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现代前(姐姐视角)(1/2)
鹿闻歌小时候,是外公最甜蜜的“小包袱”。
她尤其迷恋那种装香烟的硬纸板大箱子,总觉得钻进去,就像坐进了一艘能驶向任何地方的魔法船。
鹿外公宠她,当真就抱着箱子,或是把小电瓶车踏脚处清空,让外孙女蜷坐在里面,乐呵呵地载着她四处串门、闲逛。
老人家不善言辞,但那满脸的骄傲与笑意,分明是在向整个世界炫耀他怀里这个圆滚滚的宝贝。
直到有一次冬日出行,外公没将她裹严实,回来后小姑娘嫩乎乎的脸颊冻出了红疮,鹿外婆心疼得直数落,这项“箱中漫游”的专属活动才渐渐落幕。
之后,带孩子的重任更多落在了林深肩上。
偏巧鹿闻歌是个闲不住的小小探险家,于是林深出去谈事情、看铺面,身后便总跟着个叽叽喳喳的小尾巴。
他非但不觉得麻烦,反而乐在其中,父女俩的身影成了街坊熟悉的风景。
鹿闻歌五岁那年,鹿见怀上了鹿闻笙。
那是家里生意刚有起色、最为忙碌的当口,本已回老家的鹿外婆赶忙又来帮忙。
生产期临近,林深每天在家和医院之间奔波,做饭送饭,鹿闻歌则乖乖跟着外婆。
妈妈进产房那天,林深紧绷着脸坐在走廊长椅上,一言不发。
鹿闻歌第一次见到总是笑眯眯的爸爸露出这样的神情,再听着门内传来妈妈压抑又痛苦的喊叫,以及随后那声响亮清脆的婴儿啼哭,她的小小世界里,对“生孩子”这件事,第一次有了模糊而震撼的概念——那似乎是一件需要很大勇气、伴随疼痛,却又带来崭新希望的大事。
家里添了新成员,过年时总有好事的长辈逗她:“闻歌呀,有了弟弟,爸爸妈妈可就要更疼弟弟,不要你咯。”
鹿闻歌从不似他们预期般露出慌张或伤心,她总是扬起小脸,神情是超乎年龄的认真:“他们不会不要我。如果他们不要我,我也不会要他们的。”
这话传到鹿见耳里,她难得地生了气,不是对女儿,而是对那些无聊的玩笑。
她搂过鹿闻歌,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爸爸妈妈永远不会不要你。弟弟是加入我们,是多一个人来爱你。”
鹿闻歌望向摇篮里那个皱巴巴的小东西,问:“如果弟弟不爱我呢?”鹿见没有给出敷衍的保证,她只是温和而坚定地说:“那你也可以选择不爱他。”
她告诉女儿,爱不是单方面的牺牲或索取,真正的爱首先应当是完整的自己。
尽管那时的鹿闻歌并不能完全明白,但妈妈话里的尊重与坦诚,她感受到了。
作为曾经的独生女,鹿闻歌起初并不太理解“非独”意味着什么。
直到稍大一些,无意间看到某些表格上,自己的“独生子女”一栏被勾去,改成了“非独生子女”,她才懵懂地意识到,弟弟的出现似乎改变了某种定义。
于是某天回家,她突发惊人之语:“有了弟弟,我就是私生女了吗?”
正在喝水的林深呛得连连咳嗽,鹿见也笑得直不起腰。
“宝贝,”鹿见擦着眼角笑出的泪花,“你知道私生女是什么意思吗?”
鹿闻歌一本正经:“就是一个人生出来的女儿呀。”她和弟弟,不都是妈妈一个人生出来的吗?
