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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你也别睡这个了,这批据上头说不入教坊司的,是要直接发卖,这样的雏儿卖到送春阁价钱高得很呐,至少八十两,破了身子只值十两,你这老小子自己爽一下就要兄弟们一人少赚三四两银子”
最后那带刀的头儿嘎嘎粗声笑骂:“没错昨天还不够你们爽的非要一天换一个,要换挑那些破过身的,别碍了老子财路”
这些兵丁们素日油水丰厚,像这般被抄家的,家中女眷们若是发卖为官奴,他们就可以私下卖到些上档次的娼寮,而计入公中的价钱却往往不过是一人三五两银子,差额都被他们分了。
别说主子们,就是这些丫鬟,何尝听过这样赤裸裸的下流话,更被这些话的意思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哭声此起彼伏,贾氏身子晃了晃,差点晕倒,看到旁边的幼女幼子,终于还是没有倒下,而是捂住了女儿的耳朵,浑身发抖。
陆芜菱的手指甲已经掐进了掌心的肉中,嘴唇咬得死紧,但她还是挺直了背脊。
身后是三妹陆芜荷的哭哭啼啼,叫着她的心腹丫鬟的名字:“暮烟,你一定要坚强点,保重自己,我不会不管你的”
暮烟和她一般能哭,“小姐,你也要小心身子啊”
可是当那些士兵问明青姨娘是个姨娘,要把她也拖出来时,陆芜荷终于歇斯底里的尖叫哭喊出来。
“不要,不要带走我姨娘她是主子不是下人”
旁边拉住青姨娘的一个胖子哈哈大笑:“姨娘不就是伺候男人的吗男人都死了还要她伺候谁”
青姨娘是这里女眷中长得最美的一个,虽然已经二十岁,却是脸蛋娇媚,胸大腰细,身姿神态又得楚楚可怜,刚一进来早就有男人对她咽口水了。
另外一个小个子兵丁垂涎欲滴对那带刀兵吏说:“老大,这娘们虽然年纪大了点,不过够味道啊,又不是雏,今晚就便宜我吧”
旁边两三个啐他:“什么好东西不紧着老大倒要紧着你,有这个道理吗”
“老子还想尝尝这个呢,要不还是大家排队吧”
陆芜荷已经快要疯了,扑到她姨娘身上,大声哭喊:“别碰我姨娘,滚开,滚开”
青姨娘也哭着叫:“三小姐,我苦命的荷儿”
那个小个子把陆芜荷半拖半抱起来,笑嘻嘻地捏了她的脸:“这个小娘子也挺不错呀。”
另外一个小胡子嬉笑着把他手打开:“这些主子们就先别动了,说不得都有人来赎买的,得罪狠了也不好,等过几天没人买,你再爱怎么摸怎么摸好了。”
小个子笑道:“旁人有人买,这姨娘肚子里出来的能有什么母家舅家来赎买我怎么就摸不得了。”说着竟在陆芜荷胸上捏了一把。
陆芜荷大声尖叫,大概实在没法子了,竟流着泪朝着贾氏哀求:“夫人,您救救我,救救我姨娘吧。”
青姨娘貌美得宠,先于贾氏进门,素来和贾氏明争暗斗,陆芜荷和陆芜桂只差不到两岁,也没少给对方下绊子,互相争夺父亲的宠爱,此刻居然求起敌人来。
只是贾氏虽然回头望了一眼,眼神悲哀,却还是扭过了头。
她又能如何
何况以她们素日的争斗,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
陆芜菱只觉满心悲凉。
姬妾侍婢被关到了后面略小的木牢。夫人小姐们受到优待,关在姚家夫人小姐们旁边的大一些的木牢里,小小窗口还能透下一丝阳光。
姚家女眷们大都神情麻木,或是轻轻啜泣,或是面无人色,也没人打个招呼。
在那旁边的朝阴面的另一个木牢则是姚家的侍妾通房丫头们,美貌者甚众,此刻不少都衣衫碎裂,蜷缩着哭泣,还有一个平躺在地上肮脏的稻草堆里,衣不蔽体,身上点点伤痕,双腿都合不上了,容貌还是看得出甚美。陆家小姐们瞥了一眼都不敢再看。
陆芜菱低头走进木牢时也遭了调笑。
一个瘦高个的三十多岁兵士抿嘴笑道:“这个小娘子很不凡哪。”
陆芜菱虽然低着头很沉默,但是她不哭,脊背又挺得直,在一群哭哭啼啼的女眷中,确实有点显眼。
另外一个年纪大些的上下打量她几眼,恍然道:“这就是陆家那位有名的才女啊。”
旁的兵士“啧啧”两声,却不再多说。
作者有话要说:久违的亲们,还记得我吧
腥夜
陆芜菱成名甚早,九岁便以一篇再拟恨赋名动京师,是人人称羡的才女,也算是陆纬的骄傲。
她其实也很知道,高门大户不讲究这些,觅的是家室高贵,母族得力,端庄娴雅的媳妇,“女子无才便是德”不是说着玩玩的,像她这样出风头,对自己将来的婚事恐怕有些妨碍。
可她没有别的办法。
她母亲早亡,陆府妻妾相争,连父亲原配,德忠侯府的嫡女方氏留下的嫡长女,她的姐姐陆芜蘅都处境艰难,何况是她
陆芜蘅有得力的母族,有亡母留下的丰厚嫁妆,婚嫁尚且被贾氏远嫁去了河东崔家,虽然崔家确实门阀高贵,若是生母谁舍得女儿远嫁呢
她的亡母不过是国子监祭酒的女儿,家世最多能称一句清贵,如今只得一个不曾入仕,在老家耕读的舅舅,母亲留下的嫁妆也不多,又能有什么念想
她在陆府,素日能够依靠的,不过是父亲因为她的一篇新文新诗投注来的关注和欢喜。
所以,她只好做个一点也不知道内敛低调的才女。
木牢中铺了稀稀落落的稻草,一个角落里放了几个恭桶,和木牢的栅栏一样,黑乎乎的,油漆脱落斑驳,带着陈年的隐隐臭气。
可是看奴婢们关的木牢,还不如这个,里面稻草更稀落,还潮湿。
顶上的天窗投下几缕阳光,那般烈的光在这样阴暗的牢狱中也驱不掉半丝阴寒,更驱不走两家这几十个女人内心几近决堤的绝望。
贾氏带着儿子女儿蜷缩在了一个角落,霖哥儿把头藏着她怀中,贾氏又摩挲着芜桂的头顶,轻声安慰:“莫怕,莫怕。”
桂姐儿眼泪便怔怔流下:“母亲,父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