡将曲柒娘的手紧紧握住,他轻声哀求道:“柒娘,别这么无情好吗?柒娘,你是我喜欢的第一个女人,我将我所有的真心和全部都给你了。求你,别抛下我好不好?”
曲柒娘抿唇没有回答,这么多年,曲柒娘玩过的男人无数,这还是第一个对她死缠烂打之人。
曲柒娘将玉手收回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游渡看着曲柒娘离去的背影,不禁落下了两行清泪。
秋风瑟瑟,吹得院中绽放的海棠花几近凋零之态。
鄂国公府中,苏江酒立于院中,神色冷峻。
杜蝉从屋内出来迎接,脚步略显迟缓,冷汗已浸湿了她的后背,每一根汗毛都似被恐惧揪起,根根倒竖。
杜蝉不确定桑滢有没有出卖她,也不确实苏江酒是不是来找她清算的。
但杜蝉还是硬着头皮将苏江酒恭恭敬敬请到了屋内。
杜蝉与屋里的婢子对视一眼后,眼神中透露出一抹不善的笑意。
杜蝉知道,苏江月就算今日不处置她,也总有一日会找杜蝉算总账,所以,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拉着苏江酒陪葬。
顺道,为杜笙报仇。
杜蝉请苏江酒上座后,婢子将沏好的茶端了上来,放到苏江酒旁边的桌上后,便动作麻利的退下。
杜蝉笑道:“殿下,这是安狼国新进贡的茶叶,还是今年陛下赏给臣的,殿下尝尝。”
苏江酒伸手端起茶后,虽然茶香四溢,可苏江酒只是随意的闻了一下,便觉杯中茶有问题,苏江酒冷笑一声,“鄂国公,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谋杀皇女,不怕被夷三族吗?”
杜蝉知道自己大势已去,所以她不敢和苏江酒硬碰硬。于是,她只能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赔笑道:“殿下这是哪的话?臣怎么会谋害殿下呢?”
苏江酒笑的一脸天真无邪,可说出的话却字字很毒,“许是本王多心了。这杯茶,本王没有用过,所以,赏你了。”
杜蝉闻言,脸色瞬间惨白,但她依旧沉住气,道了句,“殿下,臣不喜欢喝茶,恐怕要拂了殿下的一番好意了。”
“到底是不喜欢喝茶?还是在茶中下毒,要谋杀本王啊?”苏江酒轻哼一声,出言羞辱道:“鄂国公,下次给人下毒,记得多长个脑子。这毒药味都溢出来了……”苏江酒一脸嫌弃,“熏死个人。”
杜蝉轻叹,“殿下,既然你知道了,那你现在是来替陛下除掉臣的?”
苏江酒淡淡一笑,“杜蝉,桑滢都已经招供了你的罪行,所以你还有何话可说?”
杜蝉闻言,悬了好久的心终是死了。她直言道:“臣无话可说。只是,臣生前不能替笙儿报仇,心有不甘呐。”
“杜笙到景王府闹事,死有余辜。至于你,陛下口谕,夷杜家三族,赐杜蝉五马分尸之刑。立刻执行,不得有误。”
杜蝉闻言,彻底心死如灰,她苦笑出声,“呵呵哈哈哈哈哈,三族,夷三族啊!”
杜蝉的笑,似是笑这命运无常,世间不公,笑自己一生机关算尽却落得如此凄惨下场,亦笑那燕国朝堂风云变幻,不知多少人家会如她杜家般,在历史的车轮下灰飞烟灭。
杜蝉心有不服,她似疯了一般,声嘶力竭的质问道:“凭什么?苏江酒,凭什么我要被夷三族,而花桑郁三家只是满门抄斩?”
夷三族和将杜蝉五马分尸是因为苏江酒有私心。
正因为他们虐待过郁瑾瑜,所以才沦落到这个下场。
苏江酒不想和杜蝉辩解,他从椅子上站起身,往鄂国公府庭院走去。
未时,一轮红日高悬空中。
鄂国公府的后花园中,杜蝉的双手、双脚和头颅被粗粝的麻绳紧紧捆绑,麻绳的另一头分别绑在五匹马儿身上。
五匹马站在东南西北中五个不同的方向,马蹄刨着地面,似在积蓄力量。
每匹马的身旁都站着一位宫女,神情冷峻。
杜蝉望着空中的红日,心中满是恐惧与绝望。
尽管她平日里贪生怕死,此刻已吓得心慌意乱,但看到站在一旁的苏江酒,她还是怒骂诅咒道:“苏江酒,蛮夷之燕,残暴之君,又能兴盛几代?我诅咒你,燕国一定会亡在你们手中的。哈哈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充满了绝望与怨恨。
苏江酒不愿再听杜蝉废话,只见她嘴皮一动,冷冷吐出二字,“行刑!”
