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病态守护?仙人们说这是璃月重工级关爱!(1/2)
层岩巨渊的诅咒让空重伤昏迷,璃月港的三位守护者陷入疯狂。
闲云将洞天改造成监控中枢,十二面水镜倒映空所有行踪:“本仙绝不错过任何危机。”
甘雨用月海亭文书织成无形巨网,从万民堂订餐到飞云商会委托尽在掌控:“这是工作优化...真的。”
申鹤的红绳结成璃月港警戒网,班尼特的冒险地图被她冻成冰雕:“世间伤他之物皆需祓除。”
当空接下心海的秘密委托,三重拦截在绯云坡轰然相撞。
闲云的仙符光罩、甘雨的冰莲封印、申鹤的息灾枪尖,同时锁定了夜兰。
“批准文书在此,”甘雨尾巴轻扫文件,“但根据新条例第24条...”
“本仙护法何需凡俗条例!”闲云法器过载,投射出三人私藏:空用过的茶盏、贴脸枕巾、等身人偶...
胡桃的天平在往生堂升起,烟雾幻化出她们内心最深的恐惧。
纳西妲的声音借须弥蔷薇响起:“过度的爱是另一种暴力哦。”
群玉阁废墟上,凝光的平行世界幻境让她们看见自己逼死空的结局。
闲云的法器在悲鸣中迸裂,甘雨的文书系统在月光下自焚,申鹤的红绳寸寸断裂——
她突然将息灾刺向自己胸膛,空徒手抓住枪尖:“你看,受伤也没什么可怕。”
康复期的笨拙可爱才最致命:闲云的机关鸟偷藏空发带供奉,甘雨的日程表午休栏画满爱心,申鹤在雪夜岔路口立冰雕团雀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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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岩巨渊深处弥漫着铁锈与腐朽的腥气,那是古老岩层被深渊力量侵蚀后吐出的最后叹息。刺鼻的硫磺味混合着某种更阴冷、更滑腻的腐败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进入者的肺叶上。
空气仿佛凝固的油污,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感。
空的身影在巨大、嶙峋的黑色岩柱间显得格外渺小。他手中的无锋剑吞吐着纯粹的风元素力,青翠的光流缠绕剑身,发出轻微的嗡鸣,在周遭无边无际的昏暗中撕开一道又一道短暂而锐利的裂口。
每一次剑光闪烁,都伴随着数只形态扭曲、流淌着不祥紫黑色粘液的淤泥状魔物尖啸着化为飞灰。
派蒙焦急地在他头顶盘旋,小小的拳头攥得死紧,声音带着哭腔:“旅行者!小心左边!还有右边!太多了!我们快撤吧!”
“不行!”空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带着急促的喘息,眼神却异常坚定,死死盯住前方岩壁上一个巨大的、如同活物般搏动着的暗紫色核心。
核心表面布满蠕动的血管,正贪婪地吮吸着地脉逸散出的能量,“那个核心…是深渊教团新设的大型诅咒节点!必须破坏它!否则整个巨渊下层都会被污染!”
他猛地旋身,剑光划出完美的圆弧,将几只从阴影中扑出的深渊水法冻结在半空。冰晶碎裂的脆响中,他再次发力前冲,目标直指那搏动的核心。风元素在他脚下汇聚,形成强劲的推进力。
距离核心不足十米!剑尖凝聚的风暴已经发出刺耳的尖啸!
就在此刻,异变陡生。
他脚下那片看似坚实、覆盖着薄薄一层晶化黑泥的地面,毫无征兆地塌陷下去!那不是普通的塌陷,塌陷的坑洞边缘瞬间亮起密密麻麻、令人头皮发麻的惨绿色符文,如同千万只阴毒的眼睛骤然睁开!
一个巨大、繁复到令人眩晕的诅咒阵法瞬间在地面成型,如同深渊张开巨口。
“旅行者——!”派蒙撕心裂肺的尖叫在空旷的巨渊中回荡,带着绝望的尾音。
空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阴寒吸力猛地攫住了他的脚踝,那寒气带着强烈的侵蚀性,瞬间穿透了靴子和护腿,直刺骨髓。眼前的一切瞬间被翻滚升腾的惨绿浓雾吞噬。
浓雾中,无数扭曲、痛苦、无声嘶嚎的怨灵面孔疯狂地闪现、扑咬,尖锐的、直刺灵魂的负面情绪——绝望、憎恨、恐惧——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意识深处。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吼从空喉咙里挤出。他身上的风元素护盾如同脆弱的肥皂泡,“啵”的一声彻底碎裂。无锋剑脱手飞出,旋转着插入远处的岩缝中,兀自嗡鸣。
剧痛并非来自肉体,而是源于灵魂深处被强行撕裂、被污秽强行灌入的折磨。
他眼前发黑,身体被那惨绿色的阵法牢牢吸附住,如同陷入最粘稠的沥青沼泽,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视野边缘开始泛起不详的紫黑色斑点,迅速蔓延。
意识如同坠入冰冷的海底,在无尽的怨毒低语和刺骨冰寒中,一点点下沉、消散。
最后残留的感知里,只有派蒙那遥远得如同隔世的、带着无尽惊恐的哭喊,以及自己沉重如擂鼓的心跳,在死寂的巨渊里,一下,又一下,缓慢地敲打着最后的丧钟。
……
璃月港的月光,素来是温柔的。它流淌在璃月港层层叠叠的飞檐翘角上,将青灰色的瓦片浸染成朦胧的银白;它亲吻着归航商船深色的帆布,在港湾平静的水面撒下细碎的、跳跃的碎银。空气里总弥漫着海风咸湿的气息,混杂着码头卸货时新鲜渔获的腥甜,以及远处万民堂飘来的、令人心安的食物暖香。归航的汽笛声悠长而浑厚,一声声宣告着繁华与安宁。
但今晚的玉京台,却静得诡异。
往日里,即使夜深,此处也偶有值夜的千岩军巡逻的脚步声,或是高处亭台上文人雅士赏月饮酒的低语。此刻,却只有风穿过亭台楼阁缝隙时发出的细微呜咽,如同某种压抑的叹息。
月光依旧皎洁,却失去了那份温润,冷冷地泼洒在光洁的石板地上,白得刺眼,映照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死水般的寂静。
往生堂那扇不起眼的侧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隙。
门轴似乎也被这沉重的氛围凝滞,没有发出丝毫声响。门外璃月港那点微弱的光线挣扎着挤入,却只照亮门内一小片悬浮着微尘的空气。更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
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轮廓被门外的微光勾勒出来。
他微微喘息着,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层岩巨渊那场恶战留下的阴霾尚未完全从他眼中褪去,尽管身上的伤在白术的精心治疗下已无大碍,但精神上的沉重感依旧如影随形。他需要一点熟悉的气息,一点属于“家”的安宁。
就在他的脚踏入往生堂侧厅那一片浓稠黑暗的刹那——
黑暗之中,三双眼睛同时亮起!
