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九章 金蝉脱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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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米兰宫廷那宏伟的轮廓在渐暗的天色中显得格外肃穆。
当亚特与贝里昂策马抵达时,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扇高达数英尺的包铁橡木大门——如今已是血迹斑斑,几具身着米兰战袍的尸体横陈在门前台阶上,被金禁卫军的士兵拖到两侧叠放。
大门外的广场俨然已成为一个血腥的屠场。被遗弃的兵器在夕阳下闪着寒光,凝固的鲜血将青石板染成深褐色,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死亡特有的腥气味。
一面绣着伦巴第公爵纹章的旗帜被践踏在泥泞中,旁边散落着断裂的长矛和破碎的盾牌。几处石砌花坛被掀翻,泥土与鲜血混合成暗红的浆糊,上面清晰地印着杂乱的脚印和马蹄印。
“伯爵大人,科莫尔大人已经控制了整个宫廷区域。”一位连队长上前行礼,甲胄上溅满的血迹尚未干透。他抬手示意身后严阵以待的士兵,“我们接管后立即封锁了所有出入口,正在逐一清查每个房间。”
亚特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目光越过广场,凝视着这座象征着米兰权力的宏伟建筑。
宫廷外墙的白色大理石多处被砸出蛛网状的裂痕,一扇彩绘玻璃窗被撞碎,残留的玻璃碎片像牙齿的豁口般参差不齐。但在夕阳余晖中,宫殿整体的庄严依旧令人屏息——拱廊的阴影越发深邃,高耸的塔楼在天际划出冷硬的剪影,屋顶的金色装饰反射着最后的光辉,与地面的血腥形成刺目的对比。
“里面有多少抵抗?”贝里昂握紧缰绳,战马不安地踩着蹄子,似乎也被死亡的气息所惊扰。
“零星战斗,大部分守军已经溃逃,剩下些宫廷里的卫兵和吓破胆的仆人躲在里面。我们正在逐个房间排查,确保没有遗漏。”
亚特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那些被集中看管的俘虏。男女仆役们蜷缩在一起,面色惨白;几个米兰士兵垂头丧气地跪在一旁,手腕被缚在身后,其中一人的肩甲被砍裂,伤口草草包扎的布条还在渗血。
最令亚特满意的是秩序。禁禁卫军的士兵们如同钢铁般立在各自的岗位上,没有一人擅自脱离队伍,更没有出现洗劫的混乱景象。所有被搜出的财物都被集中放置在庭院中央,由专人登记看管——银烛台、丝绸挂毯、甚至一小袋散落的金币,都在夕阳下闪着诱人的光泽,却无士兵私自触碰。
“科莫尔大人严令,任何劫掠者立斩不赦。”连队长补充道,仿佛读懂了亚特的心思。
亚特终于露出一丝赞许的神色。“很好。”他声音低沉却清晰,“转告科莫尔大人,他做得很好。”
当他策马缓缓前行时,靴尖险些擦到一具面朝下的尸体。那是个年轻的米兰卫士,颈后的铠甲接缝处有一个精准的致命伤口——显然是背后突刺所致。亚特的目光在那伤口上停留片刻,随即望向洞开的宫廷大门。
门内的阴影深处,隐约传来士兵们搜查时的呼和声、脚步声,以及偶尔发现的躲藏者发出的惊叫。每一次声响都在宏伟的拱顶下激起回音,仿佛这座宫殿正在被迫吐出它最后的秘密。
贝里昂驱马靠近,低声感叹:“没想到科莫尔这个粗人,竟能把事情办得这般妥当。”
“正因为他是粗人,才知道暴力何时该止步。”亚特淡淡说道,最后看了一眼那片被严格控制住的战场,“征服需要刀剑,但统治……需要秩序。”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宫廷大门,那幽深的入口仿佛巨兽的喉咙,已然被他们牢牢扼住。
“伯爵大人!”
当亚特一行人正打断进入宫廷时,科莫尔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只见他策马奔来,带起一阵混着血腥气的风。
这位军团长粗犷的脸上不见了平日的沉稳,而是变得眉头紧锁,一道汗水混着血污的痕迹从额角直划到下颌。他甚至没等战马完全停稳就翻身跃下,靴子重重踩在染血的石板上,几步跨到亚特面前。
“伯爵大人!”他的声音因急促而略显沙哑,一只手不自觉地攥紧了缰绳,“我们的人查了那些马车……全都上当了!”
他喘了口气,胸膛剧烈起伏,眼神里交织着被愚弄的愤怒和办事不力的焦躁。
“马车里根本没有什么贵族!全是些换上华服的女仆和小厮,吓得瑟瑟发抖!那些用油布盖得严严实实的货堆……”科莫尔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难以置信的恼火,“……全是石头!还有破旧的家具、草料!连一枚银币都找不到!我们被耍了,彻头彻尾!”
亚特听罢,沉默了片刻。夕阳将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染上一层冷硬的金光,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看不出波澜,但紧抿的唇线透露出他内心的震动。
伦巴第公爵的狡诈确实超出了他的预料,金蝉脱壳,竟用如此简陋的障眼法,在他们的眼皮底下玩了一出空城计。
“好一个伦巴第公爵,”亚特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力,“倒是小瞧了他的精明和果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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