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x反病娇|妮露】红莲锁心(1/2)
须弥节庆中,妮露对旅行者空的舞姿倾注了病态的执念。
“请只看着我,”瞳中暗流翻涌,“你的眼睛只能映出我的倒影。”
空却轻笑抚上她颤抖的指尖:“真可爱——你以为掌控一切的是谁?”
当赛诺的雷光劈开水牢时,只见妮露温顺蜷伏在空膝头,任他指尖缠绕火红发丝。
“执念的锁链能反向缠绕,”空眼底金光流转,“现在,你的心跳为我而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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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大的花神诞祭余温未散,空气里仍浮动着帕蒂沙兰的甜香与人群的喧嚣。
祖拜尔剧场内,妮露指尖拂过妆镜边缘,宝石蓝的瞳孔倒映着镜中自己桔红的发丝。
她听见外面人潮涌动,须弥城的百姓们仍沉浸在节庆的欢愉里,讨论着智慧之主的箴言,讨论着大巴扎里新奇的杂耍,讨论着——那位金发的异乡旅人。
“听说了吗?那位旅行者昨天在港口,抬手就解决了三只突然冒出来的镀金旅团机械!”
“这有什么,他在稻妻直面雷电将军的事迹才叫惊人呢……”
“嘘,他往剧场这边来了!”
细微的交谈声穿透薄薄的幕布。妮露的呼吸不易察觉地顿了一下。镜中的眼睛深处,一丝涟漪悄然荡开。她想起数日前,那道金色的身影第一次出现在剧场角落,安静地观看她的舞蹈。
当她的水袖如清泉流淌,足尖点地旋开层层涟漪时,她曾不经意间撞入那双熔金般的眼眸。那一刻的专注凝视,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的波纹至今未平。
幕布被猛地掀开,剧团的同伴探进头,满脸兴奋:“妮露!准备上场了!旅行者空大人……他来了,就在前排!”
心脏在胸腔里重重一跳。妮露深吸一口气,帕蒂沙兰的香气涌入肺腑。她站起身,华美舞衣上的水色晶石随着动作叮咚轻响。
不是为了虚荣,她对自己说,是为了将最纯净的快乐献予众生,如同清泉涤荡尘埃。
可当她的目光穿透缓缓拉开的帷幕缝隙,精准地捕捉到那个独一无二的金色身影时,某种更幽暗、更粘稠的渴望,像藤蔓的触须,悄然缠紧了这份纯粹的初心。
灯光汇聚。音乐流淌。
足尖点地,旋身,水袖飞扬如展开的莲瓣。每一次回眸,每一次舒展,妮露的视线都如同被磁石牵引,落向台下那个固定的位置。
空的坐姿很放松,手臂搭在扶手上,派蒙正漂浮在他耳边,小手指着舞台,兴奋地喋喋不休。他的目光温和地落在台上,带着欣赏,带着旅人见多识广的从容。那目光扫过整个舞台,平等地落在每一个舞者身上。
这不够。远远不够。
妮露的舞步猛地一个急旋,裙裾盛开如怒放的烈焰之花。水元素在她周身无声汇聚,凝成几乎看不见的淡蓝薄雾,随着她的动作流淌、升腾。
她将自己化作了一股活泉,将全部的生命力倾注于此刻的旋转与腾跃。看啊,她在心中无声地呐喊,只看着我!让你的目光只为我停留!
一个高难度的折腰下探,她仰起脸,宝石蓝的眼眸穿透炫目的灯光,直直刺向台下。这一次,她终于如愿以偿地捕捉到了空的视线。
他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那熔金般的眼底掠过一丝纯粹的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专注。
就是这一瞬!
狂喜的电流窜过脊椎。妮露的唇角无法抑制地向上弯起,一个极甜美的、却蕴含着某种奇异热度的笑容在她脸上绽放。
身体的动作愈发忘我,水蓝色的薄雾在指尖萦绕得更浓,仿佛要将整个舞台都笼罩进她所创造的、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水域之中。
“哇哦!妮露的舞,简直像会发光一样!”派蒙飘在空身边,小拳头兴奋地挥舞着,嘴里还塞着半块枣椰蜜糖,声音含混不清,“空,你说是不是?是不是比上次看的时候更厉害啦?”