左侧,一双青色的眼瞳,冷冽得如同万年冰川深处冻结的琉璃,瞳孔深处似乎有细碎的冰晶在无声旋转、折射着寒光。
那光芒映亮了周围极小一圈空气,隐约可见修长手指间缠绕的、丝丝缕缕如有实质的冰雾寒气,正缓缓流淌、盘绕。
右侧,一对璀璨的金芒,如同从九天之上坠落的晨星碎片,带着非人的锐利与穿透力。那光芒的来源,是一只悬浮在宽大袖袍外的、结构精密到令人叹为观止的机关罗盘。
罗盘上无数细若蚊足的符纹如同活物般流转、明灭,发出极其微弱却不容忽视的、高速运转的金属嗡鸣声。
而正前方,一双深沉的、如同最古老蓝宝石的眸子,在绝对的阴影里幽幽浮动。
那光芒并非来自瞳孔本身,而是源自鬓角——一对小巧而优雅的、半透明的麒麟角,其内里的光纹如同活水般缓慢流淌、明灭不定,散发出神秘而温润的幽蓝光晕。
那光晕在黑暗中勾勒出甘雨沉静却紧绷的侧脸轮廓,像午夜悄然绽放的霓裳花,带着一种静谧的、不容置疑的存在感。
三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样强大的气息,在狭小的侧厅里无声地弥漫、碰撞,将空气挤压得几乎凝固。冰寒、精密、深邃,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巨网,将刚刚踏入此地的旅者温柔而绝对地笼罩其中。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之后。
“欢迎回家。”
三重声线,如同三股清泉在寂静的山谷中交汇、回响。清冷如碎玉、沉稳如山岳、空灵如幽谷,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在往生堂幽暗的厅堂里层层叠叠地荡漾开来。
那声音里蕴含的力量和复杂的情绪,几乎让空脚下一顿。
派蒙从他身后探出半个小脑袋,小手紧紧抓着他背后的飘带,大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本能的警惕,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再看看前方,小嘴微张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家”的问候,带着一种让她小小身体都忍不住想缩起来的沉重压力。
云府洞天·千目归心阵
云府洞天深处,早已不复往日仙气缥缈、清幽雅致的书阁模样。
洞天穹顶之上,原本模拟星河流转的柔和光晕被彻底屏蔽,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细密如蛛网、闪烁着淡青色灵光的能量回路。
这些回路如同有生命的藤蔓,从穹顶蔓延而下,爬满了四壁高耸至顶的书架。书架上的古籍典册、精巧摆件,早已被清理一空。取而代之的,是镶嵌在每一面墙壁上的巨大水镜。
整整十二面。
每一面水镜都光滑如最上等的琉璃,边缘流动着复杂玄奥的仙家符箓。镜面之内,并非映照此间景象,而是清晰地投射着璃月港各处动态的俯瞰画面:
绯云坡熙攘的人流,吃虎岩喧嚣的码头,玉京台肃穆的亭阁,甚至是孤云阁渺远的海岸线……视角不断微妙地切换、追踪,最终的核心焦点,永远精准地锁定在那个熟悉的金色身影上——空。
水镜画面中,空正从万民堂走出来,手里似乎还提着一个小小的食盒。他步伐轻快,偶尔侧头和身边的派蒙说笑两句,派蒙在空中兴奋地转着圈。
“目标状态:平稳。心率:六十七。元素力波动:基准值内。”一个毫无起伏的、带着奇特金属颤音的声线在空旷的中枢内响起,源自房间中央悬浮着的一件核心法器。
那是一个一尺见方的玉质罗盘,通体剔透,质地温润,显然是价值连城的仙家宝物。然而此刻,这罗盘表面却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活物般缓慢流动的金色符纹。
这些符纹并非静态的雕刻,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心脏脉络,随着水镜中空的心跳节奏,极其轻微却规律地明灭起伏。每一次明灭,都牵动着整个房间墙壁上那些能量回路的光度随之同步变化。
闲云的身影,就站在这悬浮的玉质罗盘前。她背对着入口,身姿依旧挺拔如孤松,墨绿色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宽大的仙家袖袍垂落。
她微微抬着头,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刻尺,扫过十二面水镜上每一个关于空的细节——他脚步的轻重,眉梢的舒展,甚至是指尖无意识划过食盒提绳的小动作。
“心率增加。推测诱因:与飞行同伴交谈情绪上扬。”金属颤音再次精准播报。
派蒙不知何时飞了进来,小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隐隐的不安。
她看着墙壁上那些巨大水镜里自己和旅行者的一举一动,又看看悬浮在房间中央、散发着强大灵力波动的罗盘,最后目光落在闲云那看似平静却纹丝不动的背影上。
“留…留云借风真君?”派蒙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这…这些都是什么呀?您把您的洞天书阁…改造成这样了?”
