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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娇x原神|七七x旅行者】冰封的锚点(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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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深入骨髓的冰冷。

意识像是在深海中缓慢上浮的溺水者,每一次挣扎都沉重无比。空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野里一片朦胧的幽蓝。这不是他的房间。

头顶是粗糙的、凝结着厚厚白霜的岩石穹顶,丝丝缕缕的月光从一道狭窄的岩缝中艰难地透入,在空气中形成一道微弱的光柱。

光柱照射下,无数细小的冰尘无声地飞舞。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草药甜香,混合着泥土的霉味和……一种若有若无、却挥之不去的铁锈腥气。

他试图移动,却发现身体僵硬得如同被浇筑在寒冰里。

麻痹感并未完全消退,四肢沉甸甸的,只有指尖能极其微弱地蜷动。他转动唯一还能勉强控制的眼球,向下看去。

自己正躺在一个……长方形的、晶莹剔透的容器里。那容器由纯粹的、散发着幽幽寒气的万年玄冰雕琢而成,内壁光滑如镜,折射着月光,流转着水波般的光纹。冰棺。

这个认知让空的血液几乎彻底冻结。

而就在这具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冰棺内,就在他的身侧,七七背对着他,蜷缩着小小的身体。

她的膝头摊开着那本饱经摧残的厚笔记——封面被椰奶和墨汁污损的痕迹在幽暗光线下如同狰狞的伤疤。

她的一只手紧紧握着空的一只手,十指交扣,力道大得像是要将两人的骨头都捏碎在一起。

而她的另一只手里,握着一柄闪着幽冷寒光的、极其锋利的刻刀。

刺耳的声音在死寂的地窖中持续回响。

吱——嘎——吱——嘎——

那是金属尖端在极致坚硬的玄冰上反复刮擦、刻凿发出的声音。

单调、尖锐,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执着,像某种疯狂啄木鸟在啄击着死亡的树干。

空的心脏在麻痹的胸腔里疯狂擂动,他死死盯着七七的动作。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到冰棺内侧靠近他头部的内壁上,已经被刻满了东西。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全是同一个符号。

“正”。

无数个“正”字!大的、小的、深的、浅的、工整的、歪斜的……

它们像某种诡异的藤蔓,又如同封印的咒文,爬满了视线所及的内壁。每一个笔画都刻得极深,冰屑在刻痕周围堆积。

七七此刻正专注地刻着新的笔画。她握着刻刀的手稳定得可怕,每一次下刀都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精确和力量。

刀尖深深地陷入冰层,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冰屑簌簌落下。

她刻得极其专注,小小的头颅低垂着,冰蓝色的发丝垂落,遮住了她的侧脸。

空的目光艰难地移动,落在她摊开的笔记上。

笔记翻开的那一页,左侧用极其精细、甚至可以说得上温柔的笔触,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侧脸——金发,温和的眉眼,微微上扬的嘴角。

那是他。而笔记的右侧,则密密麻麻地记载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数据:

“庚时三刻:掌心温度…微暖(低于昨日卯时一刻记录)…”

“呼吸频率…一息十七次…(较平稳)…”

“右眼睫毛…颤动三次…(左眼两次,原因?风?)…”

“脉搏…沉缓…(指尖测得,或有偏差)…”

日期、时辰、体温、呼吸、脉搏、甚至睫毛颤动的次数……

详尽得如同某种残酷的实验记录。每一个冰冷的数字和文字,都像一把小刀,凌迟着空所剩无几的理智。

他被观察着,被记录着,像一个等待解剖的标本。

“第…109次…见面…”

七七突然停下了刻刀的动作,发出梦呓般的声音。她缓缓转过头。

月光恰好在这一刻偏移,照亮了她转过来的半张脸。

空的心脏猛地一抽,几乎停止了跳动。

七七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冰雾弥漫的瞳孔空洞地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

然而,就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就在靠近唇角的地方,一道细细的、暗红色的血线蜿蜒而下,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滑过她青白的肌肤,在下颌处凝聚,然后,“嗒”的一声轻响,滴落在她膝头摊开的笔记上。

那本记录着他所有“生命体征”的笔记,瞬间被染上了一点刺目的猩红。

她仿佛毫无知觉。她的目光甚至没有聚焦在空惊骇欲绝的脸上。

她只是缓缓地、极其自然地抬起了那只握着刻刀的手。

然后,在空骤然收缩的瞳孔倒影中,她将那柄沾着冰屑、闪着寒光的锋利刻刀,毫不犹豫地、平稳地、刺向了自己的心口!