空收回投向舞台的目光,眼底那抹因惊艳而起的波动已经平复。他笑着戳了戳派蒙鼓起的脸颊:“慢点吃,小心噎着。确实很美,对水元素的掌控力非常精妙,几乎不着痕迹地融入了舞蹈。”
他顿了顿,客观地评价道,“情绪的表达也很有感染力,只是……后半段似乎有些过于投入了?”
“过于投入?”派蒙歪着头,眨巴着大眼睛,糖屑沾在嘴角,“跳舞投入不好吗?”
空没有立刻回答。脑海中闪过那舞者最后穿透灯光直射而来的目光,宝石蓝的眼底翻涌着他无法完全解读的炽热。
那热度超越了艺术表达的范畴,带着某种……令人下意识想要探究又本能警觉的偏执。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在稻妻的神樱大社深处,在珊瑚宫寂静的回廊里,他都曾捕捉过类似的气息,只是这一次,似乎更加纯粹而直接。
“旅行者,派蒙,原来你们在这里!”一个清朗又带着几分肃正的声音传来。
空和派蒙循声转头,只见身材高挑的赛诺正大步走来。他赤红的眼眸扫过散场后略显凌乱的剧场,最后落在空身上,微微颔首示意。
“教令院那边临时有个关于‘七圣召唤’新增规则可行性的小型听证会,吵得人头大。”
他语气平板地抱怨,但提到卡牌游戏时,眼底还是掠过一丝熟悉的亮光,“出来透口气,正好看到你们。对妮露的舞蹈有何评价?”
“超级——好看!”派蒙抢着回答,小脸放光。
“技艺精湛,情感丰沛。”空给出了更简洁的评价,随即转移了话题,“教令院还在为那些细枝末节的规则争论?”他想起了稻妻天领奉行那些冗长的公文流程。
“规则是构筑公平与乐趣的基石。”赛诺认真地反驳,随即话锋一转,赤红的眼眸里带上几分洞悉的锐利,“不过,比起那些无谓的争论,我更好奇你接下来的行程。
须弥的麻烦似乎格外偏爱你的行踪。需要风纪官提供‘特别关注’吗?”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已经空荡荡的舞台方向。
空笑了笑,那笑容温和却带着无形的疏离壁垒。“感谢关心,赛诺。一点艺术的热情,还构不成‘麻烦’。”
他想起绫华在神里屋敷烹茶时低垂的温婉眉眼,想起她递过茶杯时指尖轻微的颤抖,也想起临行前那句带着羞涩与期盼的“等你回来,我们就结婚吧”。
与眼前这须弥舞者毫无保留的炽烈相比,那份含蓄的守望是截然不同的温度。“我和派蒙打算去奥摩斯港看看,听说那边新到了一批枫丹的机械鸟。”
“哦?机械鸟?”派蒙的注意力瞬间被美食以外的新奇事物吸引,兴奋地在空中转了个圈。
赛诺看着空平静无波的金色眼眸,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保持警惕,旅行者。过于美丽的事物,有时也意味着意想不到的代价。”
他留下这句近乎箴言的话,转身大步离去,白色的发梢在须弥午后的微风中扬起一个利落的弧度。
夜幕温柔地笼罩了须弥城,大巴扎的喧嚣渐渐沉淀,只余下稀疏的灯火和远处传来的几声悠扬笛音。
空和派蒙回到下榻的旅店,房间窗口正对着智慧宫宏伟的轮廓,在月光下泛着静谧的微光。
“呼啊——今天好开心!”派蒙踢掉小鞋子,把自己摔进柔软的大床里,满足地打了个滚,“看了跳舞,吃了好多好吃的,还买了会唱歌的枫丹机械鸟!虽然花了好多摩拉……”
她肉疼地皱了皱小鼻子,随即又开心起来,“空,明天我们再去港口那边看看好不好?说不定还有更新奇的玩意儿!”