闲云缓缓转过身。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依旧是那份属于仙人的疏离与淡然,只是那双锐利的金眸深处,似乎沉淀着某种比寒潭更深、更重的东西,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水,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流汹涌。
她的目光落在悬浮的罗盘核心上,指尖轻轻拂过罗盘边缘一个极其微小的、正在缓慢旋转的紫金色符文阵列。
那符文阵列的光芒立刻明亮了几分,墙壁上对应着空所在位置的水镜画面瞬间放大、拉近,连他额角被风吹起的一缕发丝都清晰可见。
“此乃‘千目归心阵’。”闲云的声音清冷依旧,听不出波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重量,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派蒙的耳膜上,“以洞天之灵枢为基,辅以本仙所制‘牵机引’符纹核心。”
她的指尖停留在罗盘中心最密集、明灭最频繁的那片符纹区域,“符纹与他周身逸散的元素力及气血波动交感共振,若其心率过速,或体内元素力紊乱失衡……”
她的声音微微一顿,金眸中寒光一闪而逝,如同冰层下骤然划过的利刃。
“……本仙可瞬息抵至。”
最后几个字,斩钉截铁,带着仙家符箓引动时特有的轻微金石之音。
整个监控中枢内,只有玉质罗盘核心符纹明灭的微光,以及十二面巨大水镜无声流转的画面,构成一种冰冷而高效的秩序感。
派蒙看着闲云眼中那抹一闪而过的、绝非仙家该有的厉色,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她张了张嘴,想说“旅行者很强,不用这样看着”,想说“这样好奇怪”,但在那无形的、庞大的监控网络和闲云此刻散发出的、那种不容置喙的绝对意志面前,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一点细微的、吞咽口水的声音。
闲云的目光重新投回水镜,看着空和派蒙走过吃虎岩的石桥,身影在熙攘的人群中时隐时现。她的指尖无意识地、一遍遍地描摹着玉质罗盘边缘那些冰冷的纹路。指尖触感冰凉,心底却是一片灼烧般的空洞。
这冰冷精密的千目归心阵,这耗费心力的牵机引罗盘,并非无根之木。
归离集。
那个名字,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陈旧伤疤,深深刻在她漫长仙途的记忆里。冲天的火光,崩塌的屋宇,凡人绝望的哭喊与魔物兴奋的嘶嚎交织成地狱的序曲。
她记得自己驾驭着最快的机关,一次次俯冲而下,从燃烧的废墟中拖出奄奄一息的孩童,从魔物的利爪下抢回惊恐的母亲。每一次振翅,都伴随着身后更多被火焰吞噬的身影,更多戛然而止的呼救。
她记得那个小女孩,被压在一根燃烧的房梁下,小手徒劳地向上伸着,满是烟灰的小脸上泪痕斑驳,清澈的眼睛里倒映着她俯冲而下的身影,充满了最后的、纯粹的希望。
她记得自己的鹤爪抓住那孩子衣襟的刹那,身后传来支撑房屋的主梁彻底断裂的、令人牙酸的巨响。她用尽力气将孩子甩向安全的区域,自己却被崩塌的烈焰和碎石瞬间吞没。
机关仙羽在高温中扭曲变形,灼痛穿透仙体。她最后看到的,是那孩子被其他幸存者接住,惊恐地望向她被火焰吞噬的地方,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希望瞬间破碎成死灰……
救援不及。永远不够快!永远差一步!
那些因救援不及而消逝的生命,他们的面孔,他们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在每一个寂静的夜晚啃噬着她的元神。
她创造无数巧夺天工的机关,守护过广袤的山河,却留不住近在咫尺的、需要守护的生命。那种无能为力的灼痛,比归离集的烈焰更持久地焚烧着她的道心。
如今,空的存在,如同一道温暖而坚韧的光,意外地照进了她漫长而孤寂的仙途。他唤醒了那些沉寂已久的、属于“守护”的情感,却也同时撕开了那道陈旧的伤疤。
那份对“失去”的恐惧,如同归离集的阴影,被千百倍地放大,投射在空身上。
她不能再承受一次“救援不及”。绝不能!
