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冈泽精的注意力更加集中起来，靠河防线已经被冲破，在这个时候，担心的不该是后方的支援什么时候到，那些溃败的士兵什么时候能再度集结整合，而是恰恰最要防备那些已经极为靠近日军阵线的清国士兵。

大队清国士兵趁乱进攻，这样糟糕的局面并没有发生，冈泽精并没放松下警惕心。然后，他没过多久就看到了一幕让他吃惊的场面，从敌军的后方突然飞起了十几道火龙，似乎是炮弹，但尾部却喷吐着火焰与浓烟，向着日军撞来。

剧烈的爆炸让地面开始晃动起来，冈泽精甚至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也根本不知道那种从未见过的武器到底是什么东西。是敌军的重炮，还是天知道的什么鬼玩意，他只感受到了强烈无比的冲击，巨大的声浪以及气浪，还有高高腾起的烟柱。飞散的尘土让本就不清晰的视线变得彻底混沌起来，对面响起冲锋的呐喊声。

在四挺重机枪的掩护下，大批谢继贵部的士兵叫嗥着冲锋着。

枪声、爆炸声、惨叫声

冈泽精翻进一处工事，四名日军士兵正在操纵者一挺老式的六管加特林机枪。这是当初倒幕军举旗时候从美国购买的武器，但这东西对于贫瘠的日本真的是太消耗子弹了。倒幕成功之后，日本就再没重新购买过加特林机枪，自然也就不会有升级换代后的八管和十管机枪了。

夜幕和烟尘乱飞的阵地十分搭调。冈泽精赫然发觉自己竟是数不清那些或者匍匐前进，或猫着腰低头快跑的敌人到底有多少。

不过这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连忙连喊带叫的命令部下全力射击，火链一样的子弹在黑夜中的弹道是那么清晰。重机枪巨大的后坐力如同不受控制的劣马般开始疯狂跳动，天知道到底打中了多少秦军将士。冈泽精已经不祈求别的了，他只愿在死亡之前就能看到更多的清国人倒在他面前

直到几个不大的，却硬邦邦的东西从头顶落到五个人的身上，冈泽精还被其中的一个狠狠打在了脑袋上。他们五个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能看到嗤嗤燃烧的火线，冈泽精连忙去抢，想拿起来扔出去，然后耳朵就听到了一连串的爆炸声

弥留中冈泽精恍然想到，原来这种硬邦邦的东西就是清国人普遍使用的那种小型炸弹。

第三百一十八章西乡从道、赤松则良、大山岩

下午的连番小部队冲击，是为了疲惫多摩川东线阵地士兵的神经和气力，同时也是麻痹多摩川西线主力部队的心智

因为那一波一波的小股部队进攻，很容易就让西线主力部队的士兵产生出自己很安全，敌人短时间里根本杀不到自己跟前

然后，然后就有了夜幕中的一夜激战

准备充足的清队一个小时里解决了东线阵地，然后不见丝毫停缓的继续往西线攻来。鹤汀桥西桥头首先沦陷，这个防御支撑点的丢失直接为多摩川防御战的失败埋下了最重的一颗砝码。接着是清队的沿河多处破袭

东天已经升起一抹朝霞，寥寥几颗残星还挂在青蓝色的天幕上。时间已经到了早晨的五点大山岩身处在战斗的第一线，他的前方不到百米的地方就是中日两军厮杀的战场。一夜的时间处处被动，处处挨打，见招拆招，毫无半点主动权，耗去了大山岩全部的精力，也让他明白了这一仗全面败北的最大原因。

日军不善于拼刺刀肉搏，缺少手枪、手榴弹等等原因是其一，这战略上完全被敌人牵着走就是其二。到现在大山岩也不明白，刘暹是怎么发现西线阵地的那些防御薄弱点的。

秦军击溃东线日军之后，向西线日军阵地发起进攻不到两个小时，就将日军整条防线一切为三，然后又在更短的时间内将它一分为五，每个区域的战壕都成了死亡胡同，两头被堵住的日军根本在战壕里呆不下去。只能不足的往后撤退，然后随着追击秦军的猛冲猛打。日军就在边撤边战中被分割成了更多份，更多段。

大山岩这一块是日军数量最多的一处。毕竟大山岩手中握着一部分预备兵以及一支警备队。几个小时的战斗夺去了日军士兵太多的精力，而不断地失败和退却也让他们变得斗志低靡，上千人的兵力打到现在还剩下五百人不到。如果不是有大山岩以及小松宫彰仁亲王在后头坐镇，这些残兵败将一窝哄的溃散也不是不可能。

因为初开始时的兵力众多，以及明显囊括着日军的指挥部，他们这一部分自始至终都是秦军的重点打击对象。没有主心骨，早就零散了。

可以说这一夜的厮杀里，大山岩的作用都没有小松宫彰仁来的大。大山岩说到底也仅仅是一个旅团长罢了，小松宫彰仁可是个亲王。在危机时候不趁早的离去，而是选择跟部队一块共存亡，就给日军士兵太大的精神鼓舞了。

这可惜这种让日军提升士气的鼓舞，带给他们的只是更多更重的伤亡。

从秦军步兵正式进攻开始算起，到秦军彻底奠定胜局，只用了三个小时。而追击中彻底摧毁敌人的抵抗，歼灭败退的日军士兵，则一直打到现在。

东京，日本皇宫。

明治天皇站在自己书房的巨幅地图前面。一旁的内侍扶着烛台。替他照着亮。继位多年的历练已经让他学会了止怒，即使在最烦躁的时候，也要不怒气行事。

烛光将他的影子照在地图上面，拖出了长而且黑的影子。

第一旅团的败报传来。五千多名官兵只有千多人狼狈逃了回来。旅团长大山岩魂归九段坂，小松宫彰仁在战场上失去音讯，明治天皇得讯后只感觉内心像是被插了一刀似的。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面轻轻划过。横须贺、横滨、川崎、多摩川

败讯的文字就在他心头缓缓掠过。一个字一个字，清晰无比。明治喃喃自语。仿佛也在自问自答。

第一旅团玉碎大半。东京镇台兵力损失了一小半，虽然仙台镇台的援军已经抵到了东京。眼下日军汇集到东京的兵力依然达到了一万五千还多，甚至过不了多久大阪镇台的兵力也会抵到。但是秦军征战这般的犀利，让明治天皇对战争的未来实在是有些打鼓。

而更重要的是，即便日本集结起重兵击败了敌人，有着海上力量优势的清国人可以随便的从海路撤走。而要击败面前的清队，日本又要付出多么惨重的代价呢

西乡从道、赤松则良、大山岩

一个个的皇国精英，以及超过七千名大和健儿，和日进号等海军战舰，外加横须贺造船厂，日本维新图强六年，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一些家底，此一战要耗掉不知多少明治心疼的流血

炮声隆隆，将对面日军阵地炸得烟雾翻腾。五十余门后膛炮就地放列，炮弹壳已经打得跟小山一样，炮手都脱光了膀子，将一发发的炮弹装填进去炮膛，再轰雷一样发射出去。

不远处秦军的战士以中队为单位，组成了一道道稀疏的散兵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