空站在窗边,目光投向远处祖拜尔剧场的方向,那里已是一片黑暗寂静。
他“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派蒙的提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挂在腰间的一枚小巧海螺,那是绫华的信物,温润的触感带来一丝远方的慰藉。
“说起来,”派蒙翻了个身,托着腮看向窗边空挺拔的背影,“那个妮露,跳舞的时候,好像一直在看你哦?特别是最后,那眼神……派蒙都感觉有点热热的。”她努力寻找着合适的形容词。
“舞者需要观众的共鸣。”空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他关上窗户,隔绝了微凉的夜风,“睡吧,派蒙。明天还要早起。”
“好哦!”派蒙听话地钻进被子,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晚安,空!”
“晚安。”
灯熄灭了。房间陷入黑暗与宁静。空躺在床上,闭上眼。然而,黑暗中浮现的并非奥摩斯港的帆影,而是那双穿透舞台灯光的眼睛——宝石般的蓝,里面燃烧着一种不容错辨的、纯粹的占有欲。
他翻了个身,绫华温柔浅笑的面容在意识中浮现,带着神里家特有的清冷与克制之美。那是一种需要细心呵护的静水流深。而妮露……那是一种截然不同的、仿佛要将人卷入旋涡的炽热湍流。
夜还很长。一丝微不可察的警觉,如同投入深水的石子,在他看似平静的心湖底轻轻荡开涟漪。
阳光再次铺满须弥城的石阶时,祖拜尔剧场内却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低气压。
“妮露,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剧团的负责人,一位头发花白、眼神里透着精明与忧虑的老人,搓着手站在后台,看着正对镜整理发饰的妮露,
“教令院贤者大人指名要看新编的‘月莲夜咏’,那是为下个月智慧之主诞辰准备的重头戏!现在改单人舞《花神之舞》,这……这时间太紧了,而且贤者大人那边……”
铜镜映出妮露姣好的侧脸。她正将一朵新鲜的帕蒂沙兰仔细地别在鬓边,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对待稀世珍宝。宝石蓝的眼眸抬起,透过镜子看向负责人,粉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波澜。
“《花神之舞》才是最能代表赤王与树王古老盟约的纯净之舞。”她的声音清泠悦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贤者大人会理解的。真正的艺术,需要最纯粹的献祭之心。”
她的指尖拂过花瓣,那动作近乎虔诚,“告诉其他人,今天下午排练照常,我需要最完美的状态。”
负责人看着妮露眼中那份不容置喙的执着,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太了解这位台柱的性子了,平时温顺得像林间的驯兽,可一旦认定了某个艺术上的坚持,便是十头驮兽也拉不回来。
午后的剧场空旷而安静,只有妮露一人。她拒绝了所有配乐,只凭记忆中的韵律起舞。
足尖点地,无声地旋转、跳跃。没有华丽的观众,没有喧嚣的喝彩,她的目光投向台下唯一的座位——昨天旅行者空坐过的位置。
他在看。他一定在看。
她的动作越来越舒展,越来越忘我。水元素力不再含蓄,丝丝缕缕的淡蓝色光华随着她的裙裾飞扬,在空旷的舞台上氤氲开来,如同晨雾弥漫的静谧湖泊。
每一次回眸,每一次伸展,都精准地投向那个虚空中的焦点。她仿佛能透过空无一人的座椅,看到那个金色的身影端坐其间,专注地、唯一地凝视着她。
汗水浸湿了额发,贴在光洁的额角。呼吸变得急促,胸腔因剧烈的运动而起伏。但妮露的眼神却亮得惊人,粉色的瞳孔深处,那两点星火燃烧得越来越旺,越来越炽烈。
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充盈着她的四肢百骸。是的,就是这样。只为我旋转,只为我存在。他的世界里,只能有我这一支舞!