“不——!!!”麻痹的喉咙里爆发出无声的嘶吼,空的眼球因极致的恐惧而暴突。

噗嗤。

一声轻微却无比清晰的、利器刺入肉体的闷响。

刻刀精准地没入了她单薄胸膛左侧的位置。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七七的身体只是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像被风吹过的纸人。

她缓缓地将刻刀拔出。

刀尖带出了一小股粘稠的、颜色异常浓烈的血液——那并非正常的鲜红,而是一种近乎妖异的金红色,在幽蓝的月光下流淌着金属般的光泽。

这血液散发着浓郁到极致的、混合着血腥与松脂琥珀的奇异甜香。

她垂下握着刻刀的手,任凭那金红色的血液顺着刀尖滴落,嗒…嗒…嗒…精准地落入她脚边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小小的药碗里。

碗里残余的深紫色“永生饮”被这金红色的血液滴入,瞬间翻腾起细微的气泡,颜色变得更加深邃诡谲,散发出更加浓郁刺鼻的甜腥。

“用我的…血做引…”七七终于将空洞的目光投向冰棺中的空,声音飘忽得像一缕幽魂,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病态的满足,“就不会…忘记了。”

她俯下身,冰冷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捏开了空因麻痹而无法闭合的嘴唇。

那碗混合了她心口金红血液的、颜色更加诡异的药液,被强硬地灌了进来!

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甜腥、铁锈味、草药味和冰冷的寒气再次涌入口腔,顺着麻痹的食道滑下。空绝望地感受着那液体带来的、更深沉的麻木和冰冷。

就在意识被这第二碗“药”彻底拖入黑暗深渊的前一秒,他模糊的视线捕捉到了冰棺缝隙处,一点极其微弱的异动。

几株纤细的、散发着幽蓝光泽的琉璃百合,正从冰棺与棺盖那微不可查的缝隙里顽强地钻出嫩芽。

它们细弱的根系,如同寻找猎物的苍白触手,在冰冷的玄冰内壁上蜿蜒伸展,最终,竟穿透了冰层,悄无声息地扎进了他与七七那死死交握的、冰冷的手掌皮肤之下!

根系刺入的瞬间,一股微弱却清晰的、仿佛灵魂被连接的刺痛感传来,随即又被更深的麻木吞没。

地窖顶部的岩缝,如同天空裂开的一道苍白伤口,终于吝啬地透进了一丝属于璃月港的晨光。

那光线稀薄、冰冷,斜斜地刺入幽暗的地窖,勉强照亮了冰棺内氤氲的寒气。

空在无边无际的麻痹和冰冷中沉浮,意识如同沉船,一次次试图浮出黑暗的海面,又一次次被沉重的淤泥拖拽下去。

极致的寒冷冻结了血液,凝固了肌肉,连思维都变得无比迟缓、粘稠。他感觉自己正在变成一块真正的冰,一块被遗忘在黑暗地底的寒冰。

然而,就在这片死寂的、仿佛连时间都已停滞的绝对冰冷之中,一丝微弱却无比真实的暖意,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漾开了一圈细微的涟漪。

那暖意…来自他的胸前。

空沉重如铅的眼皮极其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视野模糊,蒙着一层厚厚的白霜。他艰难地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团冰蓝色的发丝,像一丛被冻结的海藻,散乱地铺陈在他胸前的衣料上。