指尖下,罗盘核心的符纹随着空的步伐稳定地明灭着。闲云的目光紧锁着水镜中那个金色的身影,唇齿间,却不由自主地逸出几个极其轻微、几乎微不可闻的音节。那调子古老、简单,带着一种遥远的、近乎童稚的温柔:
“月光光,照地堂…虾仔你乖乖瞓落床……”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当她还只是一只初通灵性的仙鹤,在归离集晴朗的夏夜,依偎在尘神归终大人身边时,那位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魔神教她哼唱的凡人童谣。
歌声仿佛能驱散归离集陷落的梦魇,能凝固住时光,让那些需要守护的人,永远停留在最安全、最温暖的时刻。
哼唱着,仿佛这样,就能锁住眼前水镜中这个被她视为新的锚点、新的归途的身影,让他永远停留在安全的光影里。
月海亭·无形之网
月海亭的灯火,通常是璃月港最晚熄灭的几处之一。此刻,已是深夜,巨大的厅堂内依旧亮如白昼。成堆的卷宗、地图、报表如同连绵起伏的丘陵,几乎淹没了那张宽大的紫檀木办公桌。
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纸张特有的微涩墨香,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甘雨的清冽气息。
甘雨端坐在案牍之后,坐姿依旧保持着秘书应有的笔直与优雅。她微微低着头,冰蓝色的长发从肩头滑落,发梢几乎要触碰到摊开的卷轴。
那对小巧的麒麟角在明亮的灯光下折射出温润内敛的光泽。她手中握着一支细长的狼毫笔,笔尖蘸饱了墨,却悬停在半空,久久未能落下。
她的视线,并未聚焦在眼前这份关于层岩巨渊矿区恢复进度的报告上。那双如同最纯净蓝宝石的眸子,此刻正失神地望着桌角一盏小小的青玉麒麟灯,灯芯安静地燃烧着,跳跃的火苗在她眼中映出两点微小的、不安定的光。
“嗒。”
一滴浓墨承受不住重力,从饱蘸的笔尖坠落,在宣纸上迅速洇开一小团深色的污迹。甘雨似乎被这细微的声音惊醒,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视线重新聚焦。她看着那团墨渍,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却没有立刻处理,反而将笔搁在了笔山上。
她的目光,转向了桌面上另一件东西——一枚拳头大小、形似浑天仪、却更为小巧精密的蓝玉法器。法器表面光滑,内里却如同蕴藏着一片微缩的星云,无数细如尘埃的蓝色光点在其中缓缓流转、明灭,构成一幅动态的璃月港立体微缩图景。
甘雨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尖凝聚起一丝极淡的冰元素力,轻轻点在法器顶端。嗡……
法器内部的光点瞬间加速流动,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微缩的璃月港图景上,无数道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蓝色光线纵横交错,瞬间点亮,构成了一张覆盖整个璃月港的、庞大而复杂的无形网络!
这些光线并非随意交织。其中一条明亮的蓝线,从图景中代表“万民堂”的位置延伸出来,其末端连接着一个小小的、不断闪烁的标签符纹:「目标-空:今日午膳订单-水晶虾饺1,山珍热卤面1,满足沙拉*1(备注:多加日落果酱)」。
另一条光线,从“飞云商会”的位置延伸,标签显示:目标-空:已接取委托:收集清心10,石珀5(委托人:行秋)。状态:进行中。
还有光线连接着冒险家协会、不卜庐、甚至码头卸货区……每一条光线,都代表着一份与空相关的信息流,被这张无形之网精准捕捉、标记、归档。
空在璃月的每一次消费、每一次委托接取、每一次在公开场合的登记记录,都被这张由七星秘书最高权限编织的巨网,温柔而绝对地笼罩其中。
甘雨的目光沿着这些代表空行动轨迹的蓝线缓缓移动,指尖无意识地抚摸着法器光滑冰冷的表面。那温润的蓝玉触感,却丝毫无法平息她心底深处翻涌的、如同海渊般深沉的焦虑。
层岩巨渊那惨烈的一幕,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反复穿刺着她的记忆。
空被那惨绿诅咒阵法吞噬时瞬间失去光彩的眼神,身体被污秽侵蚀的痛苦抽搐,被抬回璃月港时苍白如纸的面容……每一个细节都无比清晰,每一次回想都让她麒麟血脉深处那份古老的守护本能疯狂地鼓噪、嘶鸣。
这份焦虑,在空苏醒后并未消散,反而如同藤蔓般疯长,缠绕着她的理智。她害怕,害怕那诅咒有未知的残留;
害怕深渊教团不会善罢甘休;害怕空那骨子里不安分的冒险精神,会再次将他推向不可知的险境。她需要一个锚点,一个能让她时刻感知空是否安全、是否偏离“安全区域”的锚点。
这张以工作之名构建的网,便是她千年半仙血脉中那份被彻底点燃的、近乎偏执的守护意志,在现实中最冰冷的投射。
“嗒嗒嗒……”
清脆而规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月海亭深夜的寂静。那脚步声带着一种特有的、掌控一切的韵律感。
甘雨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指尖的冰元素力瞬间收敛,悬浮在空中的蓝玉法器内部,那覆盖全城的无形光网如同退潮般迅速隐没,星云流转恢复平静,重新变成一件精致但不起眼的摆件。
她迅速拿起刚才被墨渍污染的卷轴,用镇纸压住污迹部分,另一只手则飞快地拿起一份新的文件摊开,做批阅状。动作流畅自然,唯有微微低垂的眼睫,遮掩了眸底一闪而过的慌乱。
天权凝光的身影出现在月海亭门口。她依旧是一身华贵的金红长裙,仪态万千,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烟杆,袅袅青烟在她周身缭绕,更添几分深不可测的威仪。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扫过堆积如山的案牍,最终落在甘雨身上,带着审视。
“甘雨,”凝光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力,清晰地传入甘雨耳中,“关于新上线的‘璃月港民生动态优化系统’,有几个权限节点需要你最终确认。
另外,总务司反馈,部分涉及人员行踪的追踪功能,其必要性与合规性存疑。”她缓步走近,烟杆轻轻点在甘雨桌面上那份新摊开的文件上,“尤其是针对特定个体的…高强度标记追踪。解释一下?”
