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七回:值得眷顾的人(1/2)
虽然万般不情愿,梧惠还是和莫惟明来到了星光报社的门口。
说实话,有不少生面孔。梧惠能感觉到,在自己离开后,报馆也换了不少人。这或许和换了总编有关。那既然大家彼此都不怎么认识,梧惠倒是坦然了些。
“欧阳吗?”梧惠好不容易捉到的、同一个办公室的老同事说,“他大多数时候都在外勤。比起你在的时候,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原来你们私下没有联系吗?”
“啊。偶尔。大家本来就是上班聊得多。”梧惠打着哈哈。
“听说他在做一个专项访谈,我觉得,还是不要打扰他的好。”老同事指了指院门,“我刚在外面吃完饭——我实在是不想继续吃食堂的白菜粉条了。不跟你唠了,我得赶紧回去。门禁放宽不久,可千万别因为谁磨蹭,又收紧了。”
“原来你们也是白菜粉条。”莫惟明揶揄了一句。
梧惠懒得理他,只是怅然地注视着同事的背影。她还没来得及道谢。但这时,同事忽然在迈进院门前停下了脚步。他回头,只对梧惠叮嘱了一句。
“别过问报社的事了。‘今之唇齿非昔日之口舌’。”
梧惠愣在原地。
莫惟明在她眼前晃了七八下手掌,她才回过神来。已经下午一点多了,门外什么人都没有,只有保安厅的大爷默默盯着她。梧惠曾和他关系不错,但他的眼神如今却分明充满了警告。梧惠不想分辨这是善意还是恶意的——在过去,快两点多也十分散漫的院门内外如今一个人的影子也不曾见,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院子里,几只漆黑的乌鸦在草坪上啄食。以往它们很怕人,总是栖息在树上。虽然黑子热的形势已不如两三个月前那么严峻,可乌鸦的数量迟迟不减。
梧惠终于和莫惟明离开了这条街。直到远离隔壁印厂的墨水的味道,重新回到行人匆匆的大街上,她才对莫惟明说:
“这句话是欧阳说过的。我想,是他故意转告我们。”
“你这么确定?”
“嗯。在上一任厅长卸任,羿晖安就职没多久后的一段时间,他曾在办公室说:今之唇齿非昔日之口舌。在当时的语境下,是告诉我们报社的职能发生了改变,不需要像以前那样作秀,只刊登些上头爱看的文章。他传达的是老编辑的意思,告诫我们要实事求是。”
“那时候,你才刚参加工作不久吧?”
“是的。所以我没有太大的感知。可是——现在他又说了这种话。”
“会是什么意思?”
“我想这不难理解。既然换了编辑,纪律又变得如此严明,或许他是在变相提醒我们,今非昔比,谨言慎行。”
“……嗯。倒确实有这个可能。”莫惟明加快脚步,他快要跟不上梧惠了,“你要去哪儿啊?走这么快。”
“去东城区啊?你没听他说,欧阳在调查贪狼会的事么?”
“我当然知道,可是你这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万一是什么重要的卧底行动,你这么光明正大地找人,不得打草惊蛇吗?”
“他频繁往来那边,本来就是众人皆知的事。我身为一个向他求助的普通朋友,非常正常。既然他能说出那些话……我也未必认为,他是想真正揭露什么。就算他有所发现,也完全不能说出口,不是吗?”
莫惟明抓住了她的肩膀,示意她停下。
“难道你觉得,欧阳调查贪狼会,是报社总编的个人行为吗?刻意去寻找把柄,却不能公开,我只能理解为,是你们报社在试图寻找什么对峙的筹码。”
“也可能是维系生存的条件。”梧惠轻轻摇头,“他们总不能为公安厅工作吧?”
“为什么不会?你怎么知道,新的编辑不是公安厅筛选的人?”
梧惠站在原地,认真想了一会儿。
“你说得对。”她转过身继续走,“那我更应该去了。”
“你是不是缺心眼?”
话虽这么说,莫惟明却没有再拦着她。他也想知道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
他们一路乘船东下,过岸后拦下一辆黄包车,向大教堂走去。只是这九月初的天,多少还是晒了些,车夫走得很慢。好在他们并不着急。
越靠近东城区,他们越能看到许多人,都戴着黑色的纱巾,像在地面上攒动的鸦群。这确实有些遮阳的作用,可梧惠和莫惟明鲜少在曜州见到这种装束的人。莫非是什么新兴的宗教?但人们行走的方向,的确与他们二人的目的地是相同的。
有一人逆着戴了黑纱巾的人群而行。
虽然这么做的人很多……但她是唯一一个戴口罩的人。她忽然拦下二人搭乘的黄包车,即便她知道上面有人。若这位车夫如其他人一样健步如飞,她还没机会能将其喊停。
车夫虽然还没上年纪,却如释重负地歇了口气。他拿起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他的出汗量很大,让莫惟明疑心他已经中暑。但在得到什么“诊断结果”之前,拦着他的那人却主动同莫惟明搭话。
“莫医生。”女人神色焦虑,额边的汗水表明她先前也步伐匆匆,“又出事了。”
“什么事?”反问时,他心里早有预感,“我们,见过的吧?你是内科的……”
“一个患者,从教会医院转到中心医院的。昨晚的事。”女医生指了指东边的某处,“我家住东城区。他们给我的公寓打电话,说缺人手,我得过去一趟。”
“祝你顺利。”莫惟明爽朗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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