是七七。

她蜷缩着身体,小小的头颅枕在他的胸口,姿势依恋得如同寻求庇护的幼兽。

她的一只手,依旧死死地攥着他的左手,指尖的冰冷透过皮肤直刺骨髓。

而她的另一只手……正握着一柄小巧的、刃口闪着幽冷寒光的刻刀。

空的心脏在麻痹的胸腔里,因这恐怖的景象而剧烈抽搐了一下。

七七似乎并未察觉他的苏醒。

她只是专注地、用空胸前那块被冰水濡湿、又被她体温(如果那还能称之为体温的话)微微焐热的布料,缓慢地、一下下擦拭着那柄刻刀的刀身。

布料摩擦着冰冷的金属,发出极其细微的“沙沙”声。

刀身上,暗红色的、已然凝固的血迹,在布料反复的擦拭下,化开一丝丝淡红的污痕,沾染在深色的衣料上,如同某种诡异的烙印。

她在擦掉谁的血?空不敢去想。昨夜那柄刺入她心口的刻刀,那金红色的血液滴入药碗的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记忆里。

“白术先生…说…”七七毫无预兆地开口了,声音贴着他的胸膛传来,带着冰冷的震动,打破了地窖里死一般的寂静。

她的语调平板,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僵尸…没有心跳。”

她擦拭刻刀的动作停了下来。那只冰冷的小手松开了刀柄(刻刀无声地滑落到冰棺底部),转而牵引起空那只唯一还能微弱动弹的右手。

她的力气大得惊人。

空麻痹的手指根本无法抵抗,只能任由她牵引着,被动地、僵硬地移动。

最终,他的掌心被强行按在了她左侧单薄的胸膛上——正是昨夜刻刀刺入的位置!

隔着薄薄的、染血的粗麻布衣,空的手掌感受到了那衣料下皮肤的冰冷僵硬。然而,就在这片死寂的冰冷之下……

嗡……

一种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震动,透过掌心传递而来。

那不是心跳。心跳是温热、柔软、富有弹性的搏动。

这是一种……机械的、冰冷的、带着金属质感的转动。

轻微,却稳定,带着精确的节奏。

嗡…嗡…嗡…如同最精密的钟表机芯在运行,又像某种微小引擎在无休止地工作。

每一次转动,都伴随着极其细微的、齿轮咬合的“哒”声。

空瞬间明白了。永动仪!百年前,仙人们为了维持这具早已死去却因执念不散的躯壳能继续“行动”,在她胸腔里植入的古老机械!

它代替了心脏,驱动着血液(如果那还能称之为血液的话)在早已僵化的血管里进行着徒劳的循环。

“那是……”空的喉咙干涩发紧,麻痹的声带只能挤出模糊的气音。

“永动仪…”七七替他回答,冰雾弥漫的眼睛抬起来,空洞地“望”着冰棺顶盖缝隙透入的那一丝微光,“停了…很久。”

她的手指覆在空按着她胸膛的手背上,冰冷覆盖着冰冷。

“现在…”她冰蓝色的瞳孔深处,仿佛有幽微的、非人的光芒亮起。

那光芒并非温暖,而是一种金属在低温下反射出的、无机质的寒光。

嗡——!

掌心下传来的机械转动声,在她说出“现在”二字时,陡然变得清晰、有力了一分!

那稳定的嗡鸣声,仿佛被注入了新的动力。

更让空感到彻骨寒意的是,几乎就在那永动仪转动声加强的同时,他感觉到自己胸腔里那颗被麻痹和寒冷重重包裹的心脏,搏动的节奏……被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力量……强行拖拽着……放缓了!

咚…嗡…咚…嗡…咚…嗡……

他自身心脏沉重、缓慢、艰难地跳动一下,那胸腔下冰冷的机械转动便精准地、同步地嗡鸣一次。

两种截然不同的、代表着生与死的律动,在绝对的寒冷和禁锢中,被一种残酷的意志强行扭合、拉拽,试图走向一种绝望的、虚假的同步!

七七的唇角,就在空感知到这种恐怖同步的瞬间,极其缓慢地向上牵起。

一个真正的、纯粹的笑容在她青白的小脸上绽开。

那笑容里没有一丝孩童的天真,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达成夙愿的满足和……空洞的甜蜜。

“现在…”她重复着,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奇异的、仿佛歌唱般的韵律。

她松开覆在空手背上的手指,转而从自己染血的衣襟口袋里,摸索出一小块东西。

那是一小块冰糖。

本该是晶莹剔透的,此刻却大半被暗红发黑的血迹彻底浸透、染污,凝结成一种肮脏的、不祥的紫褐色。

她捏着那块染血的糖,凑到空的唇边。

浓烈的铁锈腥气和冰糖虚假的甜腻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

“我们…共享同一种永恒。”

冰棺的顶盖,厚重、晶莹、散发着万年寒气的玄冰之盖,在某种无形的力量驱动下,开始发出低沉而巨大的摩擦声,缓缓地、不可逆转地……闭合!