来了。
甘雨的心脏猛地一跳,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她抬起头,迎上凝光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金色眼眸。
脸颊无法控制地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她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试图让语调听起来专业而客观:
“凝光大人,”她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这套系统…主要是为了整合分散在各部门的冗余信息,提升跨部门协作效率。
对特定目标的标记追踪…是风险评估模型的一部分,基于其近期遭遇的高危事件及潜在关联威胁等级自动触发。这并非…个人行为,而是工作流程优化的一部分。
目的在于…及时预警,调配资源,最大限度保障相关人员安全。”
她的解释听起来逻辑清晰,理由充分。
然而,就在她说出“工作流程优化”这几个字时,身后那条一直安静垂落的、点缀着细碎冰晶的麒麟尾,却完全不受控制地轻轻扫动了一下。
尾巴尖带着一丝焦躁,拂过桌边堆放的一叠关于层岩巨渊魔物异常活动报告的文件,最上面几张图纸被扫得微微偏移了位置。
这个细微的小动作,如同平静湖面投入的一颗石子,瞬间暴露了她内心极力掩饰的波澜。那并非工作时的冷静,更像是一种守护幼崽时本能的不安与警惕。
凝光金色的眼眸微微眯起,目光锐利如刀,从甘雨泛红的脸颊,缓缓移向她身后那条泄露了主人真实情绪、正微微不安摆动的麒麟尾,最后落在那被尾巴尖拂乱的图纸上。
她没有立刻追问系统细节,也没有质疑所谓的“风险评估模型”,只是静静地吸了一口烟,袅袅青烟模糊了她脸上莫测的神情。
“哦?工作流程优化……”凝光的声音拖长,带着一丝玩味的审视,在寂静的月海亭里显得格外清晰,“看来甘雨秘书,最近的工作‘重心’,调整得很明确。”
她话中有话,目光再次扫过那枚看似普通的蓝玉法器,仿佛已经穿透了它平静的外表,看到了其中那张无形而庞大的网。
甘雨只觉得脸颊更烫了,尾巴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她垂下眼帘,不敢再看凝光,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笔杆。
在凝光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下,任何关于“工作优化”的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那张无形之网,终究还是被最不该察觉的人,捕捉到了它冰冷的丝线。
璃月港入口·红绳警戒
璃月港巨大的主入口,永远是人流汇聚之地。来自提瓦特大陆各处的商旅、冒险家、游客,带着各自的目的和风尘,从这里涌入这座繁华的港口都市,又在某个时刻从这里告别。
高大的石质牌楼下,千岩军的岗哨肃立,检查着往来的车马行人。喧嚣的人声、车轮碾过石板路的辘辘声、远处码头的汽笛声,共同构成璃月港永不疲倦的背景音。
然而,最近几日,一些常走这条路的冒险家和行商,在经过牌楼附近那片茂密的枫树林时,总会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甚至下意识地缩缩脖子,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和困惑。
树林边缘,靠近大路的几棵粗壮枫树下,不知何时缠绕上了许多奇特的红色丝线。
那些丝线并非普通的绳索,它们细如发丝,却闪烁着一种内敛的、金属般的光泽,带着一种非金非玉的质感。
它们以一种看似随意、实则蕴含着某种玄奥规律的方式,缠绕在树干之间,低垂的枝桠之上,甚至浅浅地没入地面的草皮之下,形成了一张覆盖范围颇广、却又极其隐蔽的立体警戒网。红绳之间,偶尔有极其细微的冰蓝色流光一闪而逝,带着刺骨的寒意。
申鹤的身影,就静静地伫立在这片红绳警戒网的核心区域。她靠在一棵最粗壮的枫树树干上,身姿挺拔如枪,一身素净的黑白道袍,在喧嚣的港口背景下显得格格不入的孤寂。
及腰的白色长发被一根简单的红绳松松束着,几缕碎发拂过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她微微低着头,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遮住了那双深邃得如同寒潭冰封的青色眼瞳。
她怀中抱着那杆比她还要高出些许的长兵·息灾,冰冷的金属枪尖斜指地面,枪缨在港口吹来的微风中纹丝不动。
她整个人仿佛融入了这片树荫,像一尊没有生命的冰雕。只有偶尔,当某个行色匆匆、身上明显带着煞气或元素力波动不稳的人过于靠近这片红绳区域时,她低垂的眼睫才会极其轻微地颤动一下。
就在这时,一个充满活力、甚至有点冒冒失失的声音由远及近,打破了这片区域的低气压。
“哇!终于又到璃月港了!上次那个秘境探索得太刺激了!这次一定要找空大哥一起!他身手那么好,肯定能发现更多宝藏!说不定还能再找到那种会发光的奇怪石碑呢!”
