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2/2)
众人面色沉重,皆点头唯诺。
“冯全,”冯慎又道,“你带人把这里收拾一下,再订上口薄棺,将这汉子先殓厝在后院中。其余诸事,待我回来再说吧。”
冯全愣了愣,“少爷您要去哪儿?”
“肃王爷那边,我得去禀一声。”冯慎说完,抬脚出门。
得悉那汉子的死讯后,肃王凝额长思,良久无语。半晌,肃王才道:“不对劲儿,这事不对劲儿!本王就纳了闷儿了,那汉子不早不晚的,偏偏就在这节骨眼儿上出了事?这也太过蹊跷了吧?冯慎你觉着呢?”
冯慎道:“卑职也是这般认为!王爷有所不知,那汉子在跌下床后,并未当场断气,而是蘸着自己的鲜血,留下了些许信息。”
“哦?”肃王眼中一亮,“是什么信息?”
冯慎蘸着茶水,在桌面上一笔一画地写出。“王爷请过目。”
“啧……”肃王皱了皱眉头,不明就里。“丫一?这是怎么个意思?”
冯慎抬起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点。“这非是个‘一’字,而是一条短横。应是那汉子临死时,所留第二字的起笔。”
“可他没写完哪,”肃王道,“仅凭着这条短横,根本猜不出他想要写下何字啊!”
“的确,”冯慎道,“然而卑职却有个大胆的假设。倘若那汉子真是被人谋害,那么从这未完成的血字上,倒可以做出个推论。”
肃王直了直腰,“说说看!”
“是,”冯慎继续道,“按常理来讲,受害者在死前留下信息,大抵都是一种用意。那就是……想要指出行凶之人!”
“不错!”肃王一拍大腿,“行啊冯慎,看来你心里头,已经有点谱了。”
冯慎道:“王爷且少安,容卑职依次剖析。首先,卑职怀疑那凶手并非是从外面潜入,而是隐藏在冯宅之内!”
肃王一震,“这是为何?”
“王爷您想”,冯慎道,“若是专程赶来灭口的歹人,必会用一些干净利索的手段。或以利刃割喉,或使剧毒害命,断不会拖泥带水,将人推下床后一走了之。并且至关重要的一点,能清楚那汉子禁不得撞击,必然是知晓内情的。所以卑职才怀疑,那凶手就伏在身边!”
“有道理。”肃王点头道。
冯慎接着说道:“还有,那汉子死于看护者交接时的空当儿,而当时的两名交接人,分别为一个老妈和一个丫头。”
“等等!”肃王若有所悟,“丫头?”
“看来王爷已经想到了”,冯慎道,“无论是‘丫头’还是‘丫环’,那第二个字的起笔,都是一道短横!”
“没错没错!”肃王伸指空描了几下,“还真是这样。不过本王想不通,你冯家的丫环,怎么会成了粘杆处的细作?”
冯慎道:“是不是细作卑职尚未断定,然那两名丫环,皆是由曾三送来的。”
“曾三送的?”肃王又是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冯慎见问,便简单将经过一说。
肃王听完,咂了咂嘴。“这么一来,那全都能对上了。不用说,那俩丫头肯定是曾三提早埋下的眼线,现在借着冯家丫环的幌子,暗中替那伙恶贼办事。没跑了,害死那汉子的凶手,定是那俩丫头无疑了!”
冯慎摇头苦笑道:“可没有十足的铁证,所有的这些也仅是推测啊。眼下别说凶手是谁,就连那汉子是不是被人谋害,都难以定论。或许那汉子真是死于意外呢?或许他所留下的血字另有所指呢?所以,当时卑职虽心生疑窦,却隐忍未发。只是将那两名丫环唤来,随口问了几句。”
肃王又问道:“那她们可曾露出什么破绽?”
冯慎道:“卑职没有直接点破,只是旁敲侧击地询问了一番。她俩虽有些不太自然的地方,但是也无明显的马脚。”
肃王为难道:“这可难办喽。要本王说,也别管那汉子是不是被害的,先把那俩丫头拿了再说。她们是曾三送去的,底细着实可疑!”
“王爷,”冯慎劝道,“卑职私以为,这事须从长计议。捉奸捉双,拿贼拿赃。无证擒人,有失偏颇啊。并且卑职此举,还出于另一种考虑。倘若她们真是歹人耳目,那迟早都会与同伙联络。死守住这条线,或许也能寻到那粘杆余孽的下落。”
“好吧”,肃王轻叹一声,“本王就依你。不过你可得多加防范,一见苗头不对,就要提早下手!”
冯慎一拱,“王爷放心,卑职谨记!”
第十四章空村绝户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晨钟刚鸣开东直门,顺天府的几骑人马,便驰入城中。
“他奶奶的,”鲁班头将缰绳一紧,放慢了马速。“可算是回来啦!”
见道边早摊上已摆出各色餐点,一名衙役耸了耸鼻子。“那边的肉包子刚出笼,闻着可真香哪。头儿,咱下去吃它几个?”
被那衙役一喊,其他人纷纷呼应,就连胯下骏马也都停蹄滞步,“扑哧扑哧”地喷起了响鼻。
“这主意好!摸黑赶了半宿道,肚子早都瘪啦!”
“就他娘的知道吃!”鲁班头笑骂一声,将马头一拨。“算了,念在咱这趟有惊无险的份儿上,老子就请次客。哎,两屉够不够?”
众衙役嬉皮笑脸,“弟兄们的饭量你最清楚,怎么着也得多加一屉吧?”
“这帮兔崽子!”鲁班头来到包子铺前,掏了一把大子儿扔在案上。“来上三屉!”
“好嘞!”店主答应着,便要启笼摆筷。
“别急着忙活他们,”鲁班头又道,“先给我包上俩!”
众衙役一怔,“头儿,你不在这儿吃?”
“不啦!”鲁班头接过裹好的包子,往怀里一揣。“老子去冯巡检那边看看,你们都别磨蹭啊,吃完了就赶紧回衙去!”
鲁班头撂下这话,便一夹马腹。那马长嘶一声,扬蹄疾奔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