“啪嗒。”
一声极轻微的、不属于舞步的声响从侧幕传来。
妮露的动作瞬间凝固!如同被惊扰的鹤,她猛地转头,凌厉的目光射向声音来源。那里空荡荡的,只有厚重的幕布垂落。
然而,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极淡的、不属于剧场的气息——清冷的,带着些许沙漠边缘干燥风尘的味道——却如同烧红的针,猛地刺入她的感官!
有人来过!有人窥探了她只为他而跳的舞!
是谁?!
狂怒的火焰“腾”地在心头燃起,瞬间烧毁了所有的平静与满足。宝石蓝的眼眸被阴鸷的暗影笼罩。
水元素力在她失控的情绪下骤然激荡,舞台上弥漫的淡蓝雾气瞬间变得粘稠、沉重,几颗不受控制凝聚出的水珠“啪嗒”、“啪嗒”地砸落在光洁的地板上,碎裂开来,如同无声的控诉。
她精心构筑的、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纯净世界……被玷污了!
奥摩斯港的气息永远是咸涩而鲜活的。海风裹挟着远洋船只的汽笛声、码头工人的号子声、以及各种香料、鱼获和货物的混杂气味扑面而来。
空和派蒙穿梭在繁忙的码头区,巨大的枫丹货轮如同钢铁巨兽泊在岸边,起重机正轰鸣着卸下集装箱。
“哇!空,快看!那边有好多没见过的大鱼!”派蒙兴奋地指着一个渔贩的摊位,摊位上摆满了形态奇特、色彩斑斓的海鱼,“看起来……呃,虽然有点怪怪的,但说不定很好吃?”
空的目光却越过了喧闹的鱼市,落在稍远处一个相对僻静的栈桥角落。那里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坎蒂丝。
她依旧穿着那身融合了沙漠与雨林风格的利落服饰,赤沙之杖安静地倚在身旁。她似乎正与一位须弥学者打扮的人低声交谈着,神色专注。
阳光洒在她深紫色的长发和覆盖着一只眼的独特眼罩上,给她英气的面庞增添了几分神秘。
“是坎蒂丝!”派蒙也发现了,扯了扯空的披风,“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空点点头,两人走了过去。
“……所以,遗迹的封印波动,还需要持续监测。有劳你了。”坎蒂丝对学者嘱咐完最后一句,学者恭敬地行了一礼,匆匆离去。
她这才转过身,看到空和派蒙,脸上露出一丝真诚的笑意,如同沙漠中绽放的坚韧花朵。
“旅行者,派蒙。真巧。”
“坎蒂丝!你在忙守护遗迹的事情吗?”派蒙好奇地问。
“职责所在。”坎蒂丝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喧闹的港口,最终落在空身上,那只露出的金色眼眸敏锐而温和,“倒是你们,看起来气色不错。听说昨天在大巴扎欣赏了妮露小姐的舞蹈?她的舞姿,如同沙漠甘泉,总能抚慰旅人的心灵。”
“是啊是啊!超厉害的!”派蒙用力点头。
“确实令人印象深刻。”空平静地回应。
坎蒂丝的目光在空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想捕捉到什么细微的情绪。她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种长者的关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提醒:
“妮露那孩子……心思纯粹,如同最清澈的泉水,一眼便能望见底下的执着。她将全部的情感都倾注于舞蹈,那既是她的生命之光,也可能……”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成为灼伤自己与他人的火焰。过度纯粹的东西,往往也最是脆弱易折。”她的话点到即止,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小石子。
空金色的眼眸微微闪动了一下,坎蒂丝的话与赛诺昨日的提醒微妙地重合。
他想起昨夜黑暗中那双灼热的眼,想起赛诺赤瞳中的洞悉,想起方才在剧场后台侧幕,他无意间瞥见的那场投入得近乎献祭的独舞。
那舞姿美得惊心动魄,却也偏执得令人心惊。他本无意窥探,只是去归还派蒙遗落在剧场的枫丹机械鸟玩偶,却撞见了那不容错辨的、只为他一人燃烧的舞台。
“感谢提醒,坎蒂丝。”空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波澜,“纯粹的艺术值得欣赏,但欣赏者也需要保持适当的距离。”他巧妙地回应,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坎蒂丝看着他沉静如熔金的眼神,似乎放下心来,露出一抹赞许的笑:“你能这样想,很好。阿如村的孩子们还念叨着你,有空不妨去看看他们。”
告别了坎蒂丝,派蒙看着空若有所思的侧脸,忍不住小声问:“空,坎蒂丝和赛诺好像都在说妮露的事……她真的……”
“派蒙,”空打断了她,语气如常,“我们去尝尝你刚才看中的‘怪鱼’怎么样?”