班尼特顶着他那头标志性的、像被火燎过的灰白头发,背着鼓鼓囊囊的冒险背包,脸上带着标志性的、仿佛永远用不完的热情笑容,兴冲冲地朝着璃月港入口跑来。
他手里还挥舞着一张绘制得相当精细、标注着各种符号和路线的冒险地图。
他跑得有点快,风风火火,完全没有留意到路边那片看似寻常的枫树林,以及树林边缘那些低垂的、几乎与枫叶融为一体的暗红色丝线。
一步,两步……
就在班尼特的左脚即将踏入最外围那圈几乎贴着地面、几乎透明的红绳界限时——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得如同冰晶碎裂的脆响。
班尼特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前方那片枫树林中爆发出来!
那寒意并非仅仅作用于体表,更像是直接穿透了皮肤血肉,瞬间浸透了他的骨髓!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挥舞地图的手臂停在半空,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冰手扼住了喉咙,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手中那张宝贝地图。
原本坚韧的羊皮纸地图,此刻正以他握着的部位为中心,迅速蔓延开一片刺眼的、如同蛛网般的冰蓝!冰霜爬行的速度快得惊人,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细微冻结声。纸张在低温下瞬间变得极其脆弱。
“嗤啦——噗!”
一声轻响,如同薄冰碎裂。
那张承载着班尼特最新冒险计划、被寄予厚望的宝藏地图,就在他惊愕的注视下,毫无征兆地碎裂开来!
不是被撕碎,而是如同被瞬间抽干了所有水分和韧性的朽木,在他指间寸寸崩解,化作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冰蓝色微光的碎片,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地。
彻骨的寒意顺着手指瞬间传遍全身。班尼特猛地打了个寒颤,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难以言喻的巨大恐惧感如同冰冷的毒蛇,倏地缠绕上他的心脏!
那恐惧感并非源于理智的判断,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带着一种纯粹的、毁灭性的冰冷煞气!
他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双腿不受控制地发软,蹬蹬蹬连退了好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坚硬冰冷的石板路上,背包里的东西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他惊恐万分地抬起头,望向寒意爆发的源头——那片看似平静的枫树林。
就在树林深处,阴影与光斑的交界处,一双青色的眼瞳缓缓抬起。
那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没有愤怒,没有警告,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片纯粹的、亘古不化的冰冷,如同深埋于万丈玄冰之下的琉璃,倒映着跌坐在地、瑟瑟发抖的少年冒险家惊恐扭曲的面孔。
那目光穿透了距离,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扎进班尼特的意识深处。
班尼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眼前阵阵发黑,连滚带爬地远离了那片恐怖的枫树林,连散落一地的物品都顾不上捡,只想离那双眼睛越远越好。强烈的惊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三天后,蒙德的冒险家协会还在流传一个消息:热情似火的班尼特冒险团团长,在璃月港入口不知中了什么邪,回来就发起了罕见的高烧,整整三天都迷迷糊糊地说着胡话,什么“冰做的眼睛”、“碎掉的地图”、“好冷好冷”……
璃月港主道旁,熙攘的人流依旧。申鹤缓缓收回了目光,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她重新低下头,视线落回怀中冰冷的息灾枪尖,指尖无意识地拂过枪缨。那青色的眸子里,冰封之下,似乎有更深沉、更偏执的东西在无声涌动。
“世间伤他之物,皆需祓除。”
低沉清冷的声音,如同寒泉滴落深潭,在枫叶的沙沙声中几不可闻。这是她对自己行为的唯一诠释。
孤辰劫煞的命格,曾是她无尽的枷锁与痛苦之源,红绳束缚着她狂暴的煞气,也束缚着她与尘世的联系。
如今,这份被束缚的力量,这份被压抑的破坏欲,却意外地找到了一个全新的、无比清晰的宣泄出口——守护那个将她从孤寂命格中短暂拉出、给予她一丝人间烟火温暖的金发旅者。
用煞气筑起屏障,用红绳结成界限。将一切可能带来伤害的苗头,在她所能掌控的范围内,彻底冻结、扼杀。
这不再是红绳的被动压制,而是一种主动的、以守护为名的杀伐。这份比红绳更加强烈的“锚”,让她第一次在冰冷的命格之外,感受到一种近乎扭曲的“存在”意义。
几片被风吹落的枫叶打着旋,飘过她身前。其中一片恰好触碰到一根低垂的红绳警戒线。
“滋……”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水滴落入滚油的声响。那片火红的枫叶在接触红绳的瞬间,从接触点开始,瞬间蔓延上一层惨白坚硬的冰霜!
下一秒,整片叶子便无声地碎裂开来,化作一蓬细小的冰晶粉末,在午后的阳光中闪烁着微光,随即消散无踪。
申鹤的目光甚至没有移动分毫。她只是抱着她的枪,静静地守在红绳警戒之后,如同守护着唯一宝藏的、最孤绝的凶兽。
绯云坡的午后,阳光正好。空气中弥漫着新出炉的糖炒栗子甜香和不知名花卉的淡雅芬芳。这里是璃月港最繁华的商业街区,雕梁画栋的商铺鳞次栉比,各色招幌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衣着光鲜的行人摩肩接踵,讨价还价声、孩童嬉笑声、街头艺人的丝竹声交织成一片生机勃勃的市井交响。
空步履轻快地穿行在人群中,派蒙飘在他身边,小鼻子一耸一耸,被各种食物的香气勾得眼睛发亮。
他刚刚从飞云商会出来,顺利交完一批委托采集的材料,沉甸甸的摩拉袋在腰间发出令人愉悦的轻微碰撞声。更重要的是,他怀里揣着一封刚刚收到的、由特殊加密信函传递的委托书。
信封上印着海只岛珊瑚宫的标志——一个优雅的贝壳漩涡纹章。
“珊瑚宫心海小姐的紧急委托……”空低声对派蒙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信封边缘,“调查深渊教团在神无冢东部海岸遗留的某种装置?