只一声令下,宫女们几乎同时用手拍向马背。
马儿瞬间受惊,四蹄高高扬起,发出一声嘶鸣,朝着五个方向狂奔而去。
众人只觉眼前白光一闪,杜蝉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手脚便被活生生地抽出,头颅连着脊椎也被一并扯出。
鲜血如喷泉般四溅开来,洒落在地上,形成一摊触目惊心的肉泥。
森森白骨上还沾着未干的鲜血,杜蝉大睁着双眼,似是死不瞑目,那眼神中充满了怨恨与不甘,仿佛要将这世间的一切都吞噬。
杜蝉死的那二日,兖州城内下了一场倾盆大雨。
大殿之上,苏江月身着龙袍,高坐龙椅,群臣则身着朝服,庄严肃立。
一旁的小太监手执圣旨一字一字念道:“盖闻邦交之道,贵乎协和;邻睦之规,存乎共守。自古邦交之善,赖两君之相维;境土之宁,由庶民之不犯。昔秦晋之盟,相济相扶,致生民之乐业;吴蜀之好,互援互助,成鼎足之雄图。此皆邦交之典范,足为后世之垂范也。
安狼与燕,接壤为邻,通好逾百载矣。琴瑟和鸣,玉帛相往,黎庶熙熙,共享升平之乐;冠盖相望,商贾不绝,闾阎蔼蔼,咸歌丰稔之章。然安狼蕞尔,狼子野心。近岁以来,潜滋暗长,厉兵秣马,广聚甲兵,盈其府库,蓄其凶谋。外示臣服之形,内怀觊觎之志。
乃令越王仇赵,入质于燕,阳为修好之名,阴行刺杀之策。秋社佳辰,良辰本应祈福于神祗;奸宄作祟,仇赵竟勾连刺客。剑影寒芒,欲弑君于殿陛;刀光血影,重伤郡王于宫闱。此等悖逆,罔顾人伦,实乃不把燕邦放在目睫;如斯狂悖,蔑弃王章,足见其心之不轨昭然。
朕以王者之尊,怀宽仁之德,待人以礼,纵人以德。念其或有悔悟之机,特遣使臣,谕以大义,冀其幡然改过,具表谢愆,此事便可消弭于无形。讵料安狼王上,冥顽不灵,不仅不认罪愆,反将使臣戕害。两国交锋,不斩来使,此乃古今之通义,人神所共愤。其行若此,实触朕之底线,犯不赦之深辜。
今朕恭承天命,统御寰区,岂容此等逆竖,猖獗于邦畿;安忍斯类凶徒,觊觎我神器。是用赫然震怒,爰整六师,兴问罪之师,伐无道之国。誓将荡涤妖氛,殄灭丑类,惩其不敬之罪,绝其狼子之心。使四海知朕之威,八荒识天朝之德。”
此话一出,满殿文武大臣纷纷跪地行礼磕头,异口同声,“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声若洪钟,其声于大殿之上反复回荡。
群臣语毕,苏江月应道:“免礼平身!”
“谢陛下!”
满朝文武站起身后,苏江月缓缓开口,“景王,翟舒瑾,这次就命你们二人带七万翟家军前去,至于景王手中的凤身随景王调遣。”
苏江酒和翟舒瑾闻言,上前一步,两人对苏江月行了一礼后,异口同声道:“臣遵旨。”
大雨滂沱,下了一日,晚上才消停了起来。
梅府中,书房里,梅磬一人坐在椅子上。
桌上一盏烛火时暗时明,却将桌上的宣纸照的很清楚。
只见梅磬手执毛笔,写道,今晨辰时,虞朝之君虞珺卿离邑都,策马驰向华州。其欲求救于华州城主,以解虞朝之困。亟往截之。且虞朝已无武将可用,直捣黄龙即可。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