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规则的重量（2/2）

“肯定是捞够本了，怕被查出来，赶紧溜了。”

“走了也好，省得大家难看……”

议论声中，林浩却感到一丝寒意。这太干脆了，干脆得不像赵坤的风格，更像是一种断尾求生，或者……更高层面的妥协与平衡？赵坤的离开，是否意味着某种交换？风暴是否就此会逐渐平息？

他立刻否定了这个天真的想法。赵坤充其量只是个马前卒，他的离开，或许只是为了保护水下更庞大的存在，让调查失去一个明显的突破口，从而陷入僵局。这是一种以退为进。

果然，赵坤辞职后，审计组的工作似乎真的遇到了一层无形的软墙。一些关键的线索链条，在即将触及更核心层面时，总会因为各种客观原因---------关键证人回忆不清、某份辅助文件意外遗失、某个关联方公司已注销无法追查---------而被迫中断。

刘部长的眉头越皱越紧，这种“精准的阻力”让他感到棘手，也印证了水下的冰山远比露出水面的部分更为庞大。

这份阻力，反而坚定了林浩的决心。

他看着自己正在起草的方案，那些冰冷的条款不再是纸面上的文字，而是成了刺向这无形阻力的尖刺。王总或许早已预料到调查会陷入泥潭，所以才更需要一套新的、坚硬的规则，从制度层面去约束未来，让同样的“模糊”和“意外”不再有发生的土壤。

一周期限将至。

林浩的方案初稿已然成型。逻辑严密，条理清晰，既有对现有制度的尊重，又嵌入了极具针对性的防腐剂。

他反复修改，字斟句酌，努力让方案看起来更加客观、专业，减少个人色彩，仿佛它只是审计过程中自然得出的结论和建议。

最后一天晚上，他独自留在空无一人的审计部办公室，做最后的校对。窗外城市灯火通明，映照着他严肃而疲惫的脸。

他知道，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他交出的不再是一份简单的方案。

他交出的是一份战书。

一份面向所有旧有秩序和潜规则的战书。

这将不再是投石问路，而是吹响真正进攻的号角。他所获得的微弱信任和重视，将在这份方案面前，面临最残酷的考验。

他深吸一口气，鼠标光标悬停在“发送”按钮上。

这一次，他不仅是在赌自己的前途。

更是在赌，这家庞大的国企肌体里，是否真的还存在刮骨疗毒的勇气。

他轻轻点击了鼠标。

邮件带着那份名为《关于强化项目审批与资金监管流程的若干建议》的方案，悄无声息地滑入了王治邦总经理的邮箱。

风暴，或将再起。而这一次，他将没有任何退路。