“啊?哦!好!”派蒙的注意力立刻被美食转移,暂时将对红发舞者的那一丝不安抛到了脑后。
阳光依旧明媚,奥摩斯港的海浪拍打着石岸,发出规律的声响。然而,一丝无形的张力,如同海平面下悄然汇聚的暗流,正缓慢而坚定地向着岸边的旅人涌来。
祖拜尔剧场后台的阴影里,空气仿佛凝固了。妮露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剧烈起伏的胸口渐渐平复。
宝石蓝的眼眸中,惊怒的狂潮虽已退去,却沉淀下更为幽暗、冰冷的色泽。瞳孔缩成危险的针尖,死死盯着空无一人的侧幕方向。
那缕气息……不会错。是旅行者空!是他!
他来了。他看到了。他看到了她只为他一人忘情绽放的舞姿!狂喜的余烬尚未完全熄灭,但另一种更尖锐、更冰冷的情绪瞬间攫住了她——他看到了,然后呢?他走了!
像看完一场普通的表演,像拂去一片落在肩头的树叶!他甚至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没有回应她倾尽生命热情的献祭!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目光不能只为她停留?为什么他还能若无其事地去看那些可笑的鱼,去和那个沙漠来的女人谈笑风生?!
嫉妒的毒液如同冰冷的蛇,缠绕上心脏,带来尖锐的刺痛。她精心准备的礼物,那份独一无二的、只为他而存在的纯净之美,被他如此轻易地弃若敝履!
“不够……这样还不够……”妮露低语着,声音在寂静的后台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和破碎感。
她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白皙纤细、因常年练舞而带着薄茧的指尖。
丝丝缕缕的水汽在她掌心无声汇聚,不再是舞台上氤氲的薄雾,而是凝实、压缩,渐渐形成一团高速旋转的、发出细微嗡鸣的深蓝色水球。
水球内部,激流涌动,蕴含着冰冷的、足以绞碎岩石的力量。
“要让你真正地看到我……只看着我……”
宝石蓝的眼眸深处,最后一丝属于“妮露”的澄澈光芒被彻底吞噬,只剩下纯粹的、不顾一切的占有欲在熊熊燃烧。
旅店房间的窗户敞开着,须弥城清凉的夜风徐徐送入。派蒙四仰八叉地睡在柔软的大床上,发出均匀细小的鼾声,怀里还抱着那个会唱歌的枫丹机械鸟玩偶。
桌上散落着几枚从奥摩斯港买来的、据说是古代赤王金币的仿制品。
空独自坐在窗边的桌前。桌上没有灯,只有窗外智慧宫方向透来的朦胧微光,勾勒出他沉静的侧影。
他手中捏着一片薄如蝉翼、边缘锋利的金属片——那是他长久冒险生涯中,无数个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夜晚留下的习惯。指腹轻轻摩挲着冰凉的刃口,带来一丝清醒的刺痛感。
妮露那双眼睛,在黑暗中反复浮现。从舞台上穿透灯光的炽热,到独舞时忘我的痴迷,再到最后……他离开侧幕时,惊鸿一瞥间捕捉到的、那迅速被阴鸷吞噬的惊怒。
那绝非寻常舞者的专注或艺术家的执着。那是一种纯粹的、排他的、带着毁灭倾向的占有欲,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被一层看似澄澈的泉水强行压制着。
坎蒂丝说她“纯粹易折”,赛诺提醒他“美丽蕴含代价”。他们都看到了那美丽表象下潜藏的漩涡。
指尖的金属片在朦胧微光下折射出一点寒星。空的脑海中,却清晰地勾勒出另一种“刃”的形状——非金非铁,无形无质。那是一种基于对人心的洞察、对情绪流向的精准预判而构筑的“势”。
在稻妻,面对眼狩令的滔天巨浪;在层岩巨渊,深入未知的黑暗……他无数次在绝境中,以身为饵,以心为刃,引导着看似不可战胜的力量按他预设的轨迹碰撞、瓦解。
病态的执念……本质上也是一种巨大的、失控的能量。它需要唯一的出口,唯一的焦点。