听起来很棘手,报酬也相当丰厚啊。而且……”他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接头人是夜兰!她可是璃月最顶尖的情报专家,看来这事牵扯不小。”
派蒙立刻来了精神,在空中兴奋地转了个圈:“夜兰!那我们是不是又能见识到很厉害的情报手段了?而且报酬丰厚!旅行者,我们快去吧!
地点是…嗯,‘绯云坡西北角,古董店‘藏珍阁’后巷,未时三刻’!时间快到了!”
空点点头,加快了脚步,朝着约定的偏僻后巷方向走去。阳光透过高耸建筑间的缝隙,在他金色的发丝上跳跃。他脸上带着即将迎接挑战的专注和一丝期待。
这份来自稻妻的紧急委托,以及能与夜兰合作的机会,都让他暂时忘却了层岩巨渊的阴霾。
然而,就在他刚刚踏入那条相对僻静、两侧是高墙、行人稀少的小巷入口时——
第一重拦截:琉璃光罩
“嗡——!”
一声极其尖锐、如同琉璃被强行撕裂的震鸣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小巷的宁静!
空只觉得眼前强光爆闪!一道刺目的青光,如同撕裂夜幕的闪电,猛地从巷口左侧一扇紧闭的雕花木窗中破窗而出!
木屑纷飞中,那青光瞬间膨胀、延展,化作一只翼展近丈、完全由复杂仙家符箓构成的巨大青鸟!青鸟通体流光溢彩,每一片羽毛都清晰可见,由流动的符文组成,散发出磅礴而纯粹的仙家威压!
青鸟发出一声清越的长鸣,并非鸟啼,而是无数符咒共鸣的尖啸!它没有丝毫停顿,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朝着空猛扑而下!
太快了!快到空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反应!他下意识地抬手格挡,风元素力刚刚在掌心凝聚——
“哗啦!”
青鸟在即将触及他的瞬间,猛地解体、扩散!无数符文如同活过来的青色流萤,瞬间编织成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琉璃色光罩,如同倒扣的巨碗,将空和惊慌尖叫的派蒙牢牢地笼罩在内!
光罩内壁流光溢彩,无数细小的符文如同星辰般明灭流转,散发出强大的禁锢之力。空只觉得一股无形的重压瞬间落在身上,并非肉体上的沉重,而是元素力的运转被强行压制、迟滞!
他尝试凝聚风涡,指尖的风元素却如同陷入粘稠的胶水,艰难地挣扎了几下便消散无踪。他用力拍打光罩内壁,触手冰凉坚硬,如同最坚固的水晶,纹丝不动。
“此乃璃月重地,闲杂人等……”一个清冷如碎玉的声音,带着仙家特有的威严,从巷口飘落。
闲云的身影如同流云般轻盈地落在巷口,墨绿长发与宽大衣袖在落地瞬间微微拂动。她面色冷峻,金眸如电,扫向光罩内的空,以及他怀中那封露出珊瑚宫一角纹章的信函。
然而,她威严的宣示才说到一半,声音却如同被骤然冻结,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她那锐利的目光,凝固在了巷子深处。
第二重拦截:冰莲封路
就在琉璃光罩落下的同时,小巷的另一端,更深处的阴影里。
地面毫无征兆地凝结出一层厚厚的、散发着刺骨寒气的冰霜!冰霜急速蔓延,所过之处,墙壁、地面甚至空气都发出细微的冻结声。一朵巨大而妖异的冰莲,在巷尾的空地上凭空绽放!
莲花并非实体,而是由纯粹的、高度凝聚的冰元素力构成。每一片花瓣都晶莹剔透,边缘锐利如刀,层层叠叠,中心的花蕊处,幽蓝的光芒如同冰封的心脏般缓缓脉动。
冰莲绽放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冰封力场瞬间扩散开来,将巷尾彻底封死,连空气似乎都被冻结了。
一个身着璃月传统旗袍、身姿窈窕的身影,就在冰莲绽放的幽蓝光芒中缓缓显形。甘雨静静地站在冰莲后方,双手交叠置于身前,仪态依旧端庄。
然而,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眸中,却再无往日的温润平和,只剩下一种近乎实质的冰冷警惕,如同万载不化的玄冰,牢牢锁定了被冰莲封堵在巷尾角落里的另一个人。
她长长的冰蓝色发梢和鬓角的麒麟角光纹,在冰莲幽蓝的映照下,流转着更加深邃的冷光。
那条点缀着细碎冰晶的麒麟尾,此刻并非温顺地垂落,而是微微绷紧,尾尖无意识地轻轻扫动,每一次扫动都带起一小片冰屑,显示出主人内心绝非表面那般平静。
第三重拦截:息灾锁喉
而被甘雨冰莲封堵在巷尾角落的,正是此次接头的关键人物——夜兰。
这位璃月最神秘的情报官,此刻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脸上惯有的那抹慵懒和玩味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被冒犯的厉色。
她那双紫色的眼眸锐利如鹰隼,紧盯着眼前散发着恐怖寒意的巨大冰莲,以及冰莲后方那个气息冰冷得如同传说中雪山仙麟的七星秘书。
更让她如芒在背的,是紧贴着她咽喉皮肤传来的、那一点足以冻结血液的冰冷锋锐!