这个天真的逻辑让夫妻俩笑了许久,笑声里满是为人父母的柔软与哭笑不得。
儿童时期的鹿闻笙,没有鹿闻歌那般“人憎狗嫌”的调皮模样。
留存在家人记忆里的,是他穿着姐姐旧裙子时那粉雕玉琢、可爱到让人心化的模样。
而彼时的鹿闻歌,则活脱脱是“魔童降世”。
天天东跑西跑,家里人全家出动哭着喊着找她,自己却跑到陌生人家里吃饭已是基操。
放学了见爸爸还没来,在隔壁幼儿园玩到不知天地为何物,六点钟,被吓得好像变的更年轻的孙子爸爸领回家,被亲爱的妈咪赏了大嘴巴子,更是如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印象里被父母揍,都是因为她简直贱的没边了。
原生家庭什么时候逃离她呢......
比格犬见到她都要退其锋芒,甘拜下风。
犯法的事情一件不干,缺德的事情一件不差。
相比之下,鹿闻笙简直是个灵珠。
但小时候的鹿闻歌显然没有这种对比觉悟,她只觉得弟弟是个麻烦的小尾巴。
有一次,林深正在拖地,看着女儿又准备溜出门“野”,而白白嫩嫩的儿子鹿闻笙则眼巴巴地望着姐姐的背影,小嘴微扁,黑葡萄似的眼睛里盛满了渴望与委屈,那副小模样任谁看了都心软。
林深忍不住开口:“姐姐,你带弟弟一起去玩,好不好?”
鹿闻歌小脸一板,煞有介事:“不可以!我是要做大事的,带着个小屁孩算什么?”
看着自家这个分明也是个小豆丁却硬要装老成的闺女,林深忍俊不禁:“你自己都是个小屁孩,做什么大事?”
鹿闻歌不服:“爸爸懂什么?我可是‘蝴蝶帮’的帮主!要培养一群小弟的大姐大!”
林深顺着她的话,笑道:“大姐大是不是得有个最信得过的人?你弟弟多合适,从小培养,将来就是你的左膀右臂、二当家!自己弟弟,不比外面找的小弟用起来顺手?”
鹿闻歌眨巴着眼睛,觉得这话颇有道理。
她扭头看向弟弟,拿出帮主的派头:“那说好了,你不许哭,也不许耍脾气!”
鹿闻笙眼见姐姐松口,原本眼眶里要掉不掉的泪花瞬间收了回去,破涕为笑,奶声奶气地保证:“嗯!我不哭!”忙不迭地迈开小短腿跟了上去。
当然,很多时候鹿闻歌还是嫌弟弟麻烦——腿短跟不上,胆子小,什么游戏规则都不懂。
带着这么个“拖油瓶”,她觉得自己作为“蝴蝶帮帮主”的威风都减损了几分。
不过,偶尔也有些时刻,让她觉得有个弟弟似乎也不坏。
当她玩得满头大汗回家,三四岁、话还说不利索的鹿闻笙会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有点压瘪的荔枝,献宝似的递到她面前:“姐姐,我去水果摊,奶奶说我可爱,给的。很甜,给姐姐吃。”
看着弟弟亮晶晶的、满是期待的眼睛,鹿闻歌心里那点小小的不耐烦,便会悄悄化开,变成一丝微甜的暖意。
她接过荔枝,剥开,将晶莹的果肉塞进嘴里,然后勾了勾嘴角。
嗯,有时候,有个弟弟好像……也还不错。
幼崽时期的鹿闻笙,凭着一口奶声奶气的“童言无忌”,为家里贡献了无数笑料。
某天,鹿见逗他,蹲下来笑着问:“宝贝呀,长大了想娶几个媳妇儿呀?”
小小的鹿闻笙咬着手指,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比划出一个“六”的手势,字正腔圆:“六个!”全家人顿时笑作一团,外婆直抹眼泪,说这孩子志向“远大”。
等上了幼儿园,大人又拿同样的问题逗他。
这回的鹿闻笙知道“孝顺”了,他条理清晰地说:“我自己娶两个,给爸爸娶四个!”