空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冰冷而锐利,转瞬即逝。他松开手,那片薄薄的金属片悄无声息地滑入袖中。熔金般的眼眸深处,沉淀下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既然避不开这漩涡,那就……踏入其中。掌控那湍流的方向。
第二天的祖拜尔剧场,气氛异常压抑。贤者派来的使者带着不满拂袖而去,留下脸色铁青的剧团负责人和一众大气不敢出的成员。妮露却置若罔闻。
她换上了一身更为轻便、更显身姿的舞衣,水色的绸缎紧贴着玲珑的曲线,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松松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
排练并未因贤者的不悦而终止。妮露的要求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苛。一个简单的旋转动作,她重复了十遍、二十遍,直到汗水浸透衣衫,直到伴舞的少女因为力竭而踉跄跌倒。
“不对!感觉全错了!”妮露的声音不复往日的清泠,带着一种神经质的尖锐。
她快步走到跌倒的女孩面前,宝石蓝的眼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里面没有责备,只有一种令人胆寒的、纯粹的不解和焦躁。
“你的手臂!要像流水一样自然!你的眼神!要看向他……看向观众席的中心!那里是唯一的焦点!明白吗?”
女孩吓得脸色苍白,被同伴搀扶起来,忍着眼泪连连点头。
妮露烦躁地挥了挥手,示意大家休息。她独自走到舞台边缘,目光死死锁住台下那个空着的座位。掌心因为紧握而刺痛,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不够,还是不够。这些凡俗的目光,这些平庸的舞步,根本无法触及他!她需要更绝对的舞台,更不容置疑的召唤!
一个念头,如同淬毒的藤蔓,疯狂地在她心底滋生、缠绕。
傍晚时分,一份包装异常精美的礼盒,由一位战战兢兢的剧团小工,送到了空和派蒙下榻的旅店。深蓝色的丝绒盒面上,用银线绣着一朵盛开的帕蒂沙兰,花蕊处镶嵌着细小的、真正的水色晶石,在夕阳下折射着梦幻的光晕。
“是妮露小姐……指名送给旅行者空大人的。”小工低着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放下盒子就匆匆跑了,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山芋。
“哇!好漂亮的盒子!”派蒙好奇地围着盒子打转,“里面是什么?是须弥的特产点心吗?还是……”
空没有看盒子。他的目光追随着那个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小工的背影,直到对方消失在街角。一种近乎实质的寒意,如同冰冷的蛛网,无声地蔓延开。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丝绒盒面。
来了。比他预想的更快,更直接。
他缓缓打开盒盖。没有点心,没有珍宝。盒底只静静地躺着一张素白的卡片,上面用娟秀却隐隐透着力透纸背的笔迹写着一行小字:
「今夜子时,祖拜尔剧场。仅为你一人绽放的——永恒之泉。请务必前来。」
落款处,一滴深蓝色的水渍晕染开来,如同凝固的泪,又像某种不祥的印记。字迹的末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泄露着书写者极力压抑却濒临失控的内心风暴。
“空……”派蒙也看到了卡片上的字,小脸上的兴奋褪去,第一次真正地感到了不安,她下意识地靠近空,“这……感觉好奇怪。我们……别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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