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归府“路”同行,前路渐分明(1/2)
初夏的夜风,已带上了几分暖意,轻柔地拂过安远侯府连绵的屋檐,吹散了白日里的些许喧嚣。崇德堂的小宴早已散去,仆役们轻手轻脚地收拾着残席,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酒菜香气与欢庆后的余温。
林晚昭拒绝了小桃要搀扶的好意,独自一人慢慢走在回听竹轩的路上。月色很好,清辉洒在青石小径上,照得两旁的花草影影绰绰。她手里还捏着那份擢升的旨意抄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纸面,心里被一种充实而轻盈的喜悦填满,却又隐隐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恍惚。
正六品尚膳司丞了……御贡酒坊的主事……“昭心”酒名动京城……
这一切,真实得让她有些难以置信。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从食不果腹的流民,到如今有品阶的女官、手握实业的东家,人生际遇之奇,莫过于此。
而这一切的转折点,似乎都始于她踏入安远侯府后门的那一刻,始于那位清冷矜贵的年轻侯爷。
想到顾昭之,林晚昭的心跳又不自觉地快了几拍。宴席上他虽话不多,但看向她的目光里,那份清晰的赞赏与欣慰,她感受得到。还有他最后那句“往后,更需谨慎”的叮嘱,平淡之下是实实在在的关切。
以及……更早之前,那封言辞恳切的信,和那句让她方寸大乱的“留在侯府”。
这几日,因为全心扑在准备献酒的事上,她刻意将那些纷乱的心事压在了心底。如今大事已定,成功的喜悦稍稍退潮,那些被暂时搁置的情感波澜,便又悄无声息地泛了上来。
她对他,到底是怎样的感觉?
如果只是感激和敬佩,为何在听到他那近乎表白的言语时,会那般心慌意乱,却又隐隐悸动?如果只是上司与得力下属,为何会因为他一个赞许的眼神而欢喜,因为他刻意的疏远(虽然是给她空间)而感到失落?
还有那“昭心”的名字……真的只是巧合吗?
林晚昭停住脚步,仰头望着天际那弯新月。月光清冷,却似乎能照进人心里去。
或许,是时候好好面对自己的本心了。
逃避和拖延解决不了问题。顾昭之给了她尊重和选择的空间,她也该给自己一个清晰的答案。
只是这个答案,似乎依旧蒙着一层薄雾,看不清全貌。接受?她对他有好感,甚至可以说喜欢,但那份喜欢,足以让她放弃对自由和事业的追求,踏入深宅大院、承担起侯府主母的重任吗?她不确定。拒绝?想到要与他形同陌路,甚至离开侯府,离开她一手建立起来的酒坊、酱坊,离开这个给了她归属感和成就感的地方……心口便传来一阵清晰的钝痛。
难道,就没有两全之法?
顾昭之信中说,“不愿以世俗缰绳相缚”。这句话,再次浮现在她脑海。
是不是意味着,即便在一起,也未必是她想象中那种完全失去自我的困守?他是否真的能理解并支持她继续做想做的事?
这个念头,如同黑夜中的一点萤火,虽然微弱,却让她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她需要和他谈谈。不是现在,不是在成功喜悦的冲动下,而是在她真正理清自己想法之后,认真而平等地,谈一谈。
想通了这一点,林晚昭觉得心中那团乱麻似乎被理出了一根线头,虽然前路依旧不明,但至少有了方向。
她深吸一口带着花香的夜气,继续向前走去。脚步比刚才更轻快了几分。
刚走到听竹轩附近的回廊拐角,却见前方月洞门下,伫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昭之负手而立,沐浴在清泠的月光中,墨色的常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腰间丝绦上坠着的玉佩,反射着一点温润的光泽。他似乎正在看着庭院中的某处,又似乎只是在出神。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来。
林晚昭脚步一顿,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他不是应该回主院书房了吗?
“侯爷?”她连忙上前行礼。
“嗯。”顾昭之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身上,月光下,她的脸庞白皙清丽,眼中还残留着未尽的喜意,又似乎多了些别样的沉静。“还未休息?”
“正要回去。”林晚昭答道,心里有些打鼓,不知他为何在此。
顾昭之沉默了片刻,忽然道:“陪本侯走走。”
不是命令,更像是一种随口的提议。但林晚昭自然无法拒绝:“是。”
两人便沿着回廊,缓缓向花园的方向走去。一前一后,隔着半步的距离。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时而交错,时而分离。夜风送来阵阵花香和草木清气,四周一片静谧,只有他们轻缓的脚步声和远处隐约的虫鸣。
谁也没有先开口。一种奇异的宁静氛围弥漫在两人之间,不同于以往的上下尊卑,也不同于那日的紧张暧昧,更像是一种经过波澜后、心照不宣的平和。
走过一片竹林,沙沙的竹叶声更添幽静。顾昭之忽然开口,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低沉:“今日之事,你做得很好。”
林晚昭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献酒成功。“是陛下隆恩,也是侯爷一直以来的信任与支持。”她谦逊道。
顾昭之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月光下,他的眉眼少了白日的凌厉,多了几分柔和。“是你自己的本事。”他重复了一遍白日的话,语气却更为认真,“本侯初见你时,便知你非池中之物。”
林晚昭心头微震,抬起眼,对上他深邃的目光。那里面,有赞赏,有肯定,还有一种她此刻才隐约读懂的东西——或许,便是他信中所谓的“心意”。
她的脸颊微微发热,却没有像之前那样慌乱躲闪,而是轻声问道:“侯爷当初……为何会选中奴婢?”这个问题,她其实一直有些好奇。流民那么多,她不过是侥幸做了一碗过得去的糊糊,为何就能入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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