就在甘雨现身封堵后路的同时,一道白影如同鬼魅,带着刺骨的煞气,几乎是凭空出现在夜兰的身侧!速度快到连残影都模糊不清!
申鹤!
她依旧是那身素净的黑白道袍,白发在骤然爆发的煞气中微微飘拂。那双青色的眼瞳,此刻如同淬了万载寒冰的利刃,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只有纯粹的、锁定猎物的冰冷杀机。
她手中的长兵·息灾,那沉重的枪尖,正稳稳地、不容置疑地抵在夜兰白皙脆弱的颈侧!枪尖上缭绕的冰寒煞气,已经让夜兰颈部的皮肤泛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夜兰能清晰地感受到枪尖传来的、那足以洞穿龙鳞的恐怖穿透力,以及顺着枪杆传递过来的、申鹤身上那股狂暴而压抑的、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凶戾煞气。
那煞气冰冷刺骨,带着浓烈的血腥味,让她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血液似乎都为之冻结。
她指尖夹着的、那几枚平时如同玩具般滴溜溜旋转的、灌注着水元素力的骰子,此刻正疯狂地震颤着,试图挣脱某种无形的束缚,爆发出湛蓝的光芒,却在那三股如山如岳般叠加碾压而来的恐怖威压之下——闲云仙家的磅礴、甘雨冰麟的森寒、申鹤煞气的凶戾——如同被冻结在琥珀中的飞虫,徒劳地嗡鸣着,连一丝元素力都无法顺畅调动!
“各——位——!”夜兰的声音终于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被冒犯的冰冷怒意,以及一丝被绝对力量压制下难以掩饰的紧绷。
她的目光扫过困住空的琉璃光罩,扫过封住她去路的巨大冰莲,最后定格在咽喉前那一点致命的寒芒上,紫眸中怒意翻涌,“这是在妨碍公务?!”
被罩在琉璃光罩里的空,看着眼前这电光火石间爆发、瞬间将他与夜兰双双控制住的混乱场面,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他用力拍打着坚不可摧的光罩内壁,焦急的声音在符文的嗡鸣中显得有些失真:“住手!你们干什么!这是凝光批准的委托!是公务!夜兰是接应人!快放开!”
他的呼喊,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没有激起那三道身影丝毫的波澜。
闲云的金眸依旧锁定夜兰,甘雨的冰莲纹丝不动,申鹤的枪尖更是往前递进了几乎不可察觉的一丝距离,枪尖的寒气让夜兰颈侧的肌肤瞬间浮现一道细微的红痕。
“批准编号Lc-702的文书,在这里。”甘雨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僵持的死寂。她并未看向光罩里的空,目光依旧锁定着夜兰,仿佛在确认这个情报官身上是否真的沾染了深渊的气息。
她左手依旧维持着冰莲的封禁,右手则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卷散发着淡淡蓝色光晕的卷轴,动作优雅地展开。
卷轴上的文字在冰莲幽蓝光芒的映衬下清晰可见,右下角盖着天权星凝光专属的朱红印鉴。
“根据新修订的《璃月港特殊任务管理条例》第二十四条补充细则,”甘雨的声音清晰、冷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官方口吻,如同在宣读一份再平常不过的规章条文,
“凡涉及境外高危险等级区域、且未配备由总务司认证之‘甲级’护卫人员随行的委托任务,其执行流程需额外增设三道复核程序,并提交七星秘书处进行最终风险评估及……”
“够了!”
一声带着金石之音的厉喝,如同惊雷般炸响,粗暴地打断了甘雨条理分明的背诵!
闲云猛地转头,金眸之中不再是仙家的疏离,而是燃烧着一种近乎实质的怒火和某种被深深触动的、不容侵犯的领域感!
她宽大的袖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周身逸散出的仙力威压瞬间暴涨,让整个小巷的空气都为之凝滞!
“本仙亲自护法,何需尔等凡俗条例桎梏!”她的声音蕴含着磅礴的仙力,震得琉璃光罩上的符文都剧烈明灭起来,“此等涉及深渊邪祟的险地,岂是儿戏!”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刺向被冰莲封锁的夜兰,仿佛要将对方从里到外彻底看穿,“此人身上…隐有魔物秽气缠绕!绝非善类!”
“魔物气息?”一直沉默如冰的申鹤,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低沉平缓,却带着一种比甘雨的冰莲更加刺骨的寒意,如同极地吹来的寒风。
她那双青色的眼瞳,如同最精准的猎杀透镜,聚焦在夜兰身上,仿佛穿透了她的伪装,直视着她灵魂深处可能存在的污点。随着她的话语,抵在夜兰咽喉的息灾枪尖,又向前稳稳地推进了半分!
枪尖上缭绕的冰蓝色煞气骤然变得浓郁,如同实质的冰焰,发出细微的噼啪冻结声。夜兰颈侧那道细微的红痕瞬间扩大,皮肤表面甚至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彻骨的寒意和锐利的刺痛感,让夜兰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本能地想要后仰,却被冰冷的墙壁和更冰冷的枪尖死死钉在原地!
“唔!”一声压抑的闷哼从夜兰喉间逸出。
她紫眸中的怒意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指尖的骰子疯狂震颤,湛蓝的水光激烈闪烁,却依旧被三股叠加的恐怖威压死死压制着,如同陷入泥沼的困兽。
病态的守护,在这狭窄的巷弄里,在这三方对峙的顶点,如同被点燃引信的炸药桶,彻底暴走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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