好家伙,给爸爸的比自己的还多。
鹿见似笑非笑地瞥向林深,林深连忙摆手,对儿子道:“可别害爸爸呀!”转头就对着鹿见各种表忠心,说些“我只要你一个就够”的、让两个孩子似懂非懂起鸡皮疙瘩的话。
等到鹿闻笙背起书包成了一年级的小学生,有了“正式学历”果然不一样。
当无聊的大人再次旧话重提,他小大人似的撇撇嘴,给出一个标准答案:“只能娶一个。”
“为什么呀?”
“因为国家法律只允许娶一个。”
这个充满了法治精神与社会认知的答案,成了每年过年时被反复提起的经典笑谈,记录着小男孩一点点建立起的、对世界的规则印象。
在这个家里,林深对鹿见的爱意从不掩饰。
他叫鹿闻歌“姐姐”,却会半开玩笑地称鹿见为“大领导”,私下里,偶尔也会用只有两人懂的亲昵语气唤她“姐姐”。
车里常放的歌是《老婆最大》,以至于鹿闻歌和鹿闻笙姐弟俩人生中最早被“洗脑”的旋律,就是那魔性又直白的“老婆最大呀,老公第二”。
一家人出去逛街,起初总是父母一左一右牵着中间的两个孩子。
但走着走着,常常就变成了夫妻俩自然而然牵着手走在前面,低声说笑,偶尔旁若无人地亲昵一下。
姐弟俩则沦为“苦力”,拎着大包小包跟在后面,脸上写满“没眼看”的嫌弃,但心里某个角落,却又比爸爸单独给他们买糖吃还要踏实和高兴——那是目睹最稳固的爱意后,油然而生的安全感。
日子是细水长流,自然也少不了小小的摩擦。
父母虽很少大声争吵,但偶尔也会有气氛凝滞、互不搭理的时候。
姐弟俩观察发现,无论起因如何,最后似乎总是爸爸先“低头”,用各种方式打破僵局。
他们忍不住去问。
林深的回答是:“如果是爸爸的问题,道歉是应该的。如果是妈妈的问题……咳,我老婆怎么会有什么问题呢?她只是不好意思先开口,我知道的。”
鹿见的版本则是:“因为我知道你们爸爸一定会来找我呀。他就是会包容我,没办法,谁让他这么宠我呢。”
姐弟俩带着担忧去“调解”,最后总是揣着一肚子甜蜜的“狗粮”默默离开。
或许,过日子就是这般:我懂得迁就你偶尔的别扭,而你,也看穿并接住我所有的包容。
鹿闻歌小学四五年级时,父母生意正值扩张期,异常忙碌。
为了给她更好的教育,她被送回了教学资源更优的老家,并开始了住校生活。
住校还是她自己提的,因为觉得很有意思——只跟小伙伴一起唉,简直太裤辣!
直到那时,她才第一次听说“留守儿童”这个词。
鹿闻歌头一次知道留守儿童,大人们谈及觉得很可怜,在她也一脸可怜的说留守儿童可怜的时候被告知,自己也是留守儿童。
鹿闻歌:“???”坏了,原来该可怜是我自己?!
她看着周围一些因想家而偷偷哭泣的同学,实在无法理解——爸妈管不着,不是天大的自由吗?鬼知道每周妈妈雷打不动的查岗电话和视频时,她得费多大劲藏起没写完的作业和偷偷看的漫画。
小升初的成绩,给了她当头一棒。
那个在外婆眼里“吃完饭就上楼、不吵不闹”的“乖小孩”,成绩单却露出了马脚。
装乖大法彻底失效,鹿见当即抛下老公和儿子,千里迢迢杀了回来,亲自监督补习。
那两年所谓的“留守儿童”时光,在鹿闻歌记忆里,除了偷看的动画片格外“爽”,就是和妈妈在功课上的“斗智斗勇”。
然而鹿见却为此内疚了很久,在她看来,女儿什么都好,只是需要有人在一旁督促。
她常后悔那几年只顾着赚钱,错过了陪伴女儿成长的关键期,觉得如果自己早回来,女儿的成绩定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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