“空——!七七——!你们在哪儿?!回答我!”

胡桃那极具穿透力、带着焦灼的呼喊声,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块,从地窖上方遥远的地方传来,模模糊糊,时断时续,却像一根细小的针,刺破了冰棺内近乎凝固的绝望。

这声音让空被麻痹和同步律动折磨得近乎涣散的意识,骤然凝聚起一丝微弱的挣扎。

求生的本能如同濒死的火星,在冰冷的灰烬里猛地一窜!

他麻痹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被冻结在冰棺底部的身体,用尽残存的所有意志力,试图做出一点微小的反抗动作。

冰棺顶盖闭合的速度并未因他的挣扎而有丝毫减缓。

就在那沉重的顶盖即将彻底合拢、隔绝最后一丝光线和外界声音的刹那,一只冰凉的小手迅捷而轻柔地覆上了空的耳朵。

七七的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却又蕴含着不容抗拒的绝对力量。

她的手掌冰冷而柔软,隔绝了胡桃越来越急切的呼唤,也隔绝了整个世界。

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加速吞噬着最后的光线。

一片彻底的、令人窒息的黑暗降临。

在这绝对的黑暗和寂静中,七七的声音贴着空的耳廓响起,不再是平板无波,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摇篮曲般的、轻柔的哼唱旋律。

那是她平日里采药时,常常会无意识哼起的、属于璃月山野的古老歌谣。

曲调简单,甚至带着一丝童稚的悠扬。

然而,在这密闭的冰之棺椁内,在这隔绝生死的绝对黑暗中,这轻柔的哼唱却产生了诡异的变化。

空被麻痹的感官在绝望中被无限放大。

他“听”到,七七那轻柔的哼唱声里,仿佛有无数的杂音在叠加、在渗透、在共鸣!那不是错觉!

五百年前层岩巨渊战场上的金戈交击、魔物临死的嘶吼、巨岩崩塌的轰鸣……那些早已湮灭在历史尘埃中的战争喧嚣,如同幽灵般从她哼唱的旋律缝隙里渗出,冰冷地撞击着他的耳膜!

而与此同时,冰棺内弥漫的、浓得化不开的草药甜香、金红血液的铁锈腥气、松脂琥珀的古老气息……

此刻也变得无比清晰、无比浓烈,它们混合在一起,形成一张粘稠、冰冷、带着死亡甜味的巨网,将他从头到脚、从外到里,死死地缠绕、包裹、渗透!

战场的硝烟与此刻冰棺内的甜腥,两种截然不同却同样代表着毁灭的气息,在七七轻柔的哼唱中,疯狂地交织、缠绕,构成了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永恒寂静的牢笼。

冰凉的、带着细微颗粒感的柔软触感,轻轻拂过空因恐惧而湿润冰冷的眼睫。

是七七的舌尖。

她舔去了他睫毛上凝结的寒霜。动作带着一种病态的怜惜和占有。

冰棺顶盖,终于在一声沉重得如同世界终结的闷响中,彻底闭合。

最后一丝外界的光线和声音,被彻底隔绝。

绝对的黑暗。绝对的寂静。绝对的寒冷。

只有掌心下,那冰冷的机械嗡鸣与他自身被强行拖缓的心跳,在绝望地、徒劳地试图同步。

在这片埋葬一切的黑暗中心,七七的嘴唇紧贴着空的耳廓,呼出的气息冰冷如霜,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绝望的依恋。

她最后的低语,如同咒语,烙印在空即将被永恒冻结的意识深处:

“别怕…”

她的手臂紧紧环抱住他僵硬冰冷的身体,像藤蔓缠绕着即将枯死的树木。

“等我们…被掘出时…”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最终融入无边的黑暗和寒冷的寂静,只剩下一个虚无缥缈的、带着甜蜜诅咒的尾音:

“他们会说——”

“看啊…这琥珀里…封存着…相爱的证据。”

永恒的冰,吞没